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瞬間哽住。
沈棠徑直走進病房,一眼就看見周曉奄奄一息地躺在**。
她過去坐在床邊,等著周曉。
周曉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沈棠的臉嚇了一跳。
“怎麽是你?”
“我來看看你。”沈棠神色清冷地說,“怎麽樣,好些了嗎?”
周曉不屑地輕扯嘴角:“你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吧。”
沈棠笑笑:“你沒有那麽重要。”
“那你來幹什麽。”
“你不是在查我的身世嗎?我已經知道了,所以過來為你解答。省得你病成這樣還要勞心勞力地去查這件事情。”
周曉怔住,沒說話,心想沈棠一定是在玩心理戰。
沈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將自己的身世,還有葉仲文娶她隻是為了利用她的事都說了。
聽完,周曉輕哼一聲,覺得她是在胡說八道。
但見她神色認真,又不得不信。
“可惜了,如果讓你比我早一步查到這些,你就能看到我崩潰的樣子。”沈棠說。
周曉盯著她看:“我看你一點也不崩潰。”
“崩潰的時候已經過了,現在我接受了。”
周曉冷笑:“我早就說過,你根本就沒有愛過仲文。真正愛一個人,是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的。他這樣對你,難不成你還能當什麽也沒發生繼續和他在一起?”
“為什麽不可以。”沈棠一臉認真地看著她,“他愛上了我這個仇人的女兒,我怎麽就不能原諒他。經過這種事,還有什麽事可以將我們分開的呢。倒是你......”說著頓了頓,“你一直執著於回到葉仲文身邊,一直覺得他心裏還有你。可是現在,就算我是他仇人的女兒,他還是愛我。你什麽時候才可以接受現實,你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聽完這番話,周曉整個人都禁不住在顫抖,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臉上寫滿了絕望,緊咬著嘴唇不再說一個字。
沈棠悠然起身,輕步走了出去。
出了醫院,劉笑笑在車邊等著她。
見她來,趕忙拉開車門,待她上車後才繞到另一邊上車。
吩咐司機開車,劉笑笑想了想還是問:“這種人現在就是報應,你還幫她幹什麽。”
沈棠垂著眸子,輕聲回說:“誰說我在幫她,她想害我未遂,我是來氣她的。最好氣得她腎病更嚴重,才算是真正的報應。”
“她腎病肯定會更嚴重,但是你又讓我去給院長打招呼給她安排最好的醫生幹什麽。”
沈棠笑笑:“為了讓她好好活著,才可以生不如死。”
劉笑笑微歎口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不知她現在到底是什麽精神狀態。
沈棠看著車窗外,也問自己為什麽要口是心非。
她想要每個想傷害她的人都受到報應,甚至有想過要和所有傷害她的人同歸於盡。
但她的理智卻壓製著她,讓她釋懷,讓她放下,讓她接受。
她明明覺得這些人可恨,卻又忍不住覺得他們都好可憐。
她討厭自己這樣的想法,但又忍不住。
始終有一塊巨石壓在她心口上,她覺得自己隻需要一些時間就可以逃脫,卻第一次發現自己實在無能為力。
周曉會活,還是死,她覺得老天自有安排。
但是她和方念芝的恩怨,她還是要自己去麵對。
她知道這是不可能逃得過的。
她看著車窗外良久,然後讓劉笑笑問一下馬克,葉仲文現在在哪裏,她現在要過去。
劉笑笑不理解,但還是照辦。
一到葉氏集團,馬克就過來迎她們。
馬克對沈棠說,葉仲文一直在辦公室沒有離開過,滴水未進,飯也不吃。
沈棠沒回應什麽,乘坐電梯上樓,進了葉仲文辦公室。
進去就看見葉仲文坐在辦公桌前麵,埋首在一大堆設計稿當中。
他胡子拉碴,容顏憔悴,聽見有腳步聲,怔了幾秒才緩緩抬眸。
看到沈棠的一刻,他眼神驚詫,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沈棠看著他黯淡無光的雙眼,人生第一次見到葉仲文這樣,心頭不由得一緊。
特別是知道葉仲文已經知道自己曾那樣愛過他之後,她再見到葉仲文,心情更是複雜。
意識到不是幻覺,葉仲文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沒什麽血色的唇微微張開,卻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自己應該說什麽,或者他還能說什麽。
見他這樣,沈棠並沒有覺得有多痛快。
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氣,主動走過去,先看了眼他桌上的設計稿,全是關於雲夢城的。
於是她公事化地說:“範遠提出了不錯的改建方案,我發到你郵箱裏了。你看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和範遠一起再討論一下。”
葉仲文仍是沒說話,眼底猩紅地注視著她。
沈棠繼續很公事地說著關於範遠方案的一些看法,葉仲文眼角的淚卻是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似整個人都跟著碎了。
沈棠怔在那裏,心底深處被葉仲文的淚所侵蝕。
她緊緊地咬著唇角,麵上不為所動,心裏卻是狂風暴雨。
那個曾經天之驕子,不可一世的男人,現在竟然在她的麵前這樣無聲地流著淚。
但她告訴自己,這樣後悔的淚水和遲來的深情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你不願我再插手雲夢城的事,我可以......”她才開了個頭。
葉仲文急忙啞著聲音說:“我沒有這個想法。”
然後他繞過桌邊,來到沈棠麵前:“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見我。”
沈棠一臉清冷地看著他:“等雲夢城的事結束。”剩下的話沒有說,但她心裏已經打算等一切該了結的了結,她就離開東港。
葉仲文瞳孔一震,回說:“你不用勉強自己對這件事繼續負責。我和方念芝之間會有一個了結。”
“我知道。”沈棠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這世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你複仇。至於我,我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葉仲文垂眸,重新抬眸的時候,眼神裏盡是掙紮和傷痛。
“沈棠。”他顫著聲音開口,“隻要你現在要求我,我可以為了你......放棄對方念芝的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