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車輛陷入一片火海,宋芹死裏逃生情況也沒多好,被爆炸的餘波震到,不僅腦子嗡嗡作響,內傷也不輕,猛地吐出幾口鮮血後,眼神開始飄忽。

恍惚間,視野裏有個人朝她走過來,蹲下 身子。

宋芹努力睜大眼睛,卻怎麽都看不清楚他模樣。

是誰?

難道那車上的麵具男沒有死?

不應該,她出來的時候,他還在車上,她反應那麽快都還被爆炸傷著,他絕對已經被炸成粉末了。

那麽靠近她的這個人是誰?

意圖挾持她的麵具男同夥嗎?

宋芹心頭想著,意識卻不由自主沉了下去。她受傷嚴重,現在根本沒有力氣跑動,就像砧板上的魷魚,隻能任人宰割。

她能怎麽辦?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車到山前必有路,等醒來再做打算了——如果還能睜開眼睛的話。

……

“你醒了。”

宋芹醒來時候,躺在一間略有些簡陋的房子裏,狹窄的空間估計隻能放得下三張床,一個男人背對著她,正在收拾手邊的一個醫藥箱。

宋芹仔細將他打量,見得男人不過三十出頭,身材高大,眉眼深邃,不像是華國人。

但嘴裏說的,卻是一口流利的華語。

她迷茫的焦距逐漸聚攏,頓了頓,問他:“你是?”

“救了你的人。”

男人停下動作,雙手插兜,散漫一笑。

“我叫陳克木,英文名字是傑克,中德混血。”

他很聰明,一句話直接回答了她兩個問題。

宋芹心頭翻過千思萬緒,凝成一句話:“謝謝你救了我。”

不論怎樣說,她醒過來確實是他的功勞。

“你還挺有禮貌的。”

陳克木對她印象好感添了幾分,“你傷勢很重,不要亂動,躺個幾天,應該就能下床了。”

“這是哪裏?”

“我的私人診所。”

宋芹暗暗打量著這個不到六十平方米的“診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麽個地方,真有人敢進來買藥?

陳克木將她神情收入眼中,玩味一笑,“怕不怕?”

他舉起了一根10厘米針頭的針筒。

宋芹詭異地沉默了:“怕有用?”

她昏迷時候沒有意識,任人宰割,他都不知道往她身上紮了多少針。

出了人命還能怎的。

陳克木挑眉:“一個個都這麽無趣,沒意思。”

宋芹見他準備離開,喚了一聲。

“陳先生。”

“安心休養,我受人囑托照顧你,見你的人,估計下午就到了。”

受人囑托?

宋芹微怔:“我能問一下,他是誰嗎?”

風墨羽,雲霓,風雲心?

還是風流梓?

“人到了你就不知道了。”

陳克木將手邊醫藥箱收好,挎在肩上就出去了,“有那操心的功夫,還不如放鬆心情,早點把傷養好。”

男人說完就出去了。

房間裏隻有空****的一個人。

宋芹打量著周邊的環境,又打量起自己。

她身上倒是沒怎麽包紮,就是右邊肩膀被捆了起來,腦袋也包了一層紗布。

看起來傷勢不重。

宋芹試圖坐起來。

而後發現,盡管她已經很努力了,但胸口悶疼悶疼,根本使不上勁,才有了些移動,就鑽心地疼起來。

她捂住胸口,陷入沉思。

剛才陳克木說她傷勢很重,指的不是外傷,而是內傷麽。

她垂下眸子,憂傷一歎。

從一個虎窩又跑到另一個,雖然目前像是暫時脫離危險,卻還是腳踏棉花,一陣無力感。陳克木對她還是不錯的,放任她在**躺了兩個小時後,在午飯時候拎著兩份外賣進來。

“餓了?”

宋芹打開袋子,默了默。

“白粥?”

這是人幹事?

給她一個重傷患者喝白粥?

陳克木揉了揉臉,麵不改色。

“你身體還沒大好,重口味的不能吃,需要忌口。”

這就是給她白粥的理由?

沒有油鹽醬醋就算了,一碟小菜也不給?

宋芹從小到大,就沒喝過白粥。

最困最懶時候,都能隨手往白粥裏打個雞蛋,撈進去幾根青菜。

許是她眼神太過於怨念,陳克木想了想,從櫃子裏摸出一包白糖。

“要不,就著撈一撈?”

宋芹:“……我還是喝白粥吧。”

白糖撈稀飯,這種事情常有人幹。

但太膩了。

陳克木也不糾結:“白粥有營養,對身體好,你能想開是好事。”

說著在她對麵的桌子上打開他的外賣,一筷子一筷子吃起來。

宋芹瞟一眼他桌麵上的麻辣兔頭火鍋,默默移開視線。

“這些重口的你不能吃,想吃就早點好起來。”

陳克木吃的滿嘴流油,“麻辣辣的果然就是爽,難怪都說辣味能夠增加美味。”

宋芹不想發表意見。

白粥本就寡淡無味。

這麽一對比,更加寡淡了。

好想把他轟出去。

喝完白粥,男人給她檢查身體,給她喂藥後,就抱著一本雜誌去外頭曬太陽了。

宋芹吃了藥,昏昏欲睡,直到下午,屋子外頭來了客人。

“不行。”

陳克木的聲音傳來,“你知道我們做這一行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總不能違背承諾,甲方已經給錢了。”

“我給雙倍。”

“這不是雙倍的問題,是信用。”

“三倍!”

“我看起來像貪財的人嗎?”

“十倍!”

“人在屋子裏,先交錢,再接人。”

聽著外頭沒有節操的對話,宋芹:“……”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當成貨物賣了。

不過跟陳克木說話的聲音,倒是讓她安心不少。

是風雲心。

“小嬋,你受苦了。”

在金錢的轟炸下,陳克木軟口很快,風雲心走到屋裏,一眼看著她蔫蔫樣子,輕歎一聲,“沒想到拍賣會上還有埋伏,我遲來了一步,讓他們把你帶走了。”

她神情頗為愧疚。

“沒關係。”

宋芹淡聲開口,“你能來找我,我就很開心了。”

宋芹好奇,“不過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聽陳克木的口風,原定金主並不是她?

“雁過留聲,鳥過留痕。”風雲心一臉嚴肅看著她,“所以你得盡快跟我走,我能找到你,別人也能找到。”

“風墨羽的爪牙很快就來。”

宋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分明是局外人,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成了局中人。

還讓自己落得那麽被動。

不過比起現在行動不便的自己,風雲心還是靠得住的。

跟風雲心走,總好過落入別人手中。

思量一番,她點頭:“我跟你走。”

風雲心深深看了她一眼,讓隨行的特助拿了一套衣服過來,協助宋芹換裝。

風雲心雷厲風行,宋芹換完衣服後,幾人便要出門。

隻是還沒離開,陳克木忽然從外頭走進來,一雙濃眉深深蹙起。

“大公主,你不講武德不守信用,居然挖坑想把我們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