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得從國內單板滑雪刻滑圈地理分布說起,正如之前兩位路人討論的那樣,因為單板滑雪玩法分支多樣化,而它們之間幾乎不算互通,所以就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玩兒單板公園地形道具的厲害角色以單崇為首一群人都在崇禮;

玩兒刻滑的厲害角色以薑冉、李星楠等人為首,又紮堆聚集在吉林。

兩夥人相互認識但認識的不多,除了金字塔尖那幾位,比如拿邱年的名字去到崇禮,崇禮那邊的人大概率可能會一臉懵逼:哈?誰啊?

消息不互通,玩法不統一。

這就導致了崇禮那邊玩刻滑的滑手都像是孤狼,在吉林跳公園的又純純是一群念叨著“咕呱咕呱(*孤寡)的小青蛙。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崇禮的刻滑圈孤狼們逐漸在圈子裏找到了存在感,他們嘴巴裏就常掛著那句——

吉林有薑冉,崇禮有北皎。

整出了東邪西毒的江湖氣息。

然而今日見聞,吉林鬆北雪場A索纜車前北皎的一聲“師父”,讓多少心中懷揣夢想“羨慕嗎我們崇禮多線發展全麵開花嘻嘻嘻”的人夢碎當場。

當時,各大雪友群表達了對今年雪圈開年第一大瓜的尊重,幾乎所有群都以刷屏的方式在瘋狂八卦——

路人甲:今日鬆北滑雪場頭版頭條,崇禮刻滑最後的希望是尼瑪我們土生土長的吉林本地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IP:吉林省吉林市)

路人乙:樓上幸災樂禍得過於明顯,整得我現在心態不太好=L=(IP:張家口崇禮)

路人丙:怎麽可能怎麽會!不是啊!為什麽啊!他們倆怎麽能是師徒,他們倆怎麽能是一對!

路人丁:有沒有在鬆北的小夥伴,我需要一個戰地記者現場采訪下——我真的想不通這些,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怎麽成的師徒?又怎麽成的情侶?要是是師徒北皎跑崇禮待了快兩個雪季什麽意思?這兩人平時有半毛錢互動嗎?薑冉的徒弟是北皎?我踏馬一臉懵逼,然後師徒成了情侶?那前段時間北皎那個玩兒八字刻滑還愛哭的女朋友又是誰?

路人戊:需要記者+1。

路人己:需要記者+2。

路人庚:需要記者+3。

……

有那麽一瞬間,眾人心中的不可思議達到巔峰,就以為這是愚人節提前到了。

而此時此刻。

在如此躁動的氣氛中,北皎敬崗愛業,今日搞出這樣的大新聞也沒驕傲,腳踏實地地呼叫他的學員們今日團課繼續……

然後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帶著一群學員呼啦啦地往纜車走。

走之前沒忘記轉頭問薑冉:“來不?”

薑冉站著沒動。

於是就像嫌現場的人還沒被嚇死,北皎再次用所有人此時聽見都以為自己穿越到平行世界的鼻音說:“嗯?來呀。”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今日參與團課的學員,便意外血賺另外一名圈內大佬——

北皎上的那趟纜車吊箱,薑冉抱著板,麵無表情地跟著走進去,坐到了他身邊。

跟兩位肩並肩的大佬擠上一趟纜車的學員震驚之餘,瑟瑟發抖。

沒忍住,在群裏喊了一嗓子,活生生像纜車裏這會兒坐在他對麵的是劉德華與邱淑貞。

而群裏眾人也很給麵子,當眾人得知他幸運地成為了與瓜田裏的男女主角最接近的那隻猹,紛紛慫恿他成為臨時戰地記者。

一群人堪稱又慫又愛玩。

第一時間,這位戰地記者猹猹拿出了手機,清了清嗓子,對著群裏呼聲最高的問題念:“冉姐,猹猹有幾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薑冉動了動唇,沒說話。

北皎把手搭上了她的肩,撩起了她的一縷頭發,懶聲道:“我們正在日常吵架中,她現在心情不大好,所以如果你問她,那應該就是什麽都不當問。”

戰地記者猹:“……”

【鬆北雪場首席戰地記者:救命,采訪剛開始我就先吃了一嘴狗糧!】

【鬆北雪場首席戰地記者:…………你媽的,誰給我改的群備注!妙哇!】

戰地記者猹抓著手機,遞話筒似的遞給薑冉:“請問您是什麽時候成為皎神的師父的?”

薑冉垂眼看著遞到自己麵前、已經摁著對話按鍵的手機,想了想說,“幾年前,他從第一次穿雪鞋就是我給穿上的。”

戰地記者猹挺驚訝的,手一送,本條音頻“咻”地發送了出去。

群裏的猹猹們除了摳問號,就開始瘋狂考古,考古到了薑冉三、四年前發的短視頻一條APP,官宣她的愛徒【一條土狗】。

視頻裏的那人,雖然發型和滑行技術都與北皎不太相似,充滿了青澀的少年味,但不妨礙大家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這人不管體型還是視頻中模糊的臉型,確實都很像他們的皎神。

大家紛紛艾特北皎,對他的藝名感到震驚。

同樣在群裏看熱鬧的親友大頭一語驚醒夢中人——

【哎喲頭很大:所以我們才一直叫他“狗哥”,你們這些人都沒人奇怪為什麽這樣叫他嗎?】

經過大頭的提醒,眾人考古的時間線來到了同一年的新疆,紛紛記起來那會兒在將軍山有一場業餘賽,薑冉的徒弟一隻土狗以新人身份橫空出世、大殺四方,拿下了BC的限量版貼紙……

又後來,大家都說,當時的土狗應該不是本人,是薑冉披著馬甲,就為了拿到貼紙。

所以貼紙呢?

【哎喲頭很大:「圖片」】

大頭隨便發了一張北皎的近期短視頻APP截圖,圖中,他腳下的紅樹伴隨著他的起跳,BC限量版貼紙陽光下閃閃發亮,折射鐳射光芒。

群裏的熱鬧刷屏猛地停頓了幾秒,眾人開始紛紛刷起了“……”。

在所有人下巴掉在地上的狼藉中,戰地記者猹堅強地重新舉起手機:“請問二人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薑冉:“拿了貼紙後沒多久。”

戰地記者猹:“這不科學,如果在一起了,為什麽前幾年王不見王似的分居兩地啊!皎神為什麽去崇禮!”

薑冉:“你看看阿皎的朋友圈背景——”

北皎驚喜:“你有注意到我的朋友圈背景!”

”戀愛腦別說話。”薑冉目不斜視地望著戰地記者猹,停頓了下才繼續,“阿皎學滑雪後第一個雪季確實是在鬆北滑雪場的,他朋友圈背景就是2020年鬆北滑雪場因為疫情提前封板時候的合照。”

這條語音發出去,群裏有北皎微信好友的開始瘋狂截圖。

關於他朋友圈背景圖那張集體合照被單獨截圖出來的兩個人。

大家都來不及笑話他土和離譜,紛紛為自己的有眼無珠感到離譜——

【所以這會兒照片裏那個糊得媽都不認識的人是薑冉!我他媽!打死我也沒想到!】

【666666哇?】

【還真是鬆北A索山頂啊!】

【我記得我記得我踏馬當時也在現場救命忘記的一幹二淨原來薑冉那時候天天帶的徒弟就是北皎!】

【所以為啥後來不在吉林了?快點啊猶如小說追更作者很會卡劇情還沒素質的不肯雙更急死我了!】

薑冉掃了眼手機屏幕:“吵架了,暫時分手,我讓他滾蛋,三年內不要在我麵前礙眼……他就去崇禮了,嚴格的來說現在還沒到三年。”

群裏吃瓜猹猹:……

正常誰家好人“暫時分手”一“暫”就“暫”個三年啊!

換一般人三年前談戀愛那位姓什麽都能忘記了,最多就還記得個性別!

可惜當事人覺得很正常,語氣甚至雲淡風輕。

北皎:“什麽三年……冬奧會,崇禮都封了,誰能想到這出——我這屬於不可抗力。”

薑冉嗤笑一聲。

北皎用自己的手機往群裏發語音:“到了崇禮我就一直跟著冉……跟著薑冉的教學視頻學了,第一個nollie 360°時候,把她的視頻看了也就幾百遍,那時候做夢都是她的聲音。”

他聲音帶著笑。

“所以,師父也是很純粹的師父,我滑雪,沒跟別人學過。”

外人很少見他這樣的崩人設,記憶中他一直都是高冷又認生,群裏幾乎不冒泡,冒泡也是打字。

有些雪友甚至從沒聽過他說話,歎息:淦!他聲音好好聽!結果發現這件事的當天就是人家官宣,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坐在北皎旁邊,此時薑冉卻有些感慨——之前就有猜測他平花是跟著自己偷學,畢竟這條狗很會扒視頻,眼下聽他親口證實,她含糊地嘟囔了聲:“離譜。”

他嗤笑,指尖摩挲拂過她的頭一側,長發發出“沙沙”的聲音。

戰地記者猹:“所以前段時間報出來你的那個女朋友——”

北皎:“那會剛和好。”

薑冉:“我偶爾玩一下八字刻滑也不犯法吧?”

北皎:“至於纜車裏因為滑雪技術問題被我罵哭這件事——”

薑冉:“純純造謠。”

北皎點點頭,寬容地說:“人確實是我弄哭的,但是跟滑雪技術完全沒關係,我是沒那本事。”

言下之意他有另外的本事,但是什麽本事,沒人敢問。

至此,人們困惑的問題也差不多得到了解釋。

北皎的“狗哥”外號成為了今日最炙手可熱的稱呼,眾人刷著屏,化身福爾摩斯,從薑冉的短視頻APP趕場子去北皎的短視頻APP……

就為了磕上一口陳年老瓜,找找蛛絲馬跡的聯動。

末了感慨了句:到底是還沒過初十五,這年還過著,就是喜慶哈?

……

采訪完畢,纜車裏又恢複了短暫的寂靜。

此時纜車正好經過中點站,門打開又關上,北皎側著臉看著外麵的工作人員大叔,想起來什麽似的勾了勾唇角。

薑冉一掀眼皮子,就知道他想起了前幾個月他在纜車上把她弄到哭的破事,“嘖”了聲,想要掙脫開他,卻被他牢牢地固定在位置上。

北皎懶洋洋掃了眼纜車裏一臉等著吃瓜的幾位路人。

單手拿著手機,打開備忘錄給薑冉打字:【別生氣啊,那天你不是很可愛嗎?】

薑冉睫毛顫抖,拿過手機,給他打回字:

【沒生氣啊,那天你不是很像流氓嗎?】

趴在她的耳邊,說一些亂七八糟的邋遢話。

北皎盯著手機屏幕,完全沒有反駁,漆黑的瞳眸眼波流轉,薄唇始終微勾:“知道錯了啊。”

然後打死不改。

而此時,盯著坐在對麵兩位,一個麵色正常自如,一個臉有點兒臭的男女大佬二人組,戰地記者猹顫抖著舉起手機問:“問都問了那麽多了……那,請問我能給你們合照一張嗎?”

北皎不置可否,轉頭看薑冉。

薑冉把雪鏡拉下來,慷慨大方地說:“等我補個口紅?”

幾分鍾後,兩位大佬的合照再次在群裏刷屏——

照片裏,薑冉抱著胳膊,翹著二郎腿,坐姿放鬆而囂張,正對著手機鏡頭麵無表情;

在她的身邊,坐著也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黑發年輕人攬著她的腦袋,修長指尖隨意插入她的頭發,讓柔軟的長卷發纏繞在自己的指尖,他沒看鏡頭,而是微微側著頭,垂眸盯著身邊被他攬入懷中的女人。

從未見過如此標準的郎才女貌。

誰還敢說他們不配呢?

照片一經發出,獲得無數點讚,北皎點開看了看,挺滿意的。

“總算是有張正經合照了。”

他嘟囔著,隨便從某個雪友群裏下載了原圖,然後當場就給自己的手機鎖屏屏保換成了這張合照。

然後緊接著更換的是朋友圈的微信背景圖,他直接換成了一張薑冉的單人滑行照片——

照片裏,薑冉裹得倒是挺好的壓根看不出來誰是誰,隻是照片裏女人踩著BC刻滑板,長發飛舞,英姿勃發,哪怕是靜態圖依然力量感拉滿……

國內除了她,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位這樣氣氛的女滑手。

北皎順手把微信個人簡介也換掉了,從【↑什麽時候能放你的單人照片】,變成了【↑放上了你的單人照片】。

加了北皎微信的人一刷新還發現,他的微信名字從幹巴巴的【北皎】變成了【我的鴨】。

頭像從普通的表情包,變成了一隻舉著荷葉的小青蛙,小青蛙打著領帶,儼然是一隻公的舉著荷葉的小青蛙。

一係列的更換,除了早些年偷雞摸狗似的設置的微信聊天背景是將軍山、夕陽下,他偷拍的那張薑冉的背影,剩下的,能換的全部換了個遍。

某個群裏,李星楠@北皎。

【二車:?】

【二車:好家夥,@是誰的冉冉鴨 @我的鴨 】

【二車:@我的鴨這位兄弟,搞微信裝潢呢?能換的都換了,您哪位?】

【我的鴨:「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路人大叔:@我的鴨 我突然想到,上兩個月你說有女朋友那天,我們在鐵鍋燉不是遇見李星楠和薑冉他們了嗎……快吃完那會兒你和薑冉就坐的賊近,當時胳膊靠著胳膊的。】

【我的鴨:昂,怎麽了?】

【路人大叔:所以當時你們——】

【我的鴨:嗯。】

【我的鴨:在悄咪咪地牽手手啊。】

當群裏再一次地被“……”刷屏吞噬。

坐在北皎身邊,薑冉毫不猶疑地拿出自己的手機,選擇退出該群,拒絕丟人現眼。

……

聽了一路的八卦,到了山頂就該上課了,主要還是北皎的場子,薑冉揣著手像個老大爺似的蹲在旁邊盯梢。

這次的團課還是刻滑基礎班,都是剛剛改一順準備入門的。

俱樂部老板選了北皎來上課,也是首先因為他長得好看人氣高,其次是他滑的也好,最後就是之前北皎曾經表達了不想再單純教單板滑雪入門的意願,他也要開始往進階的層次接課了,所以這回免費公開團課,正好給他練練手。

北皎先在平地給那些人講了一順刻滑基礎站姿——

他是沒什麽教刻滑的經驗,就按照當初怎麽教阿團的,就怎麽教這些人。

“開肩,開胯,起伏,核心鎖緊。記住刻滑中,摸雪隻是高立刃、低姿態帶來的表象結果,而不是你們最終要奔著它去的最終結局。”

北皎一邊說著,一邊做著前刃基礎站姿往下壓,“我滑的是JSBA體係,講究高速中的穩定,用你的胯帶動雪板——”

他說著說著,有點猶豫自己說的對不對,就轉頭去看薑冉。

有個膽子大的學員,笑著說:“冉姐,皎神這是征求你的意見呢!”

薑冉動也未動,聳聳肩:“征求我什麽意見,他跟我滑的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當初怎麽教的他,他就怎麽教你們——他就是有錯,那也是我先錯著教他了。”

在女人輕描淡寫般的語氣中,北皎都稍微愣怔了三秒,畢竟哪怕是現在,他也天天被薑冉挑剔滑行姿態——

每天聽“我要把你的後腿砍掉它就不亂蹬了”“你腰不好嗎起伏那麽慢”“核心散掉了”“滑的什麽東西”聽到耳朵起繭……

此時她突然就不埋汰他了。

這樣給他麵子。

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北皎不自然地用一根手指撓了撓臉。

“你倆真的滑一樣嗎?”一個學員瞪大了眼。

薑冉掃了一眼,是剛才給北皎遞糖那個小姑娘,她不動聲色:“嗯,跟誰學就滑的像誰,這很正常,一個JSBA教不出SAJ的徒弟……不信的話,回去找兩段我們的滑行視頻對比好了。”

這位學員又“哇”了一聲。

薑冉未免多看了她兩眼。

不過很快發現人家也就是純粹的欣賞北皎的技術,是他為數不多的技術流女粉,一節課下來,數她的問題最多——

如果北皎在幫助別人,她就會轉頭過來問薑冉,薑冉心情好就給她講解兩句,而她說的內容,確實和北皎說的完全掛的上勾……

一節課下來氣氛很好,學員學會了東西,快下課的時候其樂融融。

準備下山前最後一趟。

從頭到尾都提問很多的女生舉手問北皎:“皎神,能不能正經滑一段,讓我錄個視頻以後當自學素材?”

北皎後來80%的時間都圍繞薑冉的教學視頻完成,他也覺得這種不失為一種學習方式,當即點頭答應。

那小姑娘一溜煙到了雪道下半截,在雪道邊靠邊跪下,舉起手機,對準了雪道上方一群人,招招手。

北皎穿好板就出發了,此時已經是下午,雪道上的雪已經不太整齊,所以北皎的重心壓的很低。

他的手拂過雪麵,餘光看著雪塵卷成了白色的煙在陽光下飛舞——

他的滑行很穩,哪怕雪道上有許多雪包,他的雪板還是堅定且銳利地切割而過,從遠處看,他甚至一點兒都沒有爛雪影響。

每次換刃,他的觸地那隻手就會揚起,連帶著手套拂過雪麵帶起的積雪,像是人們鍾愛的潑水成冰遊戲一般,雪花四濺開來!

北皎滑著,意識到很多學員在拍攝,突然就有了想要露一手的衝動,於是在某個後刃,他突然右手拂過地麵,猛地一撐!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隻見上一秒還在高速、穩定滑行的黑發年輕人變跳躍了起來,他跳的挺高,紅黑相間的板底盡收在雪道下方拍攝的人們鏡頭中!

隻看見耀眼眼光下,他的跳躍果斷且充滿了力量——

高速滑行帶來的起跳,讓他的這個nollie 540°變成了垂直雪道方向的。

眾人的讚歎中,他雪板“啪”地重重落地——

與此同時,幾乎是前後不差一秒的時間,他聽見在自己身後也有另一塊雪板狠砸地麵的聲音響起!

心中震驚,在恢複了基礎前刃站姿後,他抽空往後看了眼,發現跟在自己身後的是薑冉。

此時,薑冉也是保持著前刃的姿態,當北皎起身準備翻板換刃,她也擺出了同樣的姿態。

直到高速滑行中,二人保持著恒定距離,雙雙滑過雪道中央攝影機位!

北皎猛地一個刹車回過頭,卻看見薑冉已經踩著雪板向著其中一個人滑去,然後果斷在她身邊一蹲,“視頻發我。”

……

過了幾天,薑冉和北皎的雙子滑還被各大刻滑群轉來轉去。

視頻中,顯然在前麵滑的黑發年輕人對身後跟了個人毫不知情,而薑冉在他身後明顯是配合他的步調——

就像是統一雪道的反鏡像複製黏貼。

【他們真的滑的一模一樣,從折疊角度,到下壓高度,最後恨不得連手掌心朝向角度,和換刃時候習慣性揚手的小動作!】

一行彈幕從正在播放的雙子刻滑視頻上飄過。

路人的感慨中,可以看到視頻裏北皎滑的很認真,那個Nollie 540°的起勢很突然,也許是突然想到了該做那麽個動作,他就做了——

難為薑冉第一時間,居然也揣摩到了他的意圖!

“他身體在出彎階段突然往板頭壓,而且手也做了個繃緊的反應。我就知道他想要什麽了。”

短視頻APP直播功能裏,薑冉看著瘋狂發問“你們怎麽配合上的完全一樣的nollie 540°”的猹猹們,她回答的相當淡定,“而他就會540°,720°出活還早呢,所以我就陪他蹦了個540°。”

原來是降維打擊。

下午四點多,外麵天已經擦黑,薑冉盤腿坐在別墅的客廳地毯上,在直播。

直播也不是她想的,俱樂部老板讓他們時不時出來蹦躂下保持存在感,並承諾隻要俱樂部成員直播,他就能給上禮物。

所以薑冉開著北皎的短視頻APP賬號,用他的號開了直播。

“這雙子刻,以前林霜滑行基本畢業的時候我也陪她錄過,現在就再錄一次。”

其實薑冉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林霜”這個名字突然不再是忌諱,她可以平靜地提起,也可以安然地回憶。

“好像內容都差不多,不過你們狗哥還是得比他師姐差點兒。”

攝像頭中,抱著膝蓋的女人笑了笑。

【到底怎麽做到的師父和徒弟滑一模一樣!】

“我早就說,滑行這個東西,沒有對錯,隻有風格。”薑冉說,“所以不要總是私信問我,你找的這人多少多少錢一個小時,他和你這麽這麽說他說的對不對,為什麽和我說的不一樣……”

薑冉說,“同樣是JSBA體係,有些人習慣競速滑法就要求雙腿歪曲,後刃小腿脛骨靠鞋前側方;但是我的滑法更開放的話,我的力量就壓在我的背板上——兩種JSBA,沒有對錯,隻是看你們更喜歡誰的滑行姿態。”

薑冉停頓了下,“挑選老師的時候也是這樣,不光是刻滑,甚至是平花或者公園,滑到最後,隻要是坐在頂尖位置的,他就有自己的風格,你看著這人的滑行風格你喜歡,你就跟他學。”

【什麽是學成出師?】

“學成出師啊。”

薑冉想到了夏天的時候在融創遇見的那個老大哥,她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自己的徒孫。

想到這,她勾了勾唇角。

“滑再雪道上,有完全不認識的人問你,你是不是你老師的學生,那就是學成了呀!”

就像北皎。

至少從最近幾日瘋狂外傳的視頻可以看出,他的滑行和薑冉已經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如今薑冉再披著“一隻土狗”的馬甲去比賽。或者一隻土狗戴上假發披著“薑冉”的馬甲去騙吃騙喝,可能也不會有人發現哪裏不對。

【啊啊啊啊啊啊,她在笑。】

【提到皎神的時候她唇角根本止不住上揚!】

【媽媽好甜,我想戀愛了!】

【再也不要說雪圈沒得正能量戀愛,一個崇哥,一個狗哥,嗚嗚嗚嗚嗚嗚我們崇禮水土養人!專出好男人!】

彈幕嘩嘩地滾動。

【所以,我狗哥人呢?】

薑冉一邊用北皎的號直播著一邊雙開,用自己的號給北皎的號刷了個嘉年華(*直播間最貴的禮物)。

彈幕一堆“66666666”,有人戲稱:有錢直接給我狗哥啊,何必讓平台中間商賺差價。

薑冉直接無視了這人的調侃,自顧自地戳著送禮物,直到把自己送成北皎直播間不可動搖的大哥一號,粉絲團團長。

直播間的彈幕刷的更快了,直呼狗哥錯過了被女霸總寵溺的快樂,問他上哪兒撒野去了的彈幕更多——

當滿世界忙著找狗。

從薑冉身後的樓梯上傳來響動。

抱著一堆堆積小山狀剛收下來、還沒來得及疊的衣服搖搖晃晃從二樓下來,對此時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北皎在樓梯半道伸了個腦袋出來:“你在和誰說話?”

看著薑冉舉著手機,手機裏是她的臉,他微微眯起眼:“你在和誰視頻?”

聲音突然一下子變得很危險。

彈幕嗷嗷叫著滾動得更加拚命,要看狗哥吃醋,要看狗哥發瘋,要看狗哥不淡定——

總而言之,平日裏看不見的狗哥今日都要在直播間裏看見!

薑冉抱著膝蓋嗤嗤笑,心想才不給你們看。

這時候北皎已經抱著一堆衣服健步如飛下了樓,嘴裏念念叨叨:“我就不該對你那麽好,你這個壞女人,薑叔說的對,對女人好的男人都不會被壞女人珍惜,明知道這樣我還忍不住倒貼,你猜怎麽著,下午我練720°都快摔得痛死了,回到家看到順豐把你的隊服送來了,我怕你穿新的衣服那個味兒你不習慣第一時間給你塞進洗衣機洗了一遍,現在勤勤懇懇給你收衣服——”

他一邊說著一邊拎起那一堆衣服裏的其中一件。

紅白相間的李寧牌,在他拎起的那隻衣袖上,清晰可見刺繡工藝的五星紅旗熠熠生輝。

薑冉眼睜睜瞅著直播間歡快的刷“狗哥”和“哈哈哈哈碎碎念好可愛救命”的彈幕突然消失不見,就像是大夥兒不約而同沉默了幾秒。

直到有個人打了個【……】。

又有一個人說,【那什麽,我覺得這隻衣袖不太像黑龍江省隊應有的規格。】

薑冉扣下了手機,對身後一臉茫然的北皎說:“我在直播。”

北皎:“你不早說?”

薑冉:“現在才想著惜字如金已經晚了,你那一段口頭小作文說不定已經被流芳百世。”

北皎:“……”

北皎:“你果然是壞女人。”

薑冉麵無表情拿起了手機,對直播間裏的人說:”對,我被國家收編了,還記得上個月天天掛在熱搜尾巴的崇禮分會場奧運村平行大會轉場地守擂台的瘋子嗎,是我這個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