皇帝為了彰顯天恩,下了令讓宴上眾人不必拘束,自己象征性地坐了一會兒便退席了。

他這一走,眾臣或多或少的都放鬆了不少,推杯換盞的交談越加隨意起來。

作為今日宴會的主角,又是皇帝頗為寵愛的皇子,安王自然是眾星捧月,身邊被圍了一圈又一圈。

容慕華本以為自己能夠躲過一劫,沒想到還是被盯上了。

自從太子被廢以來,祁珟旻替皇帝分擔了許多政務,也是熱議的皇儲人選,眾位大臣巴結不到他,其家眷紛紛將注意打到了她身上。

再加上入門時的那一出,這些誥命夫人們看著她簡直眼冒精光,一張張雍容華貴的臉幾乎都要笑爛了。

“這些日子以來,還沒登門拜訪過王妃,真是失禮了。”

容慕華笑容得體的端起酒杯,“夫人客氣了,該是我上門拜訪才是。”

這怕是哪位老臣的夫人,怎麽說也是長輩,容慕華哪敢真讓她上門。

“對了,我們素日裏小聚,怎麽也不見王妃?”另一位略微年輕的夫人又道,“王妃也該出門看看,整日憋悶在府裏也是無趣的緊。”

這些日子她確實也收到過不少各種賞花宴、品茶宴的邀請,她實在沒有興趣與她們打交道,祁珟旻索性便全幫她拒絕了。

隻是此時卻隻得編一個借口解釋道:“近日一直在忙太後的病情,且王府又事多,實在分身乏術了,還請各位夫人見諒。”

他們哪敢怪罪與她,忙道:“無礙!還是太後病情要緊,哪敢勞煩王妃為我們這點小事分神。”

說著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暗羨,誰人不知,偌大一個寧王府,便隻有一個正妃,別說妾室了就連暖床的都沒有。

雖說都是女人家的交談,容慕華還是免不得喝了幾口酒,想起祁珟旻來時的囑咐,都隻微微抿了一口裝個樣子。

最後隻得尋了一個更衣的借口,才脫身走到殿外透了口氣。

祁珟旻這邊也被大臣纏著脫不開身,見她離開多看了兩眼,暗自打了一個手勢,一名暗衛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容慕華也沒走遠,不過尋了一個清淨的地方站了會兒,沒想到不過片刻的功夫,身後又想起了一人的腳步聲。

“俾子莫銀雪見過寧王妃。”聲音婉轉動聽,尾音像是帶著鉤子一般,即便是同為女子,容慕華也不由心神微動。

她轉過身打量著莫銀雪,訝異的挑起眉梢,這不正是安王身後那個西域女子嗎?

“好巧啊,姑娘也是出來透氣的?”

銀鈴般的輕笑聲響起,一雙水眸打量著她,“寧王妃如此聰慧,怎會看不出俾子是特意來尋王妃的?”

聽她一口一個俾子,容慕華微微皺了皺眉,她實在是看不出她渾身上下哪點像個婢女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姑娘應該是安王殿下的人,找我做什麽呢?”

莫銀雪緩緩跪了下來,“俾子身中奇毒,早就聽聞寧王妃醫術高絕,鬥膽請求王妃救俾子一命。”

“姑娘快快請起。”

容慕華腳步微動,眼疾手快的抬手將她扶了起來,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她的臉色。

近距離看確實能看出她確有中毒之狀,那毒性應該被暫時壓製住了,她這才能與常人無異。

她最近恰好在研究毒藥,有個送上門來的案例,免不了起了興趣,隻沉吟了會兒便道:“你不必如此,若是為此事,我可以試試。”

二人找了一處無人的大殿,容慕華拿出回魂針給她拔毒。

莫銀雪看著那空心的銀針一陣稀奇,問道:“王妃竟將此物隨身攜帶嗎?”

容慕華盯著回魂針中流淌出的毒血,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

她當然是從空間裏取出來的,不過是借著從懷裏拿東西來掩飾了一番罷了,不過她是不可能告訴她的。

而且放在空間裏也算是隨身攜帶了。

隨著拔毒越深,莫銀雪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但仍舊若無其事的與容慕華搭話,狀似無意的問著,“此物還真是稀奇,我竟沒有見過,不知從何得來?”

話到這裏,容慕華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她雖然對她身上的毒感興趣,但並不代表她對此人毫無防備,隨意道:“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姑娘久居邊境,可能沒有見過。”

大約半刻鍾的功夫,莫銀雪終於吐出了一口毒血,回魂針內的黑血也逐漸滴盡,容慕華估摸著到時候了,準備給她拔針。

然而她正想動作,突然瞥見那回魂針流盡黑血之後,緊跟著而出的不是鮮紅,而是泛著綠光的粘稠**。

她一時愣住了,眼睛狠狠一眯,內心一陣奇怪。

她還是第一次見人有綠色的血?簡直是聞所未聞。

“莫姑娘,你體內的毒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不過還有些餘毒,你回府之後找大夫開些藥便好。”

容慕華收起臉上的驚異,若無其事的直起身。

“多謝寧王妃。”

莫銀雪也感覺的出身子輕鬆了不少,麵上全是感激之色。

“莫姑娘身上的血倒是很特殊,我這個人一向對這個奇毒異狀很有興趣,不知可否讓我研究一下?”

然而尚未等莫銀雪回答,她的身後猝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男性嗓音,“這個恐怕不行。”

那人說著便上前將莫銀雪扶了起來,微微噙著笑意望向容慕華,“多謝寧王妃解了銀雪的毒,關於你所說之事實在是有點不便,還請寧王妃見諒。”

安王那張俊美近妖的臉映入了眼簾,對於他能找到這裏,並沒有覺得多麽驚訝。

“安王殿下。”容慕華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挑了挑眉,“我也並無他意,不過素來愛鑽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既然安王殿下覺得不妥,那便算了。”

話雖如此,但還是不死心的多看了莫銀雪兩眼,內心有些遺憾。

容慕華見他倆似乎有些體己話要說的樣子,識相的告辭回了大殿。

祁珟旻不時的往殿門外望著,見到人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