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瘟疫是病獸引起的,那麽最簡單的方法是斬殺病獸,瘟疫自然而然消解。青濛聞言二話不說,躍躍欲試地想要和病獸切磋切磋。

易蕭寒無奈地拎著她的衣領把人揪回來,出言譏諷:“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究竟哪裏來的勇氣,不過小小水神罷了,竟然還想著取病獸性命?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青濛不服氣地扒拉他的手:“啊啊啊放手!我、我當然可以,區區魔獸罷了,你不要看不起人啊!”

易蕭寒嗤笑一聲鬆開手:“我看不起你?我隻是陳述事實罷了。”

青濛氣鼓鼓地跳了兩下被易蕭寒按住頭頂:“行了,知道你想去見識見識,本尊大發慈悲帶你去,不過找到病獸了你可要離遠點,到時候打起來本尊可顧不上你,小命沒了可別怪我。”

青濛心想又開始了,這人隻要心虛啦、傲嬌啦、得意啦都會自稱本尊。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口中敷衍道:“是是是,你厲害,你最厲害,我遠遠看著行了吧。”

反正她又不是非得親自動手才行,隻要目的達到斬殺病獸,管他是誰殺的呢?

本靈君正好懶得動手!

易蕭寒取出一個羅盤樣子的小東西——青濛認得,是尋寶的,這玩意兒能指示靈氣或者魔氣濃度最高的地方。在人間界這種靈氣匱乏的地方,顯然等級不算很高的病獸成了唯一的目標,比黑暗中的燈塔還要明顯。

果然羅盤上的指針連猶豫都沒有,噌地一下指向西北方向,兩人隨即上馬車,飛快像那個方向而去。

但是馬兒奔走了半天之後就停了下來,不是累了,而是死活不肯向前半步,仿佛前麵有什麽十分可怖的東西似的。易蕭寒拍了拍馬頸側,將馬和馬車停到樹林裏,隨即道:“走吧,那東西估計離得不遠了,馬也不敢往前走了,我們隻好自己過去了。”

不過……

兩人跟著羅盤走了兩個時辰,連一根野獸毛也沒看到。

易蕭寒麵無表情,但其實心中疑惑都快突破天際了,怎麽回事,那馬也不可能感知太遠啊,難道是羅盤壞了?不應該啊,這種東西怎麽會壞呢?

青濛弱弱出聲:“有沒有一種可能,病獸那麽高大,它的腿也比較長?”

易蕭寒:“……”

青濛:“咳,就是說,有沒有可能它早跑沒影了?”

易蕭寒:“……”

他臉色鐵青,知道自己失算了,但又不想承認自己的丟臉,臉色變來變去,最後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話:“給本尊等著!”

青濛好奇,現在又不能飛行,也不能瞬移,易蕭寒準備用什麽辦法追上病獸?

仿佛知道青濛所想,易蕭寒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追不上它,讓它來找我們不就成了。”

他說著腰間魔刀出鞘,寒光一閃,易蕭寒毅然決然劃向自己手臂!

鮮血噴湧而出,滴滴答答順著袖子往下流,瞬間將他的白衣染紅。青濛吃了一驚,聲音都劈叉了:“你幹什麽?!”

那巴掌長的傷口好像不長在易蕭寒身上似的,易蕭寒麵不改色,麵對青濛的慌亂他還挺受用,淡定地說:“嗯?我怎麽了。”

青濛想去抓他的胳膊但又怕扯到傷口,手足無措地支楞著手指,聞言高聲道:“你說你怎麽了!自己往自己身上捅,不要命啦!”

她著急地翻著小包袱,揪出一條帕子就要往易蕭寒胳膊上裹,但被對方攔住。懶洋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現在包紮就功虧一簣了。”

青濛抬頭看他,易蕭寒指了指自己還在淌血的左臂,道:“魔獸貪婪、嗜血、喜好魔氣,病獸說到底也是魔獸,我的雪中蘊含的魔氣還用說嗎?這是吸引病獸最好的東西。”

青濛看著他整個左邊的袖子都染紅了,還是有些擔心:“但是你流了這麽多血……”

易蕭寒第一次聽到有人把一道傷口流的血叫做“這麽多血”。魔尊這個稱號代表的不僅僅是無上的實力,還代表著背後的屍山血海。

每一個魔族生來便要麵臨殘酷的挑戰,廝殺、受傷、療養、再廝殺,一生中有一半時間都在受傷,直到死亡,隻有爬到高位才能稍喘口氣。

易蕭寒心想我受過的傷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區區一道傷口,隻是流點血罷了,用不著這麽一驚一乍的。

但看著麵前少女擔心的神色,他心底竟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喜悅。

意識到自己萌生了什麽心情的易蕭寒一僵,立刻將心中雀躍的小人摁住,板起臉道:“行了,別這麽婆婆媽媽的,趕緊離遠點,一會兒病獸就要來了。”

說完不管青濛錯愕的神色,連轟帶推地把人推到遠處。

不一會兒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連帶著大地都在顫抖。易蕭寒和藏在不遠處的青濛同時心想,來了。

易蕭寒眯起眼睛,已經能看到遠處那巨大的身影。身似狼,爪似人,頭頂一對彎刀似的角,青色的毛發長長地拖在地上,每走一步就從毛發中抖落常人看不見的細小光塵——那是瘟疫的源頭。

病獸尋覓著血味一步步走近,在距離易蕭寒十丈處停下,一雙混沌的灰色眼睛中散發出貪婪的光澤。

眼前這個人身上散發著誘人的味道,如果能吞噬他,自己實力定能更進一步。不,自己的實力甚至能一躍登頂!

病獸那不大的腦仁遲鈍地想著,它更加貪婪地盯著易蕭寒,低伏下身軀,伺機而動。

易蕭寒右手搭在刀柄上,魔刀嗡鳴著,對於即將到來的嗜血而興奮。他冷冷地望著病獸,殺意被他不動聲色地隱藏起來。

一魔一獸對峙著,最終病獸先按捺不住,咆哮一聲,龐大的身軀衝易蕭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