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第二天早上,陸逢還沒有起來,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

“誰啊?”他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

“我。”

他聽到是劉文婷的聲音,才想起來自己還睡在單位的宿舍,就趕緊穿好衣服從**爬了起來。

“稍等一下。”

“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出發了。”

陸逢打開宿舍的門,劉文婷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等一下,我去拿包。”陸逢回到宿舍迅速的把被子疊好,他自己的東西也簡單,一兩下就收拾完了,就是來不及洗漱了,“孫哥的充電寶還在我這,還他一下。”

“給我吧。”劉文婷說著就從他的手裏拿了過來,到孫哥宿舍門前也比較用力的敲了兩下門,“孫哥,早餐放門口了,還有你的充電寶,記得收一下。”

也沒有聽到孫哥回答的聲音,兩個人就匆匆忙忙的下了樓。

劉文婷開著車行駛在路上,陸逢發現路上的行人還很少,剛剛的匆忙之中,他也沒有來得及看時間,他還以為自己要趕不上第一趟公共汽車了,而現在他看了一下車上時間,才發現剛到五點。

“現在幾點了?”陸逢還以為是車上的時間不準了,就問了一句。

劉文婷也看了一眼車上的時間,說道:“五點零六。”

陸逢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緩了一下說道:“公共汽車一個半小時之後才發車的。”

劉文婷聽完‘噗哧’一笑,聲音有些俏皮的說道:“我送你去,你就不用坐公共汽車了,你要是坐車回去未必能趕上給學生們上課。”

“那你回來呢?還能趕上上班嗎?”

“一會兒我給主任打個電話,請一兩個小時的假。”

陸逢無奈的撓了撓頭,也沒有在說什麽。

蘇源第二天去上班先去了鄭碩華的公司,不過,在鄭碩華公司的門前一直等到九點也沒有看到人來,給他打電話依舊是關機的狀態,蘇源也隻好先回自己公司了。

“去不去吃飯?”到了中午,蘇源下樓又來找鄭碩華,看到他坐在辦公室裏發呆,站在門前敲了敲門,然後喊了他一聲。

鄭碩華看到蘇源才從恍惚之中清醒過來,靠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氣,說道:“這麽快就中午了,還真有些餓了,走吧。”

“這兩天去幹嘛了?給你打電話一直是關機的狀態。”邊走著,蘇源問道。

“沒去做什麽,就想一個人清靜清靜,要不然一過節需要應酬的太多,想想都頭皮發麻。”

鄭碩華說的風輕雲淡的,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兩天他去見了一個自己這一生再也見不到的人,沒有在一起過過的元旦節,沒想到會是這種陪伴方式。

“逢哥去了市裏,給你打電話關機,就打到了我這兒。”

“逢哥來電話了?”鄭碩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興奮的,趕忙拿出來自己的手機看了看,卻依舊是關機的狀態。

“你看,還關著機,就是誰打電話你也不知道。”

“這次真不是故意的,昨天晚上沒電了,充好電忘開機了。”鄭碩華解釋說道,“逢哥去市裏做什麽?”

“去把六年級畢業學生的材料送到了市裏,沒有趕上回鎮裏的車,就住在市裏了。”

“哦,這樣,逢哥打電話說沒說什麽?”

蘇源看了他一眼,心想這是什麽問題,打電話的內容可是我的隱私,而且她看鄭碩華的狀態不錯,說道:“逢哥打電話主要是問了一下店裏的生意最近怎麽樣?當然,還順便關心了一下你,問了問你最近怎麽樣。”

“蘇姐,什麽叫順便關心了一下,難道我在逢哥心裏的分量還不如一個店鋪?他是怎麽說,真是太氣人了。”

“他怎麽說的你還能怎麽著?難不成你還要找他去理論理論。”蘇源笑著說道,“誰讓你電話關機了,看你以後還失蹤不失蹤。”

時間一晃而過,期末考試也已經結束,學生們寒假的假期生活已經開始。

可能是到了年關歲末的原因,到店裏來吃飯的人越來越少了,而訂餐點外賣的越來越多了,這可把李雨蜀忙的夠嗆,還在李正正也來店裏幫忙了,他對送外賣這件事情可是有著極大的興趣,每天跑腿的事情雖然很累,但是做起來倒是不亦樂乎,十分有成就感的樣子。

鄭碩華公司的工程絕大部分也已經首尾,而剩下的隻能是等著來年繼續幹,現在他每天倒是最清閑的,而且,每個月還拿著一筆數目不少的店裏給發的工資,小日子過的可把他滋潤美死了。

但是,最近去店裏吃飯,馬蘭蘭她們都不給他好臉色看,盡管他是股東之一,但他又不是那個最大的股東,這樣‘好吃懶做’的股東要不要都一樣。起初,鄭碩華去吃飯,吃完了讓他自己收拾,然後硬性的規定就必須買單,記賬都不好使。

後來馬蘭蘭見到他來吃飯,都不給他做了,理由是:看不到大家都在忙著嘛,然後,讓他和他們一起吃員工餐,鄭碩華當然也察覺到了其中的變化,迫於‘生存的壓力’也隻好乖乖的加入李雨蜀和李正正的送餐隊伍之中。

蘇源每天當然是很忙的,畢竟到了年末,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經過她的處理,什麽年終總結、報告、核算、考核等一大堆的事情,本來今年的事情就已經夠忙的了,還要來一個明年的發展規劃,真是誰看誰頭大。

蘇源的一日三餐,早上李雨蜀去送,中午李正正去送,晚上鄭碩華去送,他們三個也成了蘇源名副其實的打工人,蘇源見到他們三個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都在懷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這樣在辦公室裏結束了。

至於大小姐阮墨蕭她永遠是那個最瀟灑的,但是,她放著瀟灑不去珍惜,不去享受,非要給自己的瀟灑套上一個能飛翔的牢籠,最近她把公司年會所有的策劃都推翻了,沒有一個能讓她滿意的。

她感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所以,不知道是經過了一番的深思熟慮之後,還是一拍腦門兒的決定,她向公司宣布,今年公司的年會她要親自出馬,一切人員聽她的調動就可以,沒事的安心工作就行,到時候一定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期末考試結束後,陸逢依舊還在天溪村,遲遲沒有動身回曲江的打算,一來,他是在等孩子們考試成績,二來,他是從劉文婷那裏得知了一個消息,他在考慮著自己的決定。

他向劉文婷問過支教老師的事情,劉文婷告訴他市裏每年都有統計,哪些老師支教年限到了要離開的,或者是選擇繼續留下的;哪些是新的,哪些是支教幾年的等等,她們把統計的結果報到省裏,省裏根據各地的統計結果,在統一發布招聘公告或者人事調動。

要是有新的支教老師到天溪村或者是從別的地方調去的,也要等到暑假,一般是在暑假剛開始或者要結束的時候,和現有的老師做一下交接,等暑假開學新的老師就會到任。

陸逢想著,如果過完年他就不來了,這裏的學生怎麽辦?要是走,隻是向市裏打個報告,一走了之就行,還是和村裏也說一下,如果說,他怎麽開口?還是誰也不說,就像當時來一樣,悄無聲息的來了,又默默的走了。

“陸老師。”

他站在還沒有修繕的學校前麵靜靜的想著這些事情,看著山下那三三兩兩的人家,還有那幾頂若隱若現的帳篷,空氣中的風涼爽而濕潤,但已察覺不到寒意,傳來一個聲音打破了陸逢的沉思。

“村長。”陸逢朝著他們迎了過去,在村長的後麵還跟著一個人。

“陸老師,找你幫個忙。”村長走近停下腳步說道。

“什麽事?”

“是這麽個情況。”村長擺了擺手讓跟著他一起來的人靠近了一些,說道:“這位是咱們鎮上六渠村的鄉親,她丈夫叫楊全新,常年在外地幹活,一般一年也就回來一兩次,為了省點路費今年一次也沒有回來,之前他們都是打電話,一個月差多聯係一次。”

“但後來電話打不通了,她就找她們村上的老師寫了一封信想要郵給她丈夫,可是郵了三次全給退回來了,說是沒有找到收信人,這不放假了,她們村上的老師也回家了,後來打聽到這了,想著讓你把信帶到市裏去在給郵一次。”

“鎮上不行嗎?”陸逢聽完後問了一句。

“鎮上一看是這封信不給郵了。”村長解釋說道。

“您好,您丈夫在哪工作?”陸逢想了一下問道。

女的隻是笑著看了看村長,也沒有說話。

“她也不知道她丈夫在哪個城市工作,這有寫的信你看看。”村長把信拿過來遞給了陸逢。

陸逢接過信看著信封上的地址著實讓他感覺意外,說道:“這不是我家嘛。”

村長湊上去看了看,點著頭說道:“這下更好辦了,等陸老師過年回去的時候可以把信順路帶回去,還能幫著找找人。”

“謝謝。”

“和您丈夫在一起的還有其他人嗎?”陸逢問。

“有,不過我不認識,他們都是別的鎮上的。”

“行,這信先放我這了,我回家的時候順路就給您帶去了,見到您的丈夫我第一時間就給鎮上打個電話,到時候在找人通知您。”

“謝謝。”

“行了,信放在陸老師這可以放心了,這次可以直接給你帶過去了,沒別的事就先回去吧,等陸老師回家後來了電話,我在找人去通知你。”

女人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擺了擺手轉身就離開了。

“她丈夫這樣的,還有其他鎮上一起的,就是去大城裏給人修修路,搬搬磚,弄個水泥沙子,做一點出力氣的活兒,一年也回不來幾次;不像年輕人,去了城裏找個合適的工作能安頓下來,話說話回來,農村裏的年輕人越來越少,慢慢留下的都是老人,農村越來越難。”

陸逢有些惆悵的看著遠處的村莊,也沒有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