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賣宅

過了一陣子,旁邊醉酒作坊的生意突然好了起來,附近不少人聞名到酒坊裏買酒,就連旁邊的醉仙居也訂了幾壇,凡是喝過那酒坊釀的酒的人,幾乎人人豎指稱讚,很快那批酒就賣完了,酒坊略抬了價小賺了一筆。

但是之後釀出的酒水卻怎麽也無法與那一次釀的味道相比,買過的人都很失望,甚至有的人惡意說那酒坊見生意好,賺錢紅了眼,往酒裏摻水。

這確實是大大的冤枉了釀酒作坊,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拿自己的飯碗砸自己的腳,除非是腦子進水了,否則往酒裏摻水壞自己的名聲的事一般人是不做的。

釀酒作訪的掌櫃因為這事,幾天沒睡著覺,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每次釀酒的用料都是一樣的,連裝穀米的器皿都沒有不同,口感怎麽會相差的這麽多。

他思來想去,猛然間記起一件事來,上一次酒坊院子裏的井被雨水淹了兩天,一口井水都渾了,無奈便讓夥計便到隔壁那家去借了些水來,難道,這酒水前後兩次的口感差別,會是因為井水嗎?

第二日,酒坊掌拒又找了個借口,再次到徐長清那裏借了一次水,徐長清仍然往井水裏滴了一滴綠液。

水抬回去後,那掌櫃留了個心眼,用作坊井裏的水與隔壁那家的井水,用以相同的材料各釀了兩壇雞鳴酒單獨放著,並做好標記。

待三日後掌櫃打開壇子封口,先用酒舀盛出一點酒坊後院井水釀的雞鳴酒嚐了嚐,味道有點淡,卻也不功不過,然後又拆開另一個壇子封口,剛一掀開便是撲鼻的酒香,急忙舀出一點來品了品,滿口馥鬱芳香,比那地裏埋了十年的上好的米酒不曾多讓,掌櫃忍不住又多嚐了幾口,再三確認,最後終於承認這水釀出的酒比酒坊後院的井水釀出的酒要好上十倍不止。

好的水質對於釀酒的人來說,千金難買,可遇不可求的,這無疑讓酒坊的掌櫃欣喜若狂,也就直接忽略了為什麽兩家井離得那麽近,水質卻天壤之別這個問題。

第二日清晨,掌櫃早早來到徐長清家的小院,雲姨正在打井水洗衣服,徐長清則在一邊幫忙倒水,那掌櫃以前不知那井水的珍貴,如今知道了見用它洗衣服,不免的有些肉痛,急忙移開視線,跟雲姨客套了兩句,沒多久便說明了來意。

他自然不會傻到說出井水的秘密,隻是以酒坊最近生意不錯,酒也釀的比較多,但是酒坊地方拘限,想買下雲姨的這個院子放酒雲雲。

雲姨頗有些意外,沒想到先提出要擴建的居然是酒坊而不是醉仙居,但是無論是誰也好,雲姨都極想要早些賣掉這宅院,拿到銀錢找更加適合居住的宅子,因為現在天氣已入秋,氣溫一早一晚有些乍冷,這房子在夏天時住著倒也可以,但冬天若不修補恐怕會讓孩子遭罪,畢竟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木板都極為單薄,不甚保暖。

雲姨心裏想的是一回事,臉上自然不會表露出來,言語間不僅不急迫,反而還婉轉的拒絕了酒坊掌櫃的要求。

那掌櫃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一直不停的勸說,最後將銀子漲至二百五十兩,雲姨原本就打算賣到二百五十兩至三百兩銀子,現在接近了目標倒是讓她頗為意動。

徐長清在旁邊看著捏了把汗,生怕雲姨會鬆口答應,這二百五十兩雖然到了底線,但絕對還有升值的空間,且不說這掌櫃還能不能再漲些銀兩,那醉仙樓如今還沒有露口風,一切都還有升降的餘地。

果然雲姨也考慮到這點,沒有輕易答應下來,委婉的回複說,自己孤兒寡母尋個地方不易,這事還需要再仔細斟酌斟酌。

酒坊掌櫃見狀便知再說下去恐怕會弄巧成拙,便說回去等雲姨好消息,離開前目光還停留在那口井處一眼,眼底竟是隱隱有些貪婪。

這件事幾乎沒隔夜便傳入了醉仙居老板的耳中,當天下午便一臉氣急敗壞,急急忙忙的過來,見隻有徐長清在家,語氣間不免有些急燥,也不見平日的彬彬有禮,直接就問他是不是他娘要賣宅子。

徐長清早猜到他會來,不過沒想到來的這麽快,稍稍一想便把早上酒坊掌坊要買宅子的事一五一十的對他說了出來,即不隱瞞也不多填枝加葉。

明顯那醉仙居的老板已經從夥計嘴裏聽說了事情始末,來了隻是走個過場,想問個清楚罷了,聽徐長清說的跟夥計分毫不差,當即便惱火起來,臉色也不遮掩了。

惡狠狠道:“好你個趙酒糟,跟你沒完!”說完便氣衝衝的走了。

雲姨傍晚一回來,徐長清就把下午醉仙居老板過來的事跟她說了,雲姨聽了心裏有點數。

第二日醉仙居的老板進了院子,神情倒是如常,隻是話語間不斷拐彎抹角的問雲姨有沒有賣宅子的意向。

雲姨一直笑臉應付,並大大方方的告訴他自己並沒有賣宅子的打算,醉仙居的老板聽完是又喜又鬱悶,喜的是暫時不必擔心落入那趙酒糟之手,愁的是自己同樣也撈不著。

他原本計劃著是先與這寡婦交好,以後納她為妾,這宅子到時算做嫁妝,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但這好好的一樁無本生意竟半路被那趙酒糟給壞了好事,以前沒人打這塊地的主意時,他倒也不急,但此時,有人在側虎視眈眈,那細水慢流的招數就用不上了,惟恐夜長夢多,他定要近早將宅子拿到,若真落入他人之手,恐怕以後就要花現在數倍的價錢買回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醉仙居老板客套了一會兒,便厚著臉色跟雲姨討人情,說是看在兩家交好的份上,能不能以三百兩銀子買下這宅子。

三百兩足以在京城裏買一座好一點的宅院了,雲姨極為心動,但隨即便為難的說自己一個婦道人家,這種事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心裏慌的很,能不能給她時間讓她再想一想。

醉仙居的老板雖然不滿,倒也不好強逼著人把地契拿出來,也就作罷,說明日再來。

第二日一大早,酒坊的掌櫃突然來拜訪,開口便直接要花四百兩買下這宅院,語氣充滿著不得到手絕不罷休的氣勢,頗讓雲姨有些無語……

昨晚雲姨雖然沒立即答複醉仙居,但其實也已經打算將宅子三百兩賣給醉仙居了,沒想到的是,這酒坊居然也是不依不饒的,要說醉仙居擴建買地是迫在眉睫,可這酒坊卻是沒必要非要買這宅院不可的,就算無處放酒也可以挖些地窖存放,何況這破宅子也根本不值四百兩,放在他人眼裏一定會以為這人瘋了,除了徐長清沒人能猜透這酒坊掌櫃是怎麽想的。

不過雲姨這會兒是看出點端倪了,既然兩家都搶著要,索性便誰也不賣。

這麽一拖之下,醉仙居與酒坊單方麵杠了起來,半個月後的一日中午,醉仙居的老板再次過來,一句話不說,邁進門檻便從懷裏掏出一把銀票拍在桌子上,眼底充滿著紅血絲,說道:“六百兩買下這塊地方,行的話立即交換地契,不行李某馬上走人,日後也絕不再登你們徐家大門,李某說到做到!”

可見這醉仙居老板已被逼至極點,若不應下來就真的要翻臉不認了,雲姨也不含糊,轉身進了裏屋拿出地契和房契交給他道:“沒想到小妹這片瓦遮身之地對李兄這麽重要,本來小妹是想寧可不賣也不好傷了幾家人的和氣,但是好歹與李兄相識一場,這次就算是真的得罪了酒坊的趙爺,小妹自己也認下了,這地契房契都在,李哥你收好。”

一邊的徐長清早已悄摸悄聲的將桌上那六張一百兩銀票挨個看了個仔細後,隨手揣入懷裏。

醉仙居老板聽到雲姨這話,又見著地契,臉色方才緩和了下,拿在手時紙張都有點抖,心中別提多麽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不動那歪心思,頂多出個二百多兩,何苦現在花了大宅的價錢買了個彈丸之地,吃了悶虧嘴裏發苦態度也就好不到哪兒去,既然現在拿到了地契,目地達到了,便直接撕開了和善的嘴臉,先是明著暗著奚落了徐長清和雲姨幾句,然後開口趕人,要她們下午之前立即騰地方出來滾蛋。

徐長清和雲姨得了六百兩大便宜,心裏早就樂開了花,自然不在乎那幾句無禮的話,別說趕人,就是想留他們在這住,他們也不住,誰知道這醉仙樓的老板會不會咽不下這口氣,再找人將銀票搶回來。

等他走後,徐長清立即道:“雲姨,我們馬上去買個宅子吧……”把錢換成宅子他便搶不走了。

雲姨卻是神秘一笑,點點徐長清的額頭道:“姨娘早就相中了一處地方,帶樓閣,四百兩銀子,院子雖然不大,但是極為精致,還有一處假山和一個小花園,等下午我們搬過去你就能看到了。”

徐長清心裏大石總算落了下來,和雲姨把宅子裏能用的東西粗粗收拾了下,院子裏種的那兩株薔薇也和著泥土挖了出來,雲姨去雇了輛馬車,把東西都搬上去後,坐著馬車一路穿過七八條街,到了上街才停下來。

上街這處比較幽靜,十分適合居住,宅子也建的極為講究,雲姨下了車指著旁邊一處宅院大門道:“清兒,就是這裏了。”然後推開院門。

徐長清差點要揉眼睛了,這四百兩確實沒有白花,地上鋪著那整齊的鵝卵石隻有黃白兩色,左麵假山,右麵花園,宅子不大,卻是建的十分精巧,一陣風吹過,那樓欄窗閣邊的亮粉色曼簾便迎風飛舞,美得像一幅畫。

雲姨見他看呆了,忍不住笑道:“還可以吧?你以後就住在右邊那個房間裏,一會兒我帶你過去看看,這宅子不僅好,而且位置也不錯,你知道咱們這宅子斜對麵住的是哪家府地嗎?”

“哪家的?”徐長清完全被這宅子的精美所吸引,隨口問道。

“大宛戰家的將軍府……”雲姨忍不住笑了,極為滿意的說:“住在這裏,借點貴人的光,我和清兒也能睡的踏實些。”

徐長清一聽到將軍府三個字,本來興高采烈的麵容突然一滯,頓時收了欲進宅院觀覽的腳步,回頭向斜對麵望了一眼,以前他乞討時很少機會能來上街,再加上還是三年前的上街,格局自然有些不同,一時竟沒有認出來,剛才雲姨這麽一說,他才反應過來,那果然是將軍府,思及往事,徐長清眼眸一暗,心下也隨即一沉。

作者有話要說:木有花花,木有動力,扭動`~~給點動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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