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六 滿月酒

中醫聯盟並非隻有鄭旭輝一人來齊水上班,但作為鄭黎的親傳弟子,水平也相對較高,所以由他坐鎮,而為了維持他的麵子,他在趙陽家一直待了三天,直到臉上的傷好了,說話也清楚了,才正式去縣醫院報的道。

小縣城自沒有大城市的繁華和快節奏,而因為趙陽的影響,縣裏看中醫的卻是不少,一天下來,倒也過得很充實,尤其縣醫院的中醫門診是由他來負責,身份的轉變,既讓他新奇又讓他充滿了責任感,卻是很快就習慣和喜歡上了這裏的生活。

王會同樣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和往常一樣,在上完一個白班後,他去廠裏的食堂吃晚飯——在廠裏吃晚飯一是可以省下一頓飯,二是方便他對上晚班的保安安排工作,再一個,廠裏的飯食有葷有素,味道還不錯,卻是很合他的胃口。

在廠裏吃完晚飯,王會來到保安室,算是老人的馮鋒立即帶頭站了起來,這是王會一直強調紀律的結果,而經過二十多天的操練,馮鋒的精氣神也有了明顯的變化,顯得很是幹練。

王會安排完晚間的巡邏也沒有立即走,而是又和他們一起調廠裏各處監控看了一遍,圍著廠子走了一遍,過程中自是又講了一遍該注意的地方,等他下班回到家,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多。

進了家,將外套隨手脫下隨手往沙發上一扔,他就走到床前坐下,柔聲叫著女兒的小名:“璐璐,璐璐。”

過了一會兒,目光仍然呆滯的王璐脖子動了動,一點點地轉向了他。他就歡喜地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這是王璐最近兩天才有的變化,當發現她的這個變化的時候,王會心情激**,差點流下眼淚來!

他清楚地記得女兒從能說話、能叫人、能走路,怎麽一點點變得毫無反應,每當想到那個過程,他就心痛得如刀絞一般!

也正因如此,在前天回到家呼喚王璐的名字的時候,看到她遲緩地轉向了他。當時他的眼睛瞬間睜大,巨大的喜悅就像是絢麗的煙花一般在他的胸膛裏炸開!

在這兩天裏,他一回到家裏,最先做的就是這個動作,每次都會忐忑地等著王璐的反應。生怕她的變化隻是他做的夢,而每次看到她回應他的呼喚,轉向他,盡管表情還是木木的,但他心裏仍然隻是喜悅和幸福——每天的這個時候,他都像是過年一樣!

張蓮將他扔在沙發上的衣服拿起來,打撲了兩下。拿撐子給他掛起來,看著他大手撫摸著女兒的臉蛋,像是捧著最珍貴的珍寶似的,心裏也變得柔柔的。又歡喜的嗔怪道:“閨女都要睡了,你又吵她,就不能早回來一會兒嗎?”

王會看著王璐小嘴動了動,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在廠裏總是冷峻的臉上都要笑出花來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要回應了妻子的問話,但也隻是嘿嘿了兩聲。

張蓮嗔道:“傻笑什麽。你知道明天什麽日子嗎?”

王會頭也不回地道:“知道。調休我都弄好了!”

張蓮一笑,端了一杯水走了過去,問道:“你說咱們明天到底送什麽禮物好?”

明天是多多辦滿月酒的日子,她卻是當成了非常重要的事來做,隻是,家裏現在的情況,因為前麵給王璐治病幾乎花光了一切,想要準備份像樣的禮物都難!

王會眼睛從女兒臉上移開,看向張蓮,摸著她的手,道:“你們女人就是想得多,不是早說好了嗎,就送你做的那幅花開富貴的刺繡。”

張蓮溫婉地低頭,用另一隻手理了理秀發,道:“隻送那個會不會太簡單了?”

王會笑了笑,道:“你說人家趙陽家什麽沒有?重要的是真情!你不要多想了,明天就送那幅刺繡。”

說完他又轉向了女兒,寵溺地道:“明天帶你去看小弟弟,你高不高興?”

張蓮展顏一笑,想說“等咱閨女全好了”,她張了張嘴,這半句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但這個念頭一直存在她的心裏。

因為王會在他們一大家裏是一個獨苗,她一直想給他生個兒子的,可是王璐一病,王會卻是很堅決地提出,治不好女兒的病就堅決不再要孩子!

她自是知道丈夫的心理,是怕再有了孩子後,家人就不一定會全心全意地給女兒治病了,這讓她感動的同時,又有說不出的內疚,也就更加想給他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因為她總覺得虧欠了他似的。

隻是,她又感覺這個時候說這些話不是太合適,尤其看著王會喝完水後,又把手搓了一陣,然後伸進被子裏給女兒捂腳、捂肚子,她靠在床頭,心裏一片柔和,卻是更沒有了說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醒來,夫妻倆換上幹淨的衣服,收拾齊整了,張蓮將那幅兩米的刺繡疊好再用紅布包上,看王會給女兒穿襖,一家人動起來總有一種讓她喜歡的活潑的氣息,臉上就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又隨口問道:“咱家璐璐是多少天辦的滿月酒來著?”

王會想了想,如果王璐一直平平安安,無災無難的,作為男人,他可能並不能將這樣的小事記住,但因為生了病,他卻是將她從小到現在的事都記了起來,就一邊給王璐整了整襖睥帽子,一邊回答道:“她是五月二十一出生的,六月十五辦的酒,咦,好像才二十六天啊!”

張蓮笑道:“咱們那興提前辦,再說璐璐是農曆的四月初四出生的,六月十六那天正好是月末……趙陽家多多是二十九天吧?”

王會嗯了一聲,卻是聽說龍窩村的風俗,滿月酒也都是提前辦,而且還有著男孩二十九天算滿月的說法,所以,多多的滿月酒就定在了正月的二十九這天。

兩口子穿戴好出門等車的功夫。正好碰到了孟學輝開車來,也就把他們捎上了。

等他們到了趙陽家,發現他家裏人來人往,像是趕集的似的,卻是同村的人先來的——本來按趙陽的意思,就不收同村的禮了,隻是這可由不得他,再說人家來了,還能往外趕不成?

下車進家。孟學輝又想進裏屋看多多,被孫振香推了出來,道:“一屋子女人,你進去幹什麽?”

他摸了摸鼻子,又打開包。先拿出一掛長命鎖,道:“這是我請人專門做的,給我大侄戴著,保他長命百歲的!”

孫振香嗔怪道:“你來就行了,還破費幹什麽?”

話是這樣說,但這麽好的彩頭,自是要收下的。再說,這上麵有金有玉的,但又不顯得俗氣,像是有種特別的味道。看著就很舒服,想來多多也是喜歡的!

孟學輝見孫振香收下,也是一臉的高興,見她要拿進屋裏給多多帶。趕緊又拿出一隻精美的小盒子,卻又抓住了趙陽。遞到了他的手裏,道:“這是小柔專門給多多錄的催眠曲,嘿嘿……”

他原本是想帶著許柔來的,隻是孟凡龍和蘇裙好像也會來,雖然在多多的滿月酒上,有趙陽在,他們或許會克製一點,不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但難免會給趙陽添麻煩,他也就將這個念頭收了起來。

趙陽拿著那個小盒子翻了翻,想著晨梅現在正像護雛的母獸一樣,要把這個給她,誰知道她會不會認為是“侵犯”了她哄兒子睡覺的權力?

但孟學輝都已經帶來了,想來對他來說還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他也就先收下,又指了指樓上,道:“你先上去待著,下麵太吵了。”

說著話,他看到譚帥一家也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笑著將他們迎進來,但心裏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想了想,才發現是張倩和孫振悅走在兩邊引起的……

在裏屋,張蓮帶來的刺繡被展開,看著上麵繡的那一團團鮮豔喜慶的花和優雅豔麗的孔雀,一屋子人都發出了讚歎聲!

對這種帶著喜慶吉祥之意的禮物,晨梅自是滿意無比,她拉著張蓮的手道:“這都是你自己繡的?這得廢多少功夫啊!真是多謝你了!”

張蓮見自己送的禮物得到了主人的喜愛,心中也是喜歡異常,忙道:“喜歡就好,也不廢什麽功夫的!”

晨梅用手摸著上麵的針腳,細細地看了一遍,又對張蓮道:“你不是帶你閨女來了嗎?在哪,怎麽沒看到她?”

張蓮抿了抿鬃角,笑道:“她爹抱著呢。”然後又忍不住欣喜地道:“趙陽開的方子真管用,這兩天我們叫她的時候,她都會轉著頭看我們了!”

晨梅也高興地道:“是嗎?那抱進來看看啊!”

張蓮推辭了一番,但正如所有為孩子進步而驕傲的母親一樣,她也希望女兒的進步能為別人見到,尤其晨梅又是趙陽的愛人。

她走到外間,找到王會,先低聲說道:“你說得對,晨梅可喜歡咱們的禮物了!”然後才從他懷裏抱過王璐,道:“她們要看看咱們女兒,我抱過去吧?”

王會遲疑了一下,道:“別嚇著她。”

張蓮答應了一聲,抱著王璐進了裏屋,晨梅接過來自己抱著,叫她的名字,竟然也轉頭看向了她!

晨梅心裏高興,又抱著她靠近多多,拿她的手碰了碰多多的小手,笑道:“看,這是弟弟。”

王璐臉上先是呆呆的,但慢慢的,嘴角動了動,像是在微笑,而一瞬間,她的臉上就變得生動起來!

晨梅忙道:“你看,你看,她在笑哎!”

張蓮心頭狂震,隻覺得眼中發熱,恨不能馬上叫王會進來看一看!

而在外麵,正從二樓下往下走的趙陽,看到一行人進了院子,他也是心中一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