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連著好幾天,樓下果然沒有再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兩個人一起走習慣了,重新回到一個人夏純反而有些不適應。
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塑膠的跑道上還殘留著下雨天的水漬。
體育老師請了假,十班的老師正好兩個班的課一起上。
夏純跟著段平安跑完圈在老槐樹底下的椅子上休息,陸程幾個人遠遠地看見了,朝著她這邊走過來打了個招呼。
“小夏同學!”
“誒,這小姑娘跑什麽啊?”杜龍偉一臉納悶地看著慌忙溜走的段平安。
夏純看著那個方向笑著搖頭,她的目光在一群男生之間找了一圈,重新回到了陸程的身上,問道,“江湛呢,他沒來上學嗎?”
“湛哥啊,沒來,都已經好幾天沒怎麽正經見過他了,不知道又瞎鼓搗什麽呢。”
“他家裏出什麽事情了?”
陸程:“不應該,湛哥家裏就剩下奶奶一個人了,如果出事的話他一定會和我們說的。”
“那他爸爸媽媽不在嗎?”
問出口之後,夏純就後悔了,學校裏有不是沒有過關於他家裏麵的傳聞,隻是眾說紛紜,說什麽的都有。
陸程笑了聲,避開來了這個問題沒有回答。
杜龍偉往前走兩步勾搭上陸程的肩膀,麵向夏純,“對了夏同學,最近沒人再找你麻煩來了吧?”
夏純看向不遠一群張揚的女生,她們並沒有注意點她的視線,“沒,我挺好的。”
“那就行,有的話你別客氣,跟我們說和跟湛哥說是一樣的。”
陸程應和,“對,咱們都是朋友,有事您說話。”
“好。”夏純笑,眼睛彎似月牙。
下午滿課,各科老師把前兩天的期中考試的答案對了一下,根據錯題講了講卷子。
因為正確率不高,所以進展的也緩慢,老師照顧著大多數人的情況,一整節課下來能進行了四分之一就已經不錯了。
夏純顯然不是大多數人裏麵的,她錯的不多,對完答案之後也就沒再跟著聽課,自己琢磨著錯題,把想不明白的地方圈起來,想著等有空的時候再去問老師。
倒數第三道是立體幾何,她的筆尖在卷紙上畫了兩三條輔助線,可腦子裏卻怎麽也構建不出來一個完整的立體圖形。
來回擦拭了好幾遍,突如其來的煩躁,幹脆合上了筆蓋。
操場上不知道是哪個班的男生在體育課上打籃球,籃球撞擊在地麵的聲音和歡呼喊叫聲混雜在了一起,乘著風在整個校園裏回**。
江湛沒來上課,不知道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學習上肯定又落下了多少,早知道考試那天就勸一勸他了。
夏純想著,手指不自覺輕折著卷子的一角。
月末的天變得越來越短,太陽落在了山腳,徘徊著,扯著一抹橙黃似落未落。
校門外擺攤的小販又把攤子支了起來,他們總是很精明,眼睛四處瞅著,隻要城管來,隨時做好跑路的準備。
夏純不急著回家,剛剛接了理發店阿傑的一個電話,說是晚上有空的話想請她過去幫個忙。
坐著公交車一路往棉城的南邊走,大概過了五六站才下車,路上堵了一會兒,耽擱了不少的時間,讓天色更深了些。
夏純輕車熟路地從小區後門的小巷子進去,挺長時間沒來,原來還勉強支撐著的五盞路燈現在也隻剩下了三個。
這裏的地方偏,而且是馬上就要拆遷的老小區,就算跟物業說了,也不會有人去管,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人再去操心。
前麵拐個彎的地方有一個交叉口,牆角橫生出來很多樹枝。夏純停下了腳步,如果沒記錯的話,幾個月前她和江湛在這裏遇見過,彼時他正在拒絕一個女孩子的表白,模樣又冷又拽。
那時候的他們還不熟,她把江湛當做了不良少年的典型。
夏純盯著看了一會,微笑著搖了搖頭,邁步離開。
草木浮動,周遭太過於安靜。以至於走了沒兩步,便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便逐漸的和自己的重疊,聲音很小,不仔細聽根本難以辨別。
她放緩了腳步,身後的聲音也跟著慢了下來。
類似的事情曾經不是沒有發生過,那種熟悉到極致的恐慌感讓夏純的心裏咯噔一下。
距離發廊還有一段距離,她攥著書包帶的手收緊,咽了口唾沫,轉過身,“誰?”
一道手電筒的強光幾乎同時照了過來,直直地晃在了她的臉上。
光線過於強烈,夏純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擋在了麵前。
“看看,是不是她?”腳步聲逐漸逼近,不隻是一個人的。
夏純放下手,等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才看清楚了來人。
三四個穿著職高校服的男生,看起來都有一米八幾的個子,身強體壯,在她兩米之外的地方站定。
看樣子不像是單純為財的,是遲雨冰嗎?除了她,似乎沒有別的選擇對象了。
心裏的那種不好的預感到達了頂峰,夏純不敢想,猛烈的心跳聲讓她的指尖發涼,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從身後的書包裏摸出了手機,顫抖著手想給列表的第一個人發定位。
可是消息不確定發出去沒有,手裏的手機被人從前麵奪走。
為首的男生染著白色的頭發,拿著手電筒在她的臉上晃,“仔細看看,確定?”
後麵跟著的一個帶著大耳釘的男生點頭,“沒錯,就是她,上次我看見江湛就是送她回家的!”
聽到江湛的名字,夏純愣住。
白毛哼笑了聲,滅了手電筒,“你就是江湛女朋友?”
這句話是問句,可是說話的人卻含著百分之八十的肯定。
夏純搖頭,咬緊了唇。
“棉職的孟煜,江湛有跟你提過我嗎?”
回應的依舊是默不作聲。
他接著開口,“三個月多月前讓他進去的人是我,一個月前砸他車的人也是我,然後,就前幾天,他帶人把我兄弟給打了,你都知道嗎?”
白毛說著,夏純聽著,但這些事情,她大多都不知道。
江湛打人的事情她不知道,江湛的車被人砸她也不知道,唯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第一件事,三個月前她和江湛第一次在舞蹈室樓下遇見的時候,似乎就是這個時間段。
見夏純一問三不知的樣子,孟飛點了下頭,“行,都說他江湛沒軟肋,我看這回是真讓我給抓著了。”
後麵的耳釘男生往前走一步,“妹妹你也別怪我們,要怪就怪沒跟對人,你說江湛混好自己的南風巷不好嗎,非來插手我們北臨片兒的事兒,那就可怪不得我們出手了。”
“行了,沒必要跟她解釋那麽多,拍個照片,給江湛發過去。”
眼看著幾個人一邊拿出了手機一邊要往前走,夏純抑製著自己的恐懼,轉過身就跑。
隻是兩邊的力量懸殊,還沒兩步,她的書包被人從後麵扯住。
小腿上猛然被踹了一腳,男生的力氣很大,痛感直接讓她摔在了地上。胳膊從旁邊的磚牆上劃過,隔著衣服也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麵前的人嗤笑,“長的不錯,可惜運氣不好,他江湛到底是護不住你的。”
“孟煜!”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幾個男生回頭,看見陸程帶著杜龍偉和宋澤趕了過來。
“動湛哥的人,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陸程二話沒說,衝過來上去就一拳打在了耳釘男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