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拘留所後,宋家人簡直恨透了宋芹,洛曲的聲音一出,眾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落在宋芹身上。
質疑的,憤怒的,嘲弄的,審視的,仇恨的……
宋芹毫不在意,淡聲說道:“當然是偷偷帶進來的。”
眾人:“……”
豈有此理,偷偷把手機帶進來,做了惡事,還這麽理直氣壯?
宋家人頓時把事情鬧起來。
拘留所裏是有監控的,雖說監控照不到全部角落,裏頭的人做事隱秘一點背著監控,監控也照不到,但宋家人這麽一鬧騰,警察自然就發覺了。
如宋家人所願,宋芹被警察單獨拎出去了。
手機不出所料,也被沒收了。
沒收之前,警察翻出了宋芹給宋誌安看的視頻。
“這視頻怎麽回事?”
視頻裏頭內容,是關於怎麽謀害另一個人,攸關命案,警察還是很重視的。
“我媽死了十年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做噩夢,總覺得母親的死另有隱情。”宋芹將在龍城警察局的說法再說一遍,“為人子女,手頭上有點錢,便想著給生母做主,查一查當年發生了什麽,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這不線索就出來了。”
“我之前有心想把視頻給宋誌安看,詐一詐他在這件事情上所扮演的角色,沒想到還沒見到宋誌安的麵,就闖入宋老爺子的案子中,被拘留了,所以才把手機偷偷留下,打算私底下給他看。”
宋芹認錯態度很好,主動將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
警察並非不近人情,沒有罰她,但這個手機被沒收了。
宋芹在龍城警察局備過案,B市這邊聯網後,對林悅欣死亡案子很重視,同時宋誌安也被拎出來詢問。
宋誌安看著幾個視頻,整個人驚悚又麻木。
“我以前跟林悅欣感情很好?開什麽玩笑?她可是給我戴了那麽一頂碩 大綠帽子,我怎麽可能愛她入骨?”
警察:“經過調查,二十年前,你們周邊的人都認為你們感情很好,是你主動追求林悅欣,並且在她多次拒絕之後,還一如既往,最終才感動林悅欣抱得美人歸。”
宋誌安:“放屁!我愛林悅欣愛的要死要活?我自己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龍城警察接手案子已經有些日子,並非一點東西都沒查到。
“你跟林悅欣的求婚,當年很多人還有印象,為此宋老爺子發了老大脾氣,你還是摒除他見,一意孤行將林悅欣娶回家,為此差點跟宋老爺子斷絕關係。直到生下宋芹後,你們父子之間的僵局才逐漸緩和。”
警察手中有幹貨,並不是簡單表麵陳述句,有圖片有資料有口控,甚至還有視頻,宋誌安拒絕配合以及憤怒的聲音逐漸弱下去。
他來回看著幾個視頻,又看著由宋芹交上去的他跟林悅欣當年一家仨口的合照,神情疑惑中不免怔忪。
“我真的愛過林悅欣?”
“這張照片……我沒有印象。”
他喃喃著,“我做過的事情,不該一點記憶都沒有,可我記得當年對林悅欣隻是玩玩,她心機深沉,借著大肚子要挾,才成功嫁入宋家。”
警察和宋芹對視一眼。
宋芹斬釘截鐵:“如果宋誌安的說法不是作假,那他的記憶出了問題。”
她眼眸閃動,“我想征求警官,對宋誌安的身體健康做一次全麵檢查。”
宋誌安張了張嘴,沒有反對。
他是個自私自利又膽小的男人,對別的事情不關心,對自己的健康安全十分上心。
警察和宋芹的說法讓他對自己的健康產生了懷疑,更害怕自己陷入人命官司,故而還算配合。
國家機構自是不缺人才,無論是生理方麵的醫學人才,還是心理方麵的谘詢師。
很快警察拿回了一疊報告。
“宋誌安先生記憶確實發生混亂,被人篡改過。”
等待結果的宋誌安聞言,不可思議瞪圓眼睛,話都不利索了:“我就是一個沒什麽本事的酒囊飯袋,就算競爭最激烈的宋家,都沒人把我看在眼裏,怎麽會被能人盯上,直接把記憶都改了?”
現代醫學技術發達,很多疑難症都能治好,但篡改記憶方麵,華夏高端醫學技術都難以辦到。
所以他是怎麽惹上那些能人的?
他身上有什麽秘密,能讓那些人動心覬覦?
警察搖頭:“這我們也不知道。”
宋誌安怕死得要命,但他許多年前的事情,基本上都記不起來了,就算記起來,也跟宋芹的記憶有所差入。
警察建議他做一次心理催眠術,看能不能喚起他一些記憶。
“隻是清醒之後,記憶會錯亂,若是發現現實和記憶裏不符,患者很有可能會崩潰。”
心理師告訴了風險。
宋誌安看著宋芹那張全家福,視線停留在林悅欣的臉上好久,神情複雜。
“做吧。”
他聲音難得帶了一絲堅定,“不管她是否對我不住,我都有知情權。”
他挺害怕那照片上溫柔似水的女人,是他曾經愛過的,然後被他給害死了。
記憶分明告訴他,他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厭惡至極,可他在看到那張照片後,胸口卻還是狠狠悸動了一下。
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林悅欣那張臉,跟記憶中無法重合。
他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
宋誌安願意配合,警察便安排心理師進行催眠術。
人的記憶太過斑駁複雜,何況是二十幾年的厚度。
催眠術做了整整一個晚上,房門打開的時候,心理師額頭都是汗水,整個人都虛脫了。
宋誌安還在昏睡中,一張臉都糾結到了一起。
“宋先生的記憶被人過度篡改,恢複記憶後腦子可能會有些後遺症。”
心理師說,“宋先生應該沒有殺人,但他知道一些事情。”
心理師隻能進行催眠引導,並不能看到被催眠人的記憶,當年發生了的事情,具體還是得問宋誌安本人。
宋誌安昏睡了三個小時,才從夢境中醒來,他麵色煞白,整個人仿佛經曆了什麽重大變故,眼裏沒有任何神采,死寂一般的沉靜。
看到宋芹的一瞬,他竟然捂臉抽噎起來,嗓音痛苦嘶啞。
“錯了,是我錯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