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莎和邵景彥用了半年時間才克服了那個陰影。
然後,顧莎就懷孕了。
在離顧連晟第一次回家的前半年,顧莎順利地產下了一個女孩兒,取名為邵葵。
幾個月大,邵葵就能走路說話,學東西也快得讓人咋舌,古靈精怪得大大打破了孩童的程度,每天和顧莎鬥智與邵景彥鬥勇。
她半歲時,顧連晟第一次回家,王府上下都很熱鬧。
這小丫頭片子一聽到自己有個哥哥要回來,開心得不得了,起了個大早在王府門外等著,暖暖拿她沒辦法,隻能陪著她一起等。
顧連晟一到王府門口,她就又是蹦又是跳地大喊著,“哥哥,哥哥!歡迎回家!”
不過雖說她隻有半歲,可那臉生的與顧莎已有八分相像,美得讓人心軟,讓人移不開眼睛。
也正是如此,顧連晟一眼就認出了邵葵是自己的妹妹,並且喜歡得不行。
邵葵也很粘顧連晟,他在府裏住了小半個月,她一刻也不放鬆地跟在他屁股後麵。
顧連晟也不嫌煩,帶著她一起練功,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玩鬧,也沒少闖禍。
隻是每次邵葵捅了簍子,顧連晟就頂下來,邵葵也毫不猶豫地接受顧連晟的好意,每每躲到他身後去。
“嘖嘖嘖,果然是親兄妹!”顧莎搖了搖頭,無奈地感歎道。
等到顧連晟該離開的時候,最舍不得的,就屬邵葵了,抱著他的腿大哭大喊著不讓哥哥走。
顧連晟也舍不得,他蹲在邵葵跟前,拉著她的小手說,“小葵在家裏等哥哥回來好不好?”
“你去哪兒呀?”邵葵奶聲奶氣地問,哭得臉頰紅撲撲的,上麵還有一條條的淚痕,表情倔強又不舍。
“哥哥要去找師父,跟著師父學習,這樣哥哥以後才會變強大,才能保護小葵。”小小年紀的顧連晟已經學會了耐心,學會了解釋。
顧莎和邵景彥站在一旁看兄妹倆分別,一句話也沒有說,看到顧連晟的成長,他們很欣慰,並且堅信,他會成為出色的人。
“多久?”邵葵拉著顧連晟的衣角的小手稍稍鬆了些。
顧莎驚喜地和邵景彥對視了一眼,低聲說,“有個好榜樣,她也懂事了不少。”
邵景彥摟緊了顧莎,臉上是溫暖的笑容,他也壓低了聲音,不去打擾兩兄妹,在顧莎耳邊說,“謝謝。”
“謝我幹什麽?”
“謝謝你把他們倆帶到我身邊。”
“沒有你,我也生不了,也謝謝你自己吧。”
邵景彥好笑地在顧莎臉上捏了捏,“小葵根本就是你的翻版!”
好像也是,顧莎忽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也是個麻煩精,到處闖禍捅婁子,活潑得一刻也閑不住。
兄妹倆難舍難分,顧連晟和父母親兩人好好道了別,便離開了。
他離開前,顧莎還有些擔心,他才八歲而已,竟然讓他一人獨自回家,現在又要一人獨自離開。
她說了好幾次讓人送他,可是顧連晟都拒絕了,說自己已經能保護自己了,歸隱讓他
一個人回來,就是最好的證明,讓顧莎放心。
邵景彥試過顧連晟的功底,比他8歲的時候要紮實很多,所以他相信顧連晟一個人能行,送來送去的倒是讓他少了鍛煉的機會。
之後的幾年裏,邵葵為了讓顧連晟每次回來都能看到她的成長,努力地學習。
驚人的學習能力,到了她也六歲的時候,已經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文武雙全。加上父母良好的基因,美貌驚人,提親的人一年多過一年。
“這些人是有毛病還是怎麽樣啊?小葵才六歲!提個球的親啊!”顧莎看著那些七七八八的聘禮,快氣炸了,大喊著,“退回去,全部退回去!”
邵景彥也有些頭痛,看到顧莎發火,有些不忍,隻好建議道,“我們給葵兒直接找個人家定下吧?”
“不行!我提倡自由戀愛!”
“那隻能弄醜她了。”
“弄醜她……好主意!”
隨即,顧莎立馬就讓召集了全府上下的家丁丫鬟,讓他們每天輪流派一個人到集市上散布關於邵葵毀容的事情,毀容程度越誇張越好,但是跟百姓們八卦的時候一定要裝得這件事非常機密!
短短數日,全赤國的百姓都知道得天獨厚的六王府二千金毀容,慘不忍睹一事。
顧莎讓邵葵出門的時候帶上麵紗,邵葵也沒有不滿,因為她偷聽到顧莎和邵景彥的對話,她對於自己開明的母親提倡自由戀愛一事十分讚賞。
而且她常常纏著顧莎給她講她和邵景彥以前的故事,顧莎那會兒就是醜得離奇,卻還是跟邵景彥修成正果了。
她小小年紀的她,一直堅信,真愛無關樣貌無關財富,所以她不在意外麵的謠言會有多可怕,會不會影響她的終身幸福。
倒是十四歲的顧連晟,這一年回家的路上,因為這謠言,發生了點小插曲。
他騎馬趕了一整天的路,傍晚在城裏一家客棧歇下,到了飯點下來吃飯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讓他不大愉快的流言蜚語。
剛點完菜,顧連晟就聽到身後三個一看就不正經的小混混熱烈地討論著六王府的二小姐。
“嘖,這六王妃到底拒絕了多少門提親?”
“還真沒人算過,不過這邵葵也真可憐!當初那麽多有頭有臉的人上門提親,隨便答應一個,也不至於到如今毀了容,沒人要的好啊!”
“就是,這六王妃也不過是仗著自己女兒才貌雙全,覺得有的是機會挑!”
“哈哈!這下可好,倒貼錢都沒人要!”
“對對對,倒貼錢都沒人要!哈哈……”
“那不就成了賠錢的醜貨了嗎?”
“哈哈,賠錢的醜貨!”
三個小混混聊得正開心,笑得快要合不攏嘴來。
顧連晟看似漫不經心地從竹筒裏抽出了兩根筷子,輕輕一動手指,其中一根就跟劍一般飛了出去。
“啊!”
“啊!”
“啊!”
那根筷子射到了其中一個混混的額頭上,又彈到了另一個混混的額頭上,最後彈到了另一個混混的
額頭上,慘叫聲一聲接一聲。
三個人捂著吃痛地捂著額頭,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一抬頭,發現三個人額頭上同樣的位置腫起了碩大的包,一碰就疼得齜牙咧嘴。
“誰?是誰暗算我們?”第一個中招的混混捂著額頭,凶神惡煞地拍桌子大喊。
在場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正端菜到顧連晟桌邊上的小二也頓住了動作,連正在算賬的掌櫃也停下了啪啦啪啦撥弄算盤的手……
顧連晟伸手將小二端在手裏遲遲沒能放下的飯菜一一擺到桌上,又取了一根筷子,用手帕擦了擦,管自己吃起飯來。
最後一個被筷子彈到的混混比較機靈,看到顧連晟往竹筒裏抽了一根筷子和他手裏的筷子湊成一對,又看了看掉在腳邊的那隻筷子,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他連忙拽了拽另外兩個混混,指了指低頭認真吃飯的顧連晟,“是他!”
“喂!小子!”第一個被筷子彈到的混混一拍桌子,氣勢洶洶地朝顧連晟走去。
小二被嚇得立馬退回了櫃台,其他人也都屏息注意著這邊的一舉一動,抱著看熱鬧又不希望引火上身的心態。
顧連晟泰然自若地夾菜吃飯,仿佛完全沒聽到小混混的叫囂,也沒感覺到周圍的氣氛。
小混混們在顧連晟桌前,把他圍了起來,混混甲一抬手,就掀翻了那盤糖醋排骨,“看看,看看!嚇得不敢說話啦?吃飯也得小心點啊!啊?”
跟著歸隱雖然每頓都吃得很飽,但是歸隱的手藝真的是不怎麽樣,他一直也不敢多說什麽。
而他每次一進廚房親自下廚,廚房就很不給麵子地不是起火就是一通亂七八糟。
現在好不容易出來吃頓好的,這丫的哪盤不好掀,非掀他最愛吃的!
顧連晟本來就想隨便對付一下的,被踩了雷點,就另當別論了。
可是混混甲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最不該做的事,沒有之一,隻是看顧連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變本加厲,直接把他的飯菜都推到地上去。
碗碟碎裂的清脆聲音響成了一片。
啊,他的黃花魚,他的蛋花湯!
真是一群不知糧食可貴的東西!
三刻鍾之後。
混混甲乙丙整齊地跪在顧連晟的桌邊,個個鼻青臉腫,鼻血橫飛,抱著腦袋低著頭。
顧連晟念著,“鋤禾日當午。”
他們就跟著念,“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汗滴禾下土……”
這首《鋤禾》是顧連晟小時候顧莎教給他的,雖然在現代,這首詩滿大街的小孩子都知道,但是除了顧莎和邵景彥還有柳下惠以外,就沒有其他人聽過了。
客棧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混混甲乙丙的腦袋越來越低。
“念一百遍。”顧連晟拿著筷子咚咚咚地挨個敲過來,然後對著小二喊,“小二,重新上一份菜。”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三個混混老老實實地抱著頭一遍遍念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