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鎮民都驚呆了,以至於他們沒有在他們供奉的上神挨第一下打的時候反應過來上前營救,反而又呆呆站在原地看著他挨了好幾下。
那個“上神”被打得嗷嗷叫:“你是什麽人,竟敢打我——啊啊啊啊!饒命啊,饒命啊!”
他這種一邊放狠話一邊求饒的模樣著實可笑,易蕭寒嗤笑一聲,直接將人往地上一砸,轟的一聲巨響,竟然在地上硬生生砸出來一個人形大坑。
周圍鎮民下意識後退一步。
那個上神也算是皮糙肉厚的,挨了這一下竟然沒死,隻是撞得頭破血流。他半邊臉都成了豬頭,剛抬起頭來又被易蕭寒一腳踩下去:“太醜了,不要出來嚇人。”
上神:“……”
易蕭寒一隻腳踩在“上神”頭上,衝周圍震驚的鎮民森然一笑:“好了,現在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讓本尊瞧瞧誰先說呢。”
他將目光放在鎮長身上,鎮長悚然一驚,連連後退,但卻發現有一把劍抵在背後。
不知何時青濛已經站在鎮長背後,笑眯眯道:“你是鎮長,想必知道的也最多,我感覺問問你就成了。”
鎮長哆哆嗦嗦,情急之下他大喊:“上神大人救命!”
易蕭寒:“……”
青濛:“……”
“上神”:“……”
你看你的上神大人,現在像是能救你的樣子嗎?
易蕭寒不耐煩和這群人掰扯,直接抓著頭發將“上神”拎起來,厲聲道:“說,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上神”哆哆嗦嗦地說:“我、我是沉沙湖水神……”
沒想到搞血祭這種邪門歪道的竟然還真是個神,易蕭寒挑眉。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本尊怎麽沒聽說過沉沙湖?在哪呢?”
沉沙湖水神顫顫巍巍指了指他們身邊的池塘。
易蕭寒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湖?就這?”
小水坑還差不多,哪兒來的臉自稱“湖”?
他衝青濛抬了抬下巴:“看到沒,那位才是水神,在她麵前你什麽也算不上。”
沉沙湖水神忿忿道:“湖再小也是湖,本君……”
易蕭寒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行了,誰要聽你那小水坑的事,正事要緊,你為何要血祭?這座鎮子跟你有何關係?你勾結這些鎮民都幹什麽了?”
沉沙湖水神閉緊嘴巴,一個字也不說。
易蕭寒抽出刀,在對方臉上比劃了一下:“非得本尊動手才肯說?”
沉沙湖水神一秒屈服。他吭哧半天才憋出來一句:“……當然是為了增強實力。”
青濛忍不住道:“增強實力的方法千千萬,找一個洞天福地修煉也好,去曆練提升實力也罷,你卻選擇了最惡毒的法子,用人命和鮮血修習歪門邪道!”
沉沙湖水神冷笑一聲:“若真像你說的一樣簡單,本君早就這麽做了!”
青濛道:“實力提升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家都在拚命修煉,而你卻行此邪道!上神本應當庇佑凡人,你身為此處水神,不但沒有教養鎮民,反而唆使他們殺人害命!你這樣不配為神!”
沉沙湖水神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他哈哈大笑:“你的話才是荒唐至極!神明庇佑凡人?你放眼看看,這世上哪裏不是神明高高在上,受到凡人的供奉和敬畏。神魔天生就高人一等,我們為何要管教凡人?”
青濛沉默了。
不是對方說得對,而是……雖然他說的是錯的,但現如今所有神魔,都是這種思想。
神魔擁有至高無上的法力,而凡人隻能匍匐在神魔腳下艱難求生。誰會在意螻蟻的生死?反正那些神魔是不在乎的。
易蕭寒一巴掌把人拍昏死過去,隨即對青濛道:“別聽他瞎說。”
青濛沉默半晌才開口:“他說得對。”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所以我想改變這個世界的秩序。人、神、魔,本就是平等的。”
她轉過身去,聲音輕飄飄地傳來:“這種神留著也是禍害人世,殺了吧。至於鎮民……人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拿他們怎辦才好了。”
易蕭寒手起刀落,直接將貼沙湖水神殺了,然後一揮手,一股魔氣將尖叫逃命的鎮民圈起來。他對青濛道:“領頭的那幾個殺了,其他人抹去記憶,然後分散開來扔到其他城市去,料他們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青濛呼出一口氣:“就按你說的做吧。”
她突然叫了易蕭寒一聲:“易蕭寒。”
易蕭寒轉頭看她。
青濛輕輕道:“我不喜歡這個世界。”
易蕭寒沉默片刻,回答:“本尊也不太喜歡。”
青濛問:“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去?”
易蕭寒歎息:“我也不知。”
流光水鏡令人捉摸不透,不知它將人送到何時,也不知何時能將人送回去。
青濛道:“好吧。那麽既然如此,我希望在我回去之前,能改變這個世界。”
良久,易蕭寒才開口:“改變世界,很難很難。”
青濛笑了一下:“我知道,但總要試一試,盡力而為,不辜負自己就行。”
易蕭寒歎了一口氣:“你總是如此。”看似灑脫肆意的外表下,是一顆堅定的心。
她心裏有百姓,有山河,有整個世界。
但是……從來沒有裝過個人。
易蕭寒心裏一跳,一個念頭莫名出現在腦海裏:她心裏裝了那麽多東西,會有獨屬於我的一席之地嗎?
我和她相伴數年,以不同是身份在她身邊停留。魔尊易蕭寒和她相處數月、銀狼霜寒和她相處十年,而現在的我以朋友的身份,還能在她身邊停留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不同的身份背後,卻是同一個人。都是我——
不論是渭水靈君青濛,還是戰神蒙瑾,這麽多年的陪伴,我在她心中,應該也占有一塊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