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子妃顯然受了驚嚇,站起身腿止不住地抖,可如今整個皇宮亂作一團,隻有待在檀邀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檀邀雨扶起太子妃,叮囑了她和盈燕一句,“抱著皇孫,跟緊我!”

太子妃慌忙點頭。方才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眼看叛軍就要突破最後的防線,若不是檀邀雨衝進來,皇孫或許能活,可她卻絕對會被殺了以除後患。如今不用檀邀雨說,她也會寸步不離地跟著。

檀邀雨將兩個女人護在身後,鎮西軍快速在她們的周圍形成了一個保護圈,一路過關斬將地朝拓跋燾寢殿而去。

她們這一路走得十分慢,一是遇到不少攔截的叛軍,中途又救下不少宮人跟在後麵,二是兩個女人嚇軟了腿,腳程實在太慢。

後來檀邀雨直接斬了一塊門板下來,讓她們坐上去,由鎮西軍的將士抬著走,這才勉強有了些速度。

快到寢殿前時,檀邀雨一隊人又與陸真帶進來的人匯合。

陸真有些慚愧,起初他還懷疑檀邀雨的用心。見皇孫和太子妃無恙,帶著些愧疚道:“臣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今叔大人帶著金吾衛在平城中維持秩序。以防有叛軍再去加害朝中官員。臣帶來的這些都是經我提拔的禁軍,絕對信得過!請娘娘放心!”

看見己方的隊伍瞬間壯大,檀邀雨點頭,“走吧,我們速去寢宮。”

等他們殺到寢殿附近,發現周圍已經被嬴風帶著的鎮西軍清空了,隻是寢宮裏卻出人意料的安靜……

檀邀雨的腳步變的有些沉重。她猶豫了片刻才走了進去。

重重的帷幔已被砍斷,淩亂地散落在地上。唯有帷幔上的血跡,才能證明此處曾激烈的廝殺過。

看見檀邀雨進來,嬴風走過去擋在她麵前:“雨兒……”

檀邀雨深吸了一口氣,“不要緊,我得看看。”

她緩緩上前,後麵跟著抱著皇孫的太子妃和陸真。雖然心裏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看到那已經被砍得麵目全非的屍身時,太子妃直接跪在了地上嘔吐不止。

陸真悲慟地跪在拓跋燾的床榻邊,哀聲痛哭,“陛下!陛下!是臣來遲了啊!”

唯有檀邀雨,心中五味陳雜。她早就知道拓跋燾的卦象,知道他會死。

檀邀雨也曾想過,或許自己及時入宮能改變些什麽。至少讓他走得有尊嚴些。

然而不知是否天意注定,她偏偏在起事前昏睡不醒。拓跋燾的死,她終究攔不住。

看見拓跋燾的屍身被隨意地丟在床榻上,檀邀雨分不清是憤怒更多些,還是內疚更多些。

“宗愛何在……?”檀邀雨的聲音就像是冬日裏突然卷起的狂風,將這個寢殿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嬴風從一堆屍體裏拎出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宗愛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天衣無縫,卻怎麽也不會想到檀邀雨竟直接帶兵衝宮。

陸真一見宗愛,直接狠狠地踩了上去,一腳接一腳,直到宗愛大口吐血,估計骨頭都被踩斷了幾根,檀邀雨才出手攔住了陸真。

麵對這樣一個連蛀蟲都不如的人,檀邀雨會給他安排一個最痛苦的死法。

“還缺一個人,”檀邀雨看了眼那些已經死去的內侍,“喬女呢?”

嬴風答道:“我們到時,寢宮裏就隻剩他們了。並未見喬女。”

檀邀雨看了一眼四周,她不相信喬女會逃走。拓跋燾雖然死了,可喬女還要向她報仇。

邀雨展開雙臂,銀絲如泄,水一般湧向寢殿的各個角落,最後匯集到一處。

嬴風走過去,一劍將麵前的書架劈斷,露出後麵密室的入口。

“出來吧,你自己走出來,還能維持一些體麵。”

檀邀雨的話音傳入密室內,裏麵卻傳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片刻後,喬女緩緩從密室裏走了出來。

陸真一臉不解地看了喬女好一會兒,都沒認出來這人究竟是誰。

檀邀雨見到喬女的臉時,竟有些不敢相認了。

拓跋鍾的死對她打擊一定很大,否則她怎麽會如此快速的衰老,如今在她身上,已經完全找不到曾經那個風姿動人的女人了。

喬女眼中帶著十足的恨,死死盯著檀邀雨:“隻可惜我不能手刃仇人!不過你也不用得意,你依舊得死!不隻是你,這個皇宮,整個平城的人!都要給我兒陪葬!”

喬女開始瘋狂地砸碎寢殿內的東西,瘋癲的樣子,連日日與她相處的宗愛都看傻了。

“這女人怕不是瘋了!”陸真伸手就要去抓人。喬女卻一口血吐了出來。

嬴風立刻上前封住她的穴道,掰開她的嘴檢查後,有些氣惱道:“她服毒了,活不了多久。”

檀邀雨早就知道喬女是寧死也不會束手就擒的。在別人眼裏她可能已經瘋癲了,可檀邀雨清楚恨究竟能慫恿人做多少事。

“你幹了什麽?”邀雨不覺得方才那句讓平城人都陪葬是句瘋話。

可喬女隻是陰狠地對檀邀雨冷笑著,多一個字都不肯再說。檀邀雨斜眼去看宗愛,宗愛也是拚命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檀邀雨耐住性子走到喬女麵前,“既然你這麽篤定自己會贏,不如直接告訴我。否則我死之前一定會掘了拓跋鍾的墳,再命人施法,讓他生生世世輪回受苦。”

“你敢?!”喬女的雙眼越瞪越突出。

檀邀雨冷笑,“我敢不敢,難道你還不清楚?”

喬女又吐出一口鮮血,染了半張臉的猩紅,檀邀雨一把捏起她的下巴,“看來你沒多少時間了,本宮隻數三聲,不說的話,就生生世世去修羅地獄尋你兒子吧!”

喬女拚命掙紮,不知是毒發的痛苦還是意識的混亂,最後隻高喊了一句,“諸王入京!片甲不留!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喬女僵直了的身體,檀邀雨氣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手段。

嬴風蹙眉,心底一個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她該不會是將拓跋燾的死,提前告書給各地貴族了吧?”

“喬女是拓跋破軍的妻子……”檀邀雨對太子妃和陸真解釋道:“她一直恨陛下和本宮,覺得是我們害死了拓跋破軍和拓跋鍾。所以……”

檀邀雨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太子妃懷裏酣睡的孩子,突然覺得事情變得十分棘手,“她一定不會願意讓陛下的孫子繼承皇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