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黃雀
“我們為什麽要撤退？隻要你們按照我的指揮去做，那麽全殲這些東方冥府的家夥實在太容易了。
”
全然忘記了剛才自己一直身處整個戰場最安全、最容易逃生的地方，弗拉明多侯爵指手劃腳口沫橫飛地指責起卡洛斯伯爵最後的命令。話裏話外間更是不住強調——如果沒有他、一個具有豐富戰鬥經驗的老前輩的指點，卡洛斯伯爵根本不可能取得這樣的戰績。而卡洛斯伯爵最後的那個撤退命令，則葬送了勝利的希望，也葬送了弗拉明多侯爵的一番心血。
“當然要撤，即使剛才接著打下去，也許能多殺死幾個人類，但未必能殺傷東方冥界的特警。”卡洛斯伯爵微笑著解釋說：“我們已經展現了我們的決心和力量，如果再打下去，鬧出死傷來情況就不可控製了，會從一場小規模的衝突演變成一次與東方冥界不死不休的戰爭。”
弗拉明多侯爵用懷疑的眼光上下看了卡洛斯一番，然後輕輕地“哼”了一聲，那一臉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模樣似乎隻要伸出一根小指頭就可以輕易地捺死那群東方的小爬蟲，而卡洛斯伯爵的權謀機智則全變成了膽怯懦弱的表現。
卡洛斯覺得自己越來越受不了弗拉明多侯爵這個老家夥了。
這個老家夥除了一身本領還算得上可圈可點，可卻膽子卻比倉鼠大不了多少。猶為可氣的是，這個老家夥的權力欲望大得驚人，時不時地喜歡展現一下自己的武勇和先知先覺，還擅長恬不知恥地搶奪他人的功勞。
卡洛斯伯爵盡力維持著一個看起來還算禮貌的微笑：“那麽我們的下一步，就是要派一個有勇有謀的使者，向東方冥界傳遞一個和平的訊息。這樣的一個人選，我看隻有……”
感覺到卡洛斯伯爵的目光似乎就要轉到自己身上來，弗拉明多侯爵立刻高高地昂起驕傲的下巴，用略帶著點悲涼的語氣說：“我是一名戰士，是一個老兵，我的畢生願望就是死在最後一場戰役的最後一顆子彈上。廝殺是我的宿命，犧牲則是我的光榮。但我必須承認我的不足，因為我可以單獨與一百名東方的小爬蟲進行光榮的戰鬥，但是我卻沒有辦法與他們虛以委蛇。我，弗拉明多侯爵的自尊心不允許我這麽做。”
——這個狡猾的老家夥！
卡洛斯險些脫口而出：既然這樣那麽你就去和他們決鬥吧，我一定不會為你的死而難過的。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卡洛斯一樣了解弗拉明多的『性』格，有幾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吸血鬼聽到弗拉明多侯爵的一番豪言壯語之後，眼睛中星光閃閃，滿是崇拜敬仰的神『色』。卡洛斯心裏飛速地盤算一下，覺得現在跟弗拉明多鬧翻很不值得，畢竟要收拾他隻是分分鍾的事，現在大敵當前，要對付他隻會在內部造成分裂。
好不容易壓製下報複的欲望，卡洛斯環顧四周的手下，想挑了一個既聰明又機靈的家夥自告奮勇。素來喜歡自稱自己一向“有勇有謀”的吸血鬼們一半垂下腦袋，溫馴地像一隻小貓咪；而另一半則左顧右盼，欣賞起窗外的風景。
雖然都是從西方來到東方，但九幽的名頭他們也算是如雷貫耳，剛才的戰鬥也使吸血鬼們看到特警隊的戰鬥力是如何的強大。再加上吸血鬼們的頭腦大多還停留在十八世紀，幾乎所有的東方人在他們心目中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殘暴而又野蠻的家夥。
大多數吸血鬼對於東方人的態度都具有雙重『性』。一麵具有居高臨下地優越感，認為他們都是些野蠻人；另一麵卻是深深的忌憚，因為當年的“**”給他們太深刻的印象了。如果是要驅使吸血鬼進行戰鬥還好說，可要讓他們單獨一人深入敵方巢『穴』與殘暴而又神秘的東方冥界特警進行談判，那就敬謝不敏了。
卡洛斯心裏一陣失望。在他看來，自己的這些手下已經喪失了戰鬥的勇氣，帶著已經喪失勇氣的手下與東方冥界進行戰鬥，那絕對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有體麵的屈服，但是卻又不能簽訂太過於屈辱的條約，否則的話，長老會那些看自己不順眼的老家夥一定會借機跳出來找碴的。那麽也就是說，一個聰明的使者將會在談判中發揮極大的作用。
道森男爵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踏前一步單膝跪下：“伯爵大人，請派遣我擔任這個使者。”
卡洛斯心裏一動，隨即又有點兒不舍得。
卡洛斯一直很看好道森，也明白道森是這次任務最好的人選之一。但是一旦和東方冥界簽署下和平條約，必將引起長老會的非議，到了那個時候，作為談判的使者則必然將是作為替罪羊被拋棄掉。
卡洛斯深深地看了道森一眼，加重語氣問道：“你，考慮清楚了？”
道森謙卑地低下頭：“是的，伯爵大人，我考慮清楚了。蘇菲亞小姐是因為我的保護不力才會失陷在敵人手上，那麽我就有義務把她救回來。”
卡洛斯又是一陣感動。
看得出，道森已經知道擔任使者要承受什麽樣的命運，但他仍然無怨無悔。這樣具有騎士風度的吸血鬼是越來越少了，原因是這樣的家夥一般死得都很快。
卡洛斯雙手扶住道森的肩膀，正要說兩句鼓舞激勵一類的話，突然覺得下腹一痛。卡洛斯不敢相信似的看著道森『插』在自己下腹的匕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拳向道森揮了出去。可道森這時已經一個翻滾避開，卡洛斯的這一拳揮在了空氣中。
這種變化誰也沒有預料到，弗拉明多侯爵、洛克伯爵、還有其它在場的吸血鬼們全都目瞪口呆，一時之間腦袋『亂』成一團，根本沒辦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卡洛斯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幾步，捂著傷口不敢相信地看著道森：“你、你居然襲擊我？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一個少年領著一隻僵屍帶著陽光般的笑容緩緩走進來：“是我。是我讓他這麽做的。”
優雅地欠欠身，少年接著說道：“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司南，這位是我的同事托馬士先生，我們現在都受雇於地府警務總部。”
卡洛斯眼珠一轉，立刻對現場形勢做出評估。
雖然敵方隻有兩個人，加上那個叛徒道森也不過三個，而已方卻有十六名具有高級頭銜的吸血鬼。可是剛才施展出噬血流星這樣的大型魔法之後，已方人員已經用光了全身的魔力，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時刻準備逃跑的弗拉明多爵士，但這膽小的家夥擁有多少戰意卻很值得懷疑。何況敵人既然敢現身，那麽他手中一定還有底牌沒有掀開，人數的優勢對他也未必有用。而且道森的這柄匕首是一把魔器，上麵不但塗抹了巨毒，還具有不停的吸取受害者身上血『液』的功能，雖然要不了命，但卻也使得自己處於最虛弱的狀態。
必須拖延時間，以待變化。
卡洛斯很快得出了以上的結論。
“尊敬的東方術士，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們？血族是一個愛好和平的種族，如果剛才有什麽無心的冒犯之處，我願意向您道歉，並做出一定補償。至於剛才誤傷的普通人類嘛，我們也會給予他們一個合理的賠償的。”卡洛斯伯爵的態度顯得很誠懇。
司南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才不管人類的死活呢。其實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畢竟是我先招惹你們的。至於原因嘛，我想你們就沒必要知道了，反正你們馬上就要死了，死人並不需要知道原因。另外如果你們想指望援兵的話，就請死了這條心吧，因為你的手下已經被道森先生調開了。”
弗拉明多侯爵突然指著司南大叫起來：“我認得你的身材，你就是上次到大本營裏搗『亂』的家夥。”
“哎呀，被認出來了嗎？您的眼力真好……對了，卡洛斯伯爵，您的眼珠也不用滴溜溜的『亂』轉了。如您所見，我們隻有兩個人。”
弗拉明多侯爵略一對比雙方人數，立刻膽氣大增，拔出雙手巨劍狂笑道：“哈哈哈，東方來的小子，居然敢跟我們血族作對，我要代表十三血族聯盟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
說真的，弗拉明多侯爵雖然說得凶惡，但他心裏甚至有些感激眼前這個可愛的東方小孩。卡洛斯這個一直壓著自己一頭的討厭鬼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而敵手不過是一隻僵屍和一個小孩而已，上回的交手也讓弗拉明多侯爵略略知道一點對手的實力，類似這種扮演救世主從天而降，從邪惡的敵人手中解救蒼生的橋段是弗拉明多侯爵最喜歡的場景。隻要打倒了這兩個家夥，再擒住道森這個叛徒，那麽弗拉明多可以肯定，從今以後，自己在同族間的威望絕對可以穩穩得壓過卡洛斯一頭。
卡洛斯同時也在心裏緊張地盤算起來：
敵人既然敢出手，那麽一定是有了萬全的把握，既然弗拉明多那個笨蛋自願跳出來去試試對方的實力，那倒也是一件好事。打得贏固然皆大歡喜，就算是打不贏，總也可以拖延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