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 醫鬧(下)

過了十多分鍾,就見趙丙星大步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商年禮,奇怪地道:“你不是黑禮嗎?怎麽躺在這裏?”

商年禮張了張嘴,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聽得廚房裏孫振香怒道:“你別管他,賴上咱們家趙陽了!”

趙丙星答應了一聲,洗手洗臉,然後幫著把最後一道桂圓燉蛋端進了屋裏。

桂圓補腦,有益智的作用,同時還能補心安神、養血壯陽,益脾開胃,潤膚美容,隻是屬性偏熱,不能多吃。

趙陽一家在屋裏吃飯,前門和大大的後窗形成過堂風,不用開風扇都很涼快,但在外麵,中午的大太陽正是最毒的時候,曬得地麵也一陣陣發燙。

商年禮躺在地上,熱得受不了,嘴晨嘰哩咕嚕地罵了一陣子,斜眼看到沒人注意到這裏,就向旁邊有些濕的地方動了動,那裏比較涼快。

但是,天上的太陽可是躲不了,除非挪到牆根裏,可是那樣,他的“麵子”往哪裏擱?

於是,他就嚷了起來,不外乎都是一個村裏,怎麽能這麽狠心之類,其他的狠話,卻是不敢說。

晨梅聽到他叫嚷起來,就跟趙陽說:“你看這怎麽辦?要不你答應他這次吧!”

趙丙星抿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孫振香給晨梅和晨曦呼分了一隻雞蛋,又舀上了湯,然後看了一眼外麵,道:“就怕都這樣,那可就麻煩了!”

趙陽笑眯眯地接過晨曦舀給他的一顆桂圓肉,晨梅自己碗裏也有,但吃起來好像不如趙陽吃得香甜似的!

她就用手推了趙陽一把,道:“問你話呢,你說怎麽辦?”

趙陽先喂了晨曦一塊醃的核桃仁,然後才說道:“不用管他,我們先吃飯,曬他一會兒再說。要不他不長記性!”

晨梅放下心來,道:“好。那玉蘋怎麽辦?”

趙陽一邊接過孫振香遞過來的雜麵饅頭,一邊道:“她現在肚子疼,不外乎中了暑氣、受了濕氣,又加上累著了,也不用吃藥,一會兒你過去讓他回家給媳婦用鱔魚和五花肉熬點湯去去濕氣,補補元氣。要是不愛喝,就做一份冬瓜老鴨湯也行……這混蛋玩意兒,真不想管他!”

趙丙星這時才開口道:“都是老鄰居,不管也不好!”

孫振香眼一瞪,道:“你有本事你管?讓陽陽受什麽氣啊!”

趙陽咳嗽一聲,現在他有點不想孫振香在晨曦麵前叫他的小名……

孫振香同樣一眼瞪過來,道:“怎麽了,我叫你陽陽還叫不著了?”

晨梅看趙陽低頭扒飯,就笑了笑。然後舀出一顆桂圓肉喂給晨曦,見她大眼睛眯成了月牙,自己再吃。感覺突然好吃起來。

快吃完飯的時候,孫振香要給晨曦掰一小塊香米麵的饅頭,她卻搖著紮著兩個小辮的頭,脆生生地道:“奶奶,我吃飽了!”

孫振香勸了一會兒,晨曦還是不吃,她就歎氣道:“天一熱,小曦的飯量小了不少啊,往常都能吃一個半饅頭的!”

給晨曦吃的饅頭是專門捏得小的。和飯店裏上的饅頭差不多大。

一聽這話,趙丙星將剛端起的酒杯放下,道:“整天大魚大肉的,飯量哪能大了!”

對他來說,如果不幹活的話。天天吃這麽好,是有點不習慣。

孫振香馬上就說了他幾句,也就是什麽沒享福的命之類的。

趙陽想了想,發現古人每隔幾天就會抽出一天或者一頓不吃飯,好清清腸胃。以這個作為養生的一個方法。

其實這種方法是有道理的,而喂養小孩也有著“若要小兒安,三分饑與寒”的說法。

當然,一天或者一頓飯不吃也不至於,但每隔幾天做得清淡點卻是不錯的辦法。於是,他就對孫振香道:“媽,往後每隔五天,咱們的晚飯就隻喝粥,吃小菜,清清腸胃。”

孫振香對趙陽的話卻是不會反對,隻是嘟囔道:“那東西能吃飽嗎?”

吃完飯,晨梅過去將趙陽的話說了一遍,又再一次囑咐道:“你也該長長記性了!自己累點苦點也別讓你媳婦跟著受罪,她身體好好的,才能給你生兒育女,知道了嗎?”

商年禮曬了四十多分鍾,也快曬出油來了,有了台階自然趕緊下來了。

或許因為晨梅的氣質,麵對她的時候,商年禮感到一陣羞慚,都不敢抬眼看他。對她的話,也就記到了心裏,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決定戒酒。

……

出乎孫振香的意料,晚飯做出了一鍋稀薄的粥加上兩盆涼拌小菜,一家人卻吃得格外暢快,吃完後也感到肚子非常舒服。

晨梅因為有身孕,卻是又加了一碗鮮魚湯。

一家人正在屋裏吃晚飯的時候,就聽得大門外傳來一個年青男人的述說聲:“趙神醫在家嗎?求趙神醫救救我父親吧……我父親從我四歲的時候就為了我們家打拚,這二十多年來,吃了無數苦,受了無數的罪,還沒有亨過一天福呢……我五歲那年,父親為了我們家能過上一個好年,大年三十那天還踩著雪出門做生意……我十四歲那年,父親為了給我湊夠高昂的擇校費,硬是背了一暑假的麻袋……”

趙陽向門外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穿著格子衫的男子。

他的“述說”,以時間為軸,條理清晰,除了前麵有些做作表演外,到了後麵,感情也濃烈真摯起來,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隻是這個套路……

晨梅夾了一棵用花生仁拌的馬齒莧,問道:“怎麽回事?這誰啊?”

趙陽笑了笑,道:“不用管他!”

想來知道通過這種“真情述說”能讓他出手的人,應該是另一家“大客戶”了!

再看挑的這個時間點吧,除了和上次渡邊栽兄妹的時間一致外,這個時間自然也就沒有了白天時的熾熱高溫,“真情述說”的時候也就不用受多大的罪了……

外麵那個格子衫見說到了“二十二歲”裏麵還是沒有動靜,不由有些著急,後麵還有三年能說的,說完可就沒詞了啊!

好在說到“二十二歲”的時候。聽到裏麵刷盆子刷碗的聲音,不由鬆了一口氣。他謹記著“不能亂看的”要點,隻是拿出一物在眼前抹了抹,又深情地述說起來。

吃完飯,陪著晨曦看完國家一套播出的動畫片的後半段,就到了他們出去乘涼的時間了,而朱守緣等人也到了果園下麵。

一行算上小板栗七個人走到門口,都奇怪地看著格子衫。又都從他身邊繞過去,陸續進了院子,這讓格子衫有種站在動物園被當猴看的感覺!

看到朱守緣他們來了,趙陽就卷起一張涼席,朱守緣拿起另一張一起說著話向大門外走去。

小板栗這個時候最是活躍,抓著趙陽的衣服伸手去夠席子。

而晨曦則像個小公主一樣,等著趙陽伸出手,她才伸手過去,扶著他的手向門外走去。

趙陽家的大門比較寬。門口也是最平,當然,因為通風的緣故。也是最涼快。

所以,他們出來後,劉娟就拿著掃帚先掃了一塊地,掃到格子衫麵前的時候,又溫和地道:“請讓讓。”

他們進去後,都問起趙陽門外站的是誰,趙陽就說是“渡邊栽”的“師弟”,朱守緣就明白過來了,所以。出來後,還是沒有人和他說話。

也就是說,劉娟是第一個跟他說話的人,這不僅沒讓他好受一點,反而感到怒氣蓬**來!

但他還記著“態度絕對要端正”的要點。就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向邊上讓去,也沒辦法繼續“真情述說”下去,想著等機會和趙陽說上話。

鋪上席子後,幾個人坐下。有外人在。自然不會說起關於建校、校徽之類的話題,開始時甚至都不說話,都有意無意地看格子衫。

這種“圍觀”,讓格子衫感覺糟透了,臉上的笑容也就愈發勉強起來。他在幾人的臉上看過去,然後寧格在趙陽的身上,在心裏醞釀了一番情緒,剛開口叫道:“趙陽,我是……”

趙陽淡淡一笑,道:“你的薑掉了!”

格子衫下意識地往臀部的口袋裏一抹,馬上反應過來——薑片自然是在,他卻沒臉留在這裏了!

聽著背後的弱而可聞的笑聲,格子衫隻覺得臉上像是抹了老薑一樣火辣辣的!

……

等格子衫狼狽逃出果園後,馬秀秀一手支席,側身坐著,問道:“趙陽,我感覺不是多疼了,晚上能洗澡了嗎?”

現在這個天氣,如果不洗澡,真是沒法過!

趙陽將小板栗放在胸口,逗著他玩著,隨口回答道:“不要全身衝水,出痧的部位單獨用清水洗。”

馬秀秀收了收腿,急忙移開眼睛,低聲答應了一句。

見沒有人再問問題,朱守緣就拿出MP5,找出他們群計群策,到現在為止修改好的十一個校徽的樣本,讓趙陽也提一些意見。

晨梅洗完頭過來,趙陽就將頭枕到了她的腿上,也不看,道:“這個專業人士來,不用管我!”

朱守緣笑道:“我們哪個也不是太專業,就是要靠大家的直覺,你是股東,當然要看嘍!”

晨梅就扶起趙陽的頭,讓他開始“工作”。

其實又算什麽工作呢?

在這裏,能聽到學校工地傳來機械轟鳴的聲音,隔了一個山坡的緣故,聲音已經不再是噪聲,反而聽起來讓人感到很愉悅。

第二天,朱守緣很順利地走完了縣裏的審批流程,比平時還要快上很多。

而到了晚上,商年俊也來到了果園,說了一個縣醫院的鬧劇:因為治死了一個富商,縣院被他的家人逼著開靈堂,院子和醫生都要在靈前上香、叩拜。

PS: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