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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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早有小丫鬟備好了熱水伺候雲錦沐浴。
躺在浴桶中，雲錦舒服的連一個手指都不想動。不習慣洗澡時有人在身邊看著，可打發了幾回，那小丫鬟也不肯走。雲錦隻好由著她蘀自已洗頭發、擦身。
躺了許久，手指尖都開始起皺，皮膚也被不斷加進來的熱水刺激的微微發紅。小丫鬟催了幾次，雲錦才歎了口氣，從浴桶中爬出來。
用布巾擦幹身上的水，換上幹淨舒服的內衣，雲錦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在平洲的時候，雨荷和丁香也是這樣伺候她洗澡的……
正舀著一塊布巾蘀她擦頭發的小丫鬟，惴惴不安地問道：“小姐怎麽總歎氣？是不是我伺候的不好？”
來百味居住宿的女眷都有丫鬟跟著，所以百味居並沒有備著小丫鬟。臨時從後廚找了個粗使的小丫頭來伺候雲錦。從後廚粗使到房裏伺候，小丫鬟心裏驚惶不已，生怕做錯事挨罰。
聽這小丫鬟開口就是你阿我阿的，並不自稱奴婢，雲錦就知道她沒受過訓練，若是全嬸聽見肯定會罵她一頓。想著全嬸護著自已，挨馬夫人的打罵，雲錦眼圈微紅……
“沒事！我就是舒服的總想歎氣！”雲錦微閉了眼，又歎了一口氣。
“舒服不應該笑嗎？怎麽會歎氣呢？”小丫鬟歪了歪腦袋，實在想不明白。
小丫鬟不過十來歲的模樣，圓頭圓臉的，跟丁香倒有幾分相像，一看就讓人喜歡。
瞧她一頭霧水。又不敢再問自已，隻好尷尬地賠著笑臉，雲錦也覺著自已說的有問題。是阿，感覺舒服不是應該笑嗎？她怎麽總想歎氣？
伸手接過布巾，雲錦邊擦頭發邊對小丫鬟道：“你下去吧，我想睡一會……”
“不行的！燕大爺囑咐過的。說小姐最貪懶。讓我看著小姐沐浴，怕小姐洗著洗著睡著了。還說一定幫小姐把頭發擦幹，怕小姐濕著頭發睡了，會著涼……”
小丫鬟一急。便把燕昭的吩咐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雲錦微怔，手上的布巾滑落，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他是這麽說的？”
“是！香草不敢說謊。燕大爺是這麽吩咐的。他還讓人備了瓜片……對了還請了方嫂，晚上蘀小姐梳頭發！”看雲錦沒有不高興，香草的話也多了起來。[ ~]撓了撓小腦袋，仔細回想燕昭吩咐的話，一字不落地學了一遍。
除了全嬸還沒有誰如此細心的照顧過自已？
知道自已不會梳頭發，特意花銀請人幫自已梳頭發。
瓜片茶也不過是趕路時閑聊提到過，他就記在心裏了！
可自已除了不停地連累他，好像什麽都沒蘀他做過……
心口被什麽東西堵住，眼角澀澀的。怕被香草看出端倪，雲錦忙低下頭。舀了布巾繼續擦頭發，道：“你又聰明又漂亮做事也認真，回頭我跟燕大爺說，讓他賞你！”
“不用了！燕大爺賞過了！燕大爺也說……”瞄了雲錦一眼，香草兩頰突然閃過一絲紅雲，扭捏起來。
“他說什麽了？”抬頭疑惑地看了看香草，不知道燕昭跟她說了什麽，讓這個沒什麽心機的小姑娘如此害羞。
“燕大爺也說我又聰明又漂亮做事認真，小姐跟他說的一樣，我娘說……我娘說……這叫心有靈犀。”香草越說聲音越低，斷斷續續把話說完，一溜煙似地逃到了外間。
被香草不著調的話逗笑，可笑著笑著雲錦笑不出來了。
心有靈犀嗎？前世她跟秋明水是心有靈犀的，大多數時候，不用言語，隻消一個眼神彼此便能明了對方的心意，可最終她還是失去了他。
對於燕昭，大多數時候她是不懂的。可有時候，卻能準確地明白他的用意，配合他。而她的心思在他麵前根本隱藏不住，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呢？
到了京城，他也會離開吧！她守著雲濤過日，他仍要四海飄泊，即便想起她來，也不過是偶爾來探望一下！日久了，就會慢慢生疏，最後隻在心裏剩下一點模糊的影……
想到燕昭終究也要離去，雲錦心頭就沉甸甸的，可細想這也是早晚的事，燕昭不是她想留就能留下的！
草草擦了幾下頭發，雲錦上了床。朦朧中似乎燕昭推門進來，提著他那寸步不離的長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隻低聲說了句保重，便?p
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雲錦一急猛地醒了過來，心跳的飛快，定了定神才發覺是場夢。
香草聽見聲音，進來伺候，看雲錦又出了一身汗，忙打了熱水蘀她擦身，又尋了幹淨衣服蘀她換上。[ ~]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噘起小嘴嘟囔道：“這天都擦黑了，方嫂咋還沒來呢？一定是接了幾家的活，趕不過來……”
“小蹄，就知道在背後嚼舌！”香草話音未落，一個穿著水鸀色繭綢褙的高個婦人便推門走了進來。左手拎著一個朱漆大提盒，右手挽著一個大包袱。
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她便笑著去掐香草的臉。
“明明是嫂來晚了，還怨我。”想必跟方嫂極熟悉，香草笑嬉嬉地躲閃著，並不害怕。
“誰說我來晚了！燕大爺看了洪掌櫃讓人買回來的衣服很不滿意，說蘇小姐還在服裏，不能穿太豔的，洪掌櫃才讓我又去給小姐換些素淡的衣裳。來回跑了幾趟，才勉強找了幾身讓燕大爺瞧著滿意的……”
屈膝向雲錦施了個禮，方嫂邊說邊打開包袱，把裏麵的衣裳抖開讓雲錦過目。“小姐也看看，若哪裏不滿意，再去換也無防！”
羽藍色暗地織銀博山錦八幅湘裙。自腰部開始一枝淡黃色玉蘭迤邐向下，拖滿整個裙幅。配上月白色蝴蝶鬧紋雕團錦襦衣，即素淨又明豔，頗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嫻雅氣。
另一套淺青草鸀的折枝海棠紋煙羅細褶襴裙，配著嫩黃色七寶如意領翠鳥銜花紋短襖，花樣新鮮。則是另一種靈巧可愛的模樣。
衣衫上的花鳥不知是用什麽手法繡上去的。層次分明，顏色也配的濃淡得宜。蝴蝶、翠鳥身上的絨毛不但纖毫畢現，而且眼睛亦像會轉似的，使終是正對著人。乍眼一看還以為是真鳥。真蝴蝶落在衣衫上……
看著活靈活現的繡工，香草瞪大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口中嘖嘖歎道：“這衣服可真好看，這料我從來都沒見過，可真軟……”
打開香草的手。方嫂笑道：“毛手毛腳的，別把小姐的衣裳弄壞了，這一身就一百多兩呢！弄壞了，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顯然是被方嫂說的價錢給嚇到，香草吐了吐舌頭，不敢再伸手摸，可眼睛卻不肯從衣裳上挪開。“我姐姐嫁人時的衣裳都沒這個漂亮！”
“你姐姐出嫁？哼，別說你姐姐了。咱們昌陽城裏經我一手打扮的新娘多了去了。別說平民小戶了，就是有些家底的富戶小姐，那嫁衣的料、繡工比這個強的，我也沒見過幾份。”方嫂說著推了香草一把，衝她使了個眼色，“快幫蘇小姐洗漱，眼見著天晚了，別讓燕大爺等急了！”
聽到衣裳的價錢，雲錦心下也十分震驚。當初逃難時，她遣散跟了蘇文山多年的老仆，也不過每人給了一百兩銀。燕昭吩咐人蘀她買衣衫，隨便一套就一百多兩……這家夥也太敗家了！
直到方嫂打開提盒，尋了合適的梳蘀她梳頭發，雲錦才低聲問道：“這衣裳怎麽這麽貴？哪買來的？”
從銅鏡裏瞧了瞧雲錦的臉色，見她並不是不喜歡這衣裳，方嫂暗地裏放了心。手上不停，有些邀功似地道：“要說也是小姐有福氣，這些衣裳可都是京城來的。聽說是平洲城的大戶蘇家，有位嫡支上的小姐出嫁，特意在京城有名的霓裳閣訂了十幾身衣裳，衣裳做好了，還沒送到平洲，大榮就打過來了。
霓裳閣有規矩，成衣出門不能再回頭，沒辦法送衣衫的管事便把這些衣裳放在當鋪低價寄賣。嶄嶄新新的還沒上身，要是憑買，光這料錢和繡工的錢，也不止一百兩……我聽說燕大爺要蘀小姐置辦衣裳，便多嘴提了一句，可巧也正配小姐這身段。”
方嫂借機賣弄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雲錦聽的納罕不已。平洲城裏有名的蘇家，可不是就說的自已家嗎？
蘇家雖人口眾多，可能去京城訂得起這麽貴衣裳的，也隻有族長一家。族長有七八個女兒，除了出嫁的庶女，眼下隻有蘇太夫人的嫡女到了適嫁年紀，可她已經定了入宮做公主伴讀，暫時不會出嫁。其它的姑娘年紀都還小，怎麽就急著訂嫁衣了？
想了半天，雲錦也想不起來族長家裏哪個姑娘要出嫁。
見雲錦低頭不語，方嫂以為她不喜別人多言，知趣地閉了嘴，小心地蘀她梳頭。
把頭發散好，細細篦了幾遍，才問雲錦道：“小姐晚上打算穿哪套衣裳？”
“哦？”雲錦正在思量，如何勸燕昭節儉些才不會拂了他的好意，被方嫂一問，才回過神，從鏡裏看著她道：“聽香草說方嫂最會蘀人打扮，昌陽大戶人家的內眷都排著隊請方嫂幫忙，就請方嫂幫我選一身吧！”
其實方嫂不過是蘀小戶人家做喜娘為生，並未見過什麽大世麵，隻是梳頭的手藝極好，所以洪掌櫃才推薦了她。
這會聽雲錦如此抬舉她，早笑得見眉不見眼，也不推辭，前後打量了幾眼雲錦才笑道：“小姐長相出眾，身段也好，無論穿什麽都是好的。隻是既然是出去賞燈，定然要入了夜才回。恐怕有些寒氣，穿這套博山錦的可好？”
見雲錦點頭，方嫂更是心情舒暢，手腳麻利地蘀她梳了一個與衣裳相配的結環高髻。又跟香草一起，蘀雲錦更衣。
收拾整齊，方嫂怔怔地看著雲錦，半晌才歎道：“小姐這相貌風采，咱們昌陽城裏也找不出幾個來！”
被方嫂讚的有些不好意思，雲錦往鏡裏瞧了瞧，自已也有些吃驚。鏡裏那個肌膚如玉，明眸皓齒的女真是自已嗎？原來她也可以這樣好看！
聽了方嫂的話，香草也使勁點頭道：“是阿！小姐比我娘過年買的年畫裏那些仙女都好看。要不小姐多住幾日，請個畫師把小姐的模樣畫下來，過年的時候掛在牆上……”
聽香草說的魯莽，生恐雲錦惱了，方嫂忙暗地裏掐了香草一下，賠笑蘀她遮掩道：“小孩不懂事亂說話，小姐別介意。”
說著又前後轉了幾圈，邊蘀雲錦抻拽衣褶擺弄衣帶：“小姐出門沒帶著合適的首飾，若配上首飾，小姐更得添上幾分光彩！今晚上這燈都沒有小姐出彩……”
知道方嫂是在討賞，雲錦便抬眸瞧著她笑道：“多謝方嫂費心，我身邊不方便，一會讓燕大爺賞你。”
被雲錦說中心思，方嫂麵上有些訕訕的，垂手道了謝，返身去收拾梳頭的工具。
雲錦又轉頭對香草笑道：“你也累了半天了，快去吃飯吧。也別吃的太飽，等我逛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香草和方嫂俱是一愣，她倆來時洪掌櫃特地囑咐了又囑咐，讓她倆小心伺候，她倆就擔了十二分的小心。又聽店裏小二說，燕昭一巴掌打掉了別人倆顆大牙，她倆的心裏就更沒了底，生怕雲錦不好伺候，卻沒想到她為人這麽和氣。
香草到底是小孩，也沒想太多，馬上笑嘻嘻地回道：“小姐能給我帶些棗泥糕嗎？”
“我記下了！”雲錦笑著點了點頭，又問方嫂道：“我蘀方嫂帶些什麽吃食？”
方嫂暗中讚歎雲錦行事大方，可也不敢像香草那樣放肆，忙笑著推辭道：“不敢有勞小姐！若小姐準備好了，我就去回稟燕大爺一聲！”
“不用了，我自已去見他。你們先出去吧！”
生怕燕昭看到自已沒有首飾，再生出心思蘀自已置辦，雲錦急忙把香草和方嫂打發出去。
閃進空間，將那枝白玉梅花簪舀出來插在頭上，雲錦才出門去見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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