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平靜的雨夜

小貝發高燒了!

她慌了神,冷靜過後想到的便是送去醫院。於是背起小貝,在仔細叮囑了一番小寶過後,才去了醫院。

出租車上,她一直撫著小貝滾燙的額頭。到達醫院後,接到她電話的羅麗和韓雪瑩早已焦急地等在了那邊,掛好了急診。

清晨的醫院人並不多,經過急診處的醫生判斷,小貝的症狀被確診為急性肺炎。所幸情況並不嚴重,隻打幾瓶點滴,悉心調養一段日子就可緩解。

聽到醫生的話,幾個人明顯鬆了口氣。

安頓好小貝後,三人來到走廊裏。看著靜默的白筱雅,羅麗一時有些詫異。

“筱雅,怎麽沒看到陸皓辰?小貝不是和他關係很好嗎?”

白筱雅默然。自從那晚陸皓辰去送機,她就再也沒有接到他的消息。或許,真的如同金在涵所說的,他已經改變了心意罷。

不過,既然這條路是她選擇的,不論結局如何,都該坦然接受。

“他家裏有事。”不想讓朋友們擔心,白筱雅勉強一笑。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忙對二人說,“快上課了,耽擱了早自習怕是老劉又該碎碎念了。你們兩個趕快過去吧,順便幫我請個假,今天我在醫院陪小貝。”

“好。”羅麗與韓雪瑩脆聲答應,與白筱雅告別後,牽著手離開了。

看著她倆的背影漸漸消失,白筱雅鬆了口氣,正準備轉身回病房,卻突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一驚,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一路從二樓走到三樓的外傷科住院處,那人閃身進入了一間病房。白筱雅緊緊跟著,在病房門口停下腳步,聽到裏麵熟悉的嗓音時,心髒突然被重重地揪了一下。

“感覺怎麽樣了?腿還疼嗎?”陸皓辰特有的嗓音在病房內響起。

“好多了。”蔣琪微笑著搖搖頭,一邊摸著纏滿紗布的大腿,一邊抬起頭看向他,“多虧了你了。”

陸皓辰默然,坐在床邊的陪護椅子上,為蔣琪掖了掖被角。

“雖然傷勢不嚴重,但至少也得再休息一個月。”

“皓辰……”

蔣琪突然抓住陸皓辰的手。

“我能感覺到,你心裏還是有我的,是不是?”她的眼眸燦若晨星,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望向他,流露出焦灼的期盼。

白筱雅的呼吸凝結,她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聽著屋內長久的靜默,心髒惴惴不安地跳動著。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病房裏的陸皓辰站起身,微笑著說:“看你的樣子像是口渴了,我出去買點水果吧。”

說完,逃離般地離開了病房。

直到陸皓辰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裏,白筱雅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經過蔣琪的病房時,她側過頭,看到穿著病號服的蔣琪坐在白色的病**,窗外的逆光中,她的輪廓鑲嵌了一層光芒。窗子開著,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翻飛。

她在小貝的病床前靜靜地呆了一個上午。

期間,護士小姐為小貝測了三次體溫,換了一瓶點滴。接近中午的時候,小貝終於醒轉過來,喝過一次藥後,歪在**無聊地隻是眨眼睛。

由於病情輕微,治療得也及時,隻休息了一個上午,小貝就恢複了精神。想著醫院食堂裏的飯菜爽口清淡,白筱雅在將小貝哄睡著了後,拿著飯盒離開了。

沒料到在走出食堂門口時,她再次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仍舊穿著送機那天的衣服,頭發微微淩亂,高大的背影在人群中極為顯眼。一隻手捧著剛剛為蔣琪打來的飯菜,另一隻手拎了幾袋子的水果,他走得很快,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消失在白筱雅的視線裏。

白筱雅鬆了口氣,隻覺得心裏滿滿的都是酸澀。曾經縱他去送機,不過是堅信兩人之間的感情堅如堡壘,卻不想,她竟一手埋葬了兩人的感情。

或許,他並沒有那麽愛她吧?自始至終,她都不過是蔣琪的影子。在他心裏,她隻是一個朋友的存在。

手指上的銀色戒指仍在閃閃發亮,那光芒,卻已經刺目得令她睜不開眼。她靜靜站在台階上,感受到無數的人在身邊穿梭而行,每個人的腳步都是匆忙而陌生的,沒有一個人為她而駐足。

當金在延捧著一大把鮮花和水果出現在醫院的走廊裏時,看到的就是白筱雅這樣一副呆滯的神情。他不明白白筱雅為何這樣黯然,想要叫住她時卻發現,她似乎在朝著一個陌生的方向行進,而那個房間,並不是小貝的病房。

白筱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明明不想看到那兩個人相視而笑的樣子,一抬頭,自己竟然已經站在了蔣琪的病房門口。

房門半掩著,屋內偶爾傳來兩人的交談聲。走到門口,可以看到陸皓辰正在為蔣琪細心地剝著橘子,而蔣琪半靠在床頭,視線從未離開過眼前的人。

或許兩人從前就是這般默契,無需說話,隻要安靜地坐在一起,心靈便是相通的。

她突然感覺自己很可笑。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的蛻變已經足夠,可看到蔣琪,她才知道,自己努力了那麽久,終究不過是一隻可憐的醜小鴨。

一隻代替別人的醜小鴨。

她黯然地垂下睫毛,唇角的笑容變得苦澀,一如此時心中的滋味。呆在這裏也是無用,她轉過身,準備離開時,突然看到一雙憤怒的眼睛。

下一秒,那個人影便如颶風一般衝進了病房,安靜的空間中如同被丟進了一顆炸彈,霎時間沸騰開來。

“陸皓辰!”

聽到有人叫自己,陸皓辰回過頭來,不等他看清楚來人的樣子,一記拳頭已經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頓時,一抹疼痛燃燒開來。

“嘶……”他疼得吸氣,病**的蔣琪也是一驚,從**坐起來,擔憂道:“皓辰!你沒事吧!”

陸皓辰搖搖頭,右手輕輕碰著自己臉上的淤青,平靜的雙眼染上一抹厲色。

“金在延你發什麽瘋!”

“發瘋的人是你!”金在延氣結,舉起拳頭再次衝過來,“陸皓辰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聲音驚動了外麵的醫生和護士,眾人紛紛趕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兩人拉開。

而這會兒,兩個男生早已經打的鼻青臉腫,一個比一個慘了。

“快把他們兩個帶去清理傷口!”護士長當機立斷下了命令。

診室中。

一名護士一邊往金在延的臉上抹紫藥水,一邊感歎道:“唉,年輕人,就是愛衝動!什麽事啊,非得用拳頭解決!”

金在延咧了咧嘴,不小心扯動傷口,痛得他吸一口氣。

“護士小姐,你不知道那個混蛋有多欠揍!就算把他打到半身不遂了也不過分!”

護士搖了搖頭,抹完藥水,收起藥箱,又叮囑了金在延幾句才離開。

一向視臉如命的金在延在咒罵了一番後,急忙趕去洗手間,誰知一看嚇一跳,鏡子裏的帥哥早已變成了紫花熊貓,眼瞼處,下顎處分別一處淤青,他氣得差點兒翻個白眼暈過去。

走出洗手間時,剛剛與他交過手的陸皓辰也正巧迎麵走過來。他的情況沒比金在延好到哪兒去,整個右臉和鼻梁都傷得不輕。

看到金在延,陸皓辰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吼道:“金在延你這神經病!”

金在延一下推開他,克製住想要打人的衝動,怒瞪他:“沒錯!我是神經病!但好歹也強過你這個混蛋!腳踏兩隻船!你知不知道筱雅多傷心!”

陸皓辰怔住,捏緊金在延衣領的手也漸漸放鬆。金在延啐他一口,從他手中扯出自己的衣服,轉身離開,陸皓辰卻突然搭住了他的肩膀。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他試圖去解釋所發生的一切,但金在延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沒好氣道:“想辯解,就去257病房,對著那個傷心得不行的人說去吧!”

經過這一通亂打亂鬧,蔣琪病房裏的東西早已被砸的東倒西歪。護士們正在整理床頭櫃上散落一地的水果,打掃衛生的護工將零散的花和被踩扁的水果收進垃圾桶。

蔣琪坐在病**,一臉的擔憂。

以她對金在延的了解,他不是一個性情暴躁的人。今天跟皓辰大打出手,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她向護士借來輪椅,走出病房時,正巧看到陸皓辰下樓梯的身影。當她搭乘直梯趕到二樓的某間病房時,陸皓辰正焦急地站在一張空空的床前,一旁的護士一邊整理床鋪,一邊解釋道:

“你說那位五歲的小女孩兒啊,她呀,剛剛跟她姐姐出院,走了。”

陸皓辰黯然,這時聽那護士問:“請問,你是姓陸嗎?”

他點點頭。

護士小姐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遞給他:“離開之前,那個小女孩兒的姐姐叫我把這個東西留給你。”

他迫不及待地接過去,打開時,一枚銀色的戒指靜靜躺在手心裏。

看著陸皓辰黯然的背影,蔣琪轉著輪椅上前,仰起頭,愧疚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出現,筱雅也不會生氣。不過你放心,我會陪你去跟筱雅解釋清楚……”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陸皓辰卻已經飛快地奪門而出。

原地,隻剩下蔣琪,滿是苦澀地彎唇一笑。

***

客廳裏。

恢複如初的小貝正和哥哥小寶打鬧嬉戲,白筱雅坐在沙發的邊緣處,一邊心不在焉地翻著一本書,一邊對著電話那邊有氣無力地說著。

“還好小貝已經康複了。”電話裏傳來羅麗心有餘悸的聲音,“你不知道,我和雪瑩這兩個幹姐姐都著急死了!”

白筱雅微笑,“多虧有你倆照應著呢,等過幾天,我叫小貝登門致謝去。”

“登門致謝必須的啊,”羅麗大咧咧地笑著,“因為擔心小貝,我上課溜號差點兒被老劉抓包!要不是雪瑩提醒我就完蛋了,還能跟你在這兒打電話?”

“少把上課溜號的責任推到我們家小貝身上去!”白筱雅嗤笑。

羅麗哈哈一笑,“哦,對了,下午不用陪小貝去醫院,你來上學嗎?”

白筱雅想了想,“不去了。反正跟老劉請了一天的假,我也覺得蠻累的。想歇一歇。”

“哦。”羅麗應了一聲,突然壓低聲音道,“筱雅哇,聽說,孫玉陽轉學了。”

白筱雅怔住。

“怎麽回事?”

“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我想,可能是因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覺得心有愧疚吧?”想到孫玉陽設下那麽狠毒的圈套給筱雅,羅麗就覺得氣得牙根癢癢。現在她轉學走了,正好落得耳根清淨。

也許吧。白筱雅心想。當初孫玉陽出乎意料地把小寶送回來,聽小寶提起,孫玉陽似乎並沒有刻意刁難他,反倒對他處處照顧。或許她也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了吧?既然孫玉陽離開了,以前的事,她也不想追究了。

“不過,筱雅,你說奇怪不奇怪?以前我總覺得姚西西很可惡,可是自從聽你說完她幫你脫離險境的事情,我竟然覺得她很漂亮!你說我是不是眼睛有問題了?”

白筱雅笑,“心善則貌美!這點道理你還不明白麽?以後啊,你可不要再欺負人家了!”

“哪有哪有!都是她欺負我的好吧……”

兩個人嘰嘰咕咕了好一會兒才掛斷。白筱雅整理了一下房間後,閑閑地躺在**小憩,可是一閉眼,她的眼前就浮現出蔣琪與陸皓辰相視而笑的場景,就連耳邊,也是他們揮之不去的聲音。

她從**一躍而起,關掉了枕邊的手機,然後帶上耳塞,一邊聽音樂,一邊翻看課本,權當是打發時間。

***

近日來天氣微涼,南希大學林蔭道兩邊的銀杏樹葉都漸漸脫落,鋪天蓋地落了整條柏油路,隻餘下光禿禿的樹枝倔強地維持著向上的姿態。

白晝變得越來越短促,不到五點半鍾,天色已經蒙上一層漆黑。教學樓中鈴聲一響,立刻有成群結隊的學生們湧了出來。

“聽說南門外新開了一家米線店,特別好吃,在涵,晚飯不如一起去吧?”

金在涵將手中的書攏了一攏,微笑著對身邊的同學道:“晚上還有事,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吧。”

另一個女生聞言忙露出一臉竊笑:“好啦好啦,不用多說,我們都懂!你放心去你的二人世界好啦!”

金在涵無奈一笑,嗔道:“臭丫頭,說什麽呢,沒正經。”

“還不承認嗎?那個男生可是每天都巴巴地來等你一起吃飯呢!”女生八卦地努了努嘴,“瞧!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呢!咱們走吧,別杵在這兒當電燈泡了!在涵!好好玩哈!”說完,不顧金在涵的解釋飛一般地跑開了。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金在涵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回過身,看到不遠處那個正向自己走來的人影,記憶一下子回到那晚和楊柳的談話中。心中一滯,她深吸口氣,終是穿梭進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走入另一個方向。

“在涵!”身後的顏楓還在呼喊,金在涵裝作聽不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幾分鍾過去,就在她以為自己甩掉了身後的人影時,臂彎卻被人輕輕扯住了,她心中一驚,手上抱著的厚厚一摞書便“嘩啦啦”地掉了滿地。

“對不起。”顏楓吃了一驚,本來是想叫住金在涵,沒料到卻闖了禍,他趕忙蹲下去撿書。

看著他一本一本撿起地上的書,金在涵隻覺得不忍。秋風從兩人之間穿梭而過,一張張書頁便如同落葉般被吹動,翻起。

撿起最後一本書,顏楓站起身,溫柔的笑意通透到眼底:“一起去吃飯吧。”

“不用了。”金在涵抿唇,不敢對視顏楓的雙眼,隻是接過他懷中的書本,“我答應了同學,把書送到宿舍就跟她們一起去吃飯。”

“既然這樣,那我送你回宿舍吧。”顏楓說著就要去接書。

金在涵卻一閃身,躲過了他的雙手。抬眸,語氣客氣而疏離:“天不早了,免得叔叔阿姨擔心,小楓你也快些回去吧。”說完,不等顏楓答話,徑直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顏楓隻覺得秋風吹在身上,徹骨的寒意。

他不明白是什麽致使金在涵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前的她,雖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卻也沒有擺出如此冷漠的態度。可是自從那次夜宴之後,她就好像是變了個人,說話,眼神,總是流露出疏離感。

就好像在故意躲著他一樣。

晚上,他一個人靜靜坐在街心廣場的水池邊,看著遠處的霓虹閃爍起伏。

由於天氣寒冷,廣場上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他靜默地抬頭看著天空,無星無月的夜晚,烏雲漸漸聚攏在頭頂,不時有沁涼的夜風吹過臉頰,帶來刀割般的疼痛。

他突然起身,走進身後一家亮燈的小超市,出來時,手中多了幾罐啤酒。

父母對他的嚴格教育讓他變成籠子裏的金絲雀,擁有令人豔羨的羽毛和歌喉的同時,卻失去了最為珍貴的自由。

每當看到朋友們醉的不省人事,他總覺得那未嚐不是一種解脫。而今,束縛了十八年之久的他,也想嚐一嚐解脫的滋味。

同樣的夜空下。

金在涵坐在寫字台前,目光迷離地看向窗外。烏雲密布,眼看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此時的天地,沉悶而煩躁,一如她此時的心境。

台燈下,她翻開筆記本,輕輕淺淺地在上麵敲擊了幾個字符,又一個個刪去,如此反複了幾次,她終是覺得無趣,身子一歪,倒在了**。

“親愛的老姐!”金在延敲了敲門,端著一杯溫牛奶走進來,“睡前一杯,有益身體。”

“謝謝。”

金在涵微微一笑,斜靠在床頭,接過他手中的杯子,隻愣愣地看著杯中白色的**出神。

“老姐,跟你說一件特別解氣的事情!”見金在涵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金在延趕忙爬上床坐到她對麵。

“今天我把老陸那小子揍了一頓!”

看到弟弟一副恨恨的樣子,金在涵忍不住嗤笑一聲:“你這個小混蛋,無緣無故兒幹嘛打人家皓辰?”

“要不是他欠揍,腳踩兩條船,我能打他麽!”金在延氣得翻了個白眼,“你不知道,他現在居然跟蔣琪舊情複燃!拋下筱雅一個人!這種負心漢,不揍他都對不起廣大人民!”

“腳踩兩條船?”金在涵沉吟了下,“皓辰不是那樣的孩子,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我亂說?!”金在延氣得臉色鐵青,“我跟你講過吧,有個叫孫玉陽的女生,跟筱雅是死對頭。就前幾天,她居然綁架了筱雅的弟弟,還蓄意誆騙筱雅,還好吉人天相,筱雅躲過一劫!”

金在涵一驚,“有這種事?”

“是啊!”金在延重重地點頭,“我是聽羅麗講的。她說當時筱雅害怕別人擔心,隻給老陸一個人打了電話,可是老陸那個混蛋……他為了給蔣琪送機,竟然不接電話!而且--今天我在醫院撞見老陸和蔣琪在一起!你說氣人不氣人!”

金在涵想了想,還是不盡相信。

“或許……其中有什麽誤會。”

“誤會個大頭鬼!”金在延沒好氣地低吼,“就是老陸那家夥不知好歹!有了筱雅這麽好的女朋友還不知足!”

“那筱雅呢?她怎麽樣?”金在涵忍不住擔心道。

聞言,金在延長歎口氣,“唉,不知道。我打了一個下午的電話,她都關機。不過聽羅麗說,她倆中午還通過電話,筱雅那麽堅強……應該,沒什麽事吧。”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金在延終於打著哈欠去洗漱了。

須臾,窗外突然風雨大作,一陣電閃雷鳴,金在涵關掉電腦和台燈,躺在**望著天花板,不一會兒便淺淺地睡去。

恍惚中,她聽到客廳裏的電話響起,而後傳來金在延不可置信的聲音,隨即“砰--”的一聲,臥室的房門被衝開,金在延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喊道:“老姐!不好了--顏楓不見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窗外恰好一個雷聲炸開。金在涵猛地坐了起來,隻覺得腦中空白,一股涼意從腳底鑽進身體裏,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而焦慮的心情卻如同火燒般灼痛她的雙眼,她踉蹌著跑下床,連拖鞋也忘記穿上,便“嗒嗒嗒”地跑去接過電話。

“阿姨,怎麽回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壓抑不住地顫抖。

原來顏楓在去找過她以後就再沒有回家,打電話給他,始終是關機,問過他的大學同學,也隻是說下了課便從未見過他。

“小楓一直都那麽懂事,從來不會不按時回來的……朋友的電話都打過了……”電話裏顏楓媽媽的聲音難掩抽噎,“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金在涵隻覺得雙眼炫目,往日的冷靜不知道去了哪裏。但心想越是慌張,越是想不出辦法,她深吸口氣,一邊盡量平靜地安慰著顏楓媽媽,一邊在思索如何尋找顏楓。

那個風雨大作的夜晚,她與金在延撐著雨傘找遍了M城。

隻記得連綿的雨絲中,她的頭發被雨水打濕,雙眼與雨霧一樣朦朧,偌大的城市中,她的嗓音如同低微的呼喊,在這空曠的天地間回**,卻始終,尋不到她想找的那個人。

一夜無眠。

牆上的時針指向十二時,遍尋無果回到家中的兩人早已是濕噠噠的一副落湯雞模樣了。金母心疼地趕緊叫保姆熬上一鍋薑湯,趁著熱叫兩人喝了下去。

“這麽大的雨,小楓那孩子,能跑到哪裏去啊?”金媽媽一邊看著窗外不停的大雨,一邊感慨道。

喝掉碗中熱氣騰騰的湯水,身子卻仍舊感覺不到一絲回暖。金在涵坐在沙發上,心思不由得回到黃昏時刻。她是最後一個見過顏楓的人,顏楓失蹤,一定是因為她的態度。

可她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一直認為,小楓不過是個孩子,並不了解什麽是愛情。所以麵對他的追求,隻要她表現得冷漠一點或是絕情一點就可以了,隻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向著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而今,素來孝順懂事的顏楓竟然不告而別,他,到底會去哪裏呢?

“給皓辰打過電話嗎?”

“打過了,”金在延點點頭,“沒有人接,可能……那家夥已經睡著了吧。”

不平靜的一夜就這樣過去。

當白筱雅昏昏沉沉地從**爬起來時,外麵的雨早已停歇,雨水順著房簷滴滴答答地淌下來,濺入路旁小小的水坑裏。

為仍在熟睡的小寶小貝準備好早餐,她輕聲輕腳地換好衣服準備去上學,剛剛走到樓下時,身子卻如同凍僵了一般頓住了。

積滿雨水的小區中,陸皓辰一動不動地站在對麵。渾身的衣服早已經濕透,雨水從頭發上一滴一滴落下來,流過他蒼白失血的臉頰。晨起的人們路過,不時投來古怪的眼神,似乎他是長了犄角的怪獸。

白筱雅一時怔在原地,腦子裏一片混亂。看他雙眼下那嚴重的烏青,難道這家夥一夜沒睡守在她家樓下?

她吃驚地正欲開口詢問,陸皓辰卻已經抬起腿慢慢走了過去,他的身子在雨水裏泡了一夜,早已渾身無力,走起路來像蹣跚的老人。

“終於……看到你了……”

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了身後的水坑裏,“撲通”一聲,濺起漫天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