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淩雲
“阿南,我們一家人有多久沒一起出去野遊了?”司仲勳一邊開車一邊故作高興地問道。
司南垂首撫摸著小叮鐺身上柔順的卷毛,頭也不抬地說:“我記得從你升任副局長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一家人一起出去野遊過,那一年我似乎八歲。”
司仲勳的臉立刻變紅了,他愣了好半天才訕訕地說:“真是對不起,我都沒想到居然有這麽久了,爸爸以後一定會多抽點時間陪你的。”
“這沒有什麽,你的工作要緊,我隻是擔心你因為太過注重工作而錯過了人生的風景,那就不免太可惜了。”司南淡淡地說。
朱蒂打趣說:“阿南,我發現你最近說話越來越老氣橫秋了哦,一點都不象你這個年齡段的孩子。”
司南笑了一笑,反問道:“朱蒂小姐也跟我們一起去參加野遊聚餐嗎?”
“沒有,我約了人去購物,不巧我的車又壞了,被拖去車行修理,我隻是搭搭順風車罷了。”
坐在前排的司太太插嘴說:“朱蒂呀,你也快三十歲的人了,還不趕緊找個人嫁了,天天這樣瘋瘋顛顛的可不好。我正好認識幾個青年才俊,要不我哪天給你們介紹認識一下。”
“我才不要呢,像現在這樣無拘無束的日子有多好,幹嘛非要把自己逼成一個黃臉婆才開心?反正我又不是養不起自己。”朱蒂拍了拍司南的腦袋,笑著問:“阿南你說是不是呀?”
“媽,朱蒂小姐說得沒錯,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隻要不對其他人造成不便,也沒有觸犯法律,那誰也沒有權利幹涉她。”司南看看得意洋洋的朱蒂,又補充了一句:“比方說朱蒂小姐今天雖然沒穿**,但她外麵套了一件長裙。隻要她沒有當街脫下長裙,或做出有害風化的行為,警察就沒有權利逮捕她。”
汽車的車輪發出刺耳的與地麵磨擦的聲音。司南的一番話讓司仲勳幾乎把握不住方向盤,險些就撞在前麵的車子上。
“阿南,不許胡說!快向朱蒂小姐道歉。”司仲勳在路邊停下車,看看滿麵通紅的朱蒂,疾言厲色地喝斥道。
“可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今天家裏客廳的大理石地板抹得太幹淨了。好吧,朱蒂小姐,如果你介意我說出事實的話,我願意向你道歉。”司南聳聳肩膀,一臉的無所謂。
“啊,沒、沒關係……嗯,正好我也快到了,我就在這裏下車吧。”
話一說完,麵紅耳赤的朱蒂一陣風似的逃下車。
司仲勳和司太太對視一眼,忽然都有一種混身無力的感覺。
“怎麽,我哪裏做錯了嗎?我隻是敘述了一件事實而已,你們為什麽要這樣?你們不是教育過我讓我不要說謊嗎?”司南迷茫地眨眨眼睛。
“這個、這個……嗬嗬嗬……”
司仲勳幹笑兩聲,重新發動了汽車。他下定決心,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絕不再和司南說一句話,否則他的名字明天極有可能會因為一場車禍而刊登在報紙的交通版上。
人類,真是越來越虛偽了。
司南偏轉頭假裝欣賞車窗外的風景,其實是為了掩飾一臉不屑的神情。如果不是為了躲避地府某位強力高層的追捕,而不得已需要找一個掩護所的話,他早就不耐煩留在這對便宜父母身邊裝乖兒子了(顯然,司南理解的‘乖’和司仲勳夫婦理解的‘乖’含義並不太一樣)。
司南坐在草地上一邊看著“父母”熟絡地和一個個熟人打著招呼,說些很親熱的話,一邊無聊地喝著可樂。
人類之間的相互關係很奇怪,明明剛剛還稱兄道弟的聊得熱火朝天,可隻要一轉身,那些“熟人”馬上神秘兮兮地小聲議論起前些時候司南吸食大麻險些喪命的事情來。
司南一臉漠然地轉過頭,喂小叮鐺吃了一塊烤肉。
那些人討論的是這具軀殼的往事,並不是他的事,他當然一點也不在乎。隻是被他融合了的那個靈魂烙印似乎有些蠢蠢欲動,不過在他的強力鎮壓之下,那個靈魂烙印隻能發了一聲哀嗚,繼續陷入長久地沉睡之中。
真是無聊的人類。
好在人類社會還有一樣叫做科學的東西讓司南很感興趣,他沒有想到,從前在他眼裏如同那些螻蟻一般的人類會憑借科學發明出這麽多好東西來,有些東西的功用甚至比法術還要好用。既然一時半會也無法把損失的修為彌補回來,空閑的時間學習一下人類所謂的科學也是一件可以打發時間的有益活動。
如果不是因為他發現了一隻看起來似乎比較“特立獨行”的妖怪,他根本沒興趣與“家人”一起進行這場無聊的野遊聚餐。
“嗨,年青人,你養了一條很漂亮的寵物狗啊。”一個操著怪異腔調的聲音打斷了司南的胡思亂想。
司南抬頭一看,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正溫和地看著他。司南立即把臉上的表情調整到“天真可愛型”,炫耀似地高高舉起了手裏的狗兒,說:“是啊,它叫小叮鐺,它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漂亮的狗。”
“是嗎?”那個外國人嗬嗬地笑了起來:“我可以坐下和你聊聊天嗎?”
“當然可以,請坐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就是我父母請來的那個精神科醫生是嗎?”
那個外國人顯然小小地吃了一驚,瞪著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要奇怪,我隻是不小心聽見了我父母之間的談話,知道他們今天將要為我們倆要安排一個‘巧遇’而已。”
托馬士坐在司南身邊,釋然地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擁有一個女巫的水晶球,能夠看透人的內心呢。你知道的,在我們這些洋鬼子眼裏,你們東方人總是很神秘的。”
還真是一個很有趣的洋鬼子啊,司南不覺對他起了些興趣。
“您是英國人是嗎?”司南用英語問。
“是的。啊!你的英文真棒,和你對話仿佛使我又回到了倫敦。我來到這座城市很多年了,可我的中文卻總也說不好,日常的對話也還湊合,深入交流可就不行了。像你這種年齡能夠這麽流利地掌握第二門語言真是讓我很驚訝。”
也許是因為聽到了熟悉的鄉音,托馬士也變得熱情了起來。不過他說的英語還是跟司南所說的有細微的不同,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最後一個詞匯上帶上卷舌音,但卻總給人一種模仿貴族腔調卻模仿得四不象的感覺。
司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那麽您現在還以為我有精神方麵的疾病麽?”
一說到專業知識,托馬士立即變得嚴肅了起來:“我想你並不明白什麽叫做精神疾病。在一般人看來,隻有瘋子才會被稱為精神病,其實精神疾病包含的範圍遠遠不止這一點。你知不知道,其實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天才,他們也都有著精神上的疾病,比如梵高,比如莫紮特。事實上在我看來,每個人都有精神病,隻不過程度不一而已。一般我把這稱之為心理疾病。如果心理疾病再發展下去,也不是沒有變為瘋子的可能。”
司南仔細地打量一下托馬士,說:“看得出來,您是一個注意儀表的人。因為你的頭發梳得一絲不亂,而且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整整齊齊的,就連在草地上坐下之前,都要往草地上先墊一塊手帕。我是不是可以這麽說,您有潔癖。或者換種方式說,您有不能忍受不幹淨事物的心理疾病?”
兩手一攤,托馬士很坦然地說:“這麽說也沒什麽不對,事實上我確實有一定程度的潔癖,可我認為這隻不過是一種良好的生活習慣而已。當然,如果愛幹淨愛得過了份,那就真成了心理疾病了。”
沒有像一般人類一樣聽了幾句嘲笑之後就激動地揮舞拳頭咆哮起來,而是用一種很坦然的語氣從專業的角度進行解釋,托馬士這樣的態度讓司南起了一點好感。司南友好地伸出右手,說:“您已經贏得了我的尊敬。先生,我想我可以向正式的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司南,今年十五歲。”
托馬士溫和地笑了笑,握住司南的手說:“我叫托馬士,林特·威爾·托馬士,心理學碩士,也是公立醫院的特聘醫師。對了,我在湖畔有一間美麗的別墅,我能否有幸邀請你與我同進午餐?或許在飯桌上,我們可以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就精神疾病方麵的話題做一個深入地探討。”
“這是我的榮幸。”司南慢慢地收回手,笑眯眯地說:“我想您一定與我的父母已經說好了是嗎?那麽我們是否現在就可以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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