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兒？”離劉麗華最近的趙小河立刻上前扶她。
“村長，你幹嘛絆我啊？我都已經答應了去守卡啊！”劉麗華一臉委屈地看著趙小河。
劉麗華的老公趙國榮一把推開趙小河，一邊扶老婆一邊生氣地質問趙小河：“村長，你存心絆我老婆幹嘛？我老婆這幾天胃口不好，沒準兒已經懷上了，要是被你絆沒了，你負得起責嗎？”
“我沒絆她……”
“村長，我承認我那天說你老婆是我不對，但她也罵了我啊！”劉麗華可憐巴巴地打斷趙小河的辯解，“好歹你還是村長，怎麽能趁機做出這樣的事兒呢？你這報複心也忒強了吧？”
“你別胡說，我……”
趙華子嘖嘖嘖地插話：“村長，我都看到你絆了！你就別不承認了。”
說完他又看向趙國榮出聲，“不過我看村長也不是故意的，麗華摔得也不重，差不多就算了哦，扶麗華回屋歇去吧。”
“你們……”
“哎喲，”劉麗華哽咽著喊了起來，“腳開始痛了，頭也有些暈，老公，這可怎麽辦啊？”
“我扶你回屋，給你揉揉。”趙國榮扶起劉麗華，也不顧趙小河，就往屋裏扶。
“誒！你們……”
趙國榮一把晃開想攔他們的趙小河的手，冷哼道：“村長！我看你不是故意的份上，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還想怎麽著？難不成還想讓我老婆拐著腳去守卡？還是你打算送我老婆去醫院拍片檢查？”
“你……”已看出他們眼底的狡黠，趙小河卻沒有辦法，隻得縮回手。
趙文明也看出了他們的小九九，但此時有趙華子“作證”，如果強行攔住趙國榮，萬一這夫妻倆真的要求趙小河帶他們去城裏拍片檢查，那也沒有辦法，無奈之下，也隻得由了他們回屋。
“哎喲喂，麗華的腳傷得好像不輕，我們得回去照顧她。”劉麗華的婆婆說完這話，立刻拉著劉麗華的公公一並往屋裏跑。
“村長，我們就不耽擱你做事了，我們也回家了。”趙華子衝趙小河揮揮手，轉身就要走。
趙文明立刻上前攔他：“回什麽家？守卡去！”
“守什麽卡？”趙華子沒好氣地指了指趙國榮的家門，“他們也都參與了，他們都不去守卡，憑什麽我去？”
“他們不去守卡，還不是因為你指證小河絆倒了劉麗華？！”
“村長本來就絆了人家，還怪我指證？難不成連實話也不讓人說了？”
趙文明冷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劉麗華故意摔倒誣賴小河，你故意幫腔，目的是為了讓劉麗華不去守卡，她受了傷，國榮和她公婆就得留下來照顧她，她一家都不去守卡受罰，你們就可以以‘他們不去你們也不去’的借口拒絕守卡。”
“那又怎麽樣？”趙華子也不否認，再次指了指趙國榮的家，“你們有本事就把劉麗華兩口子拉去守卡啊！他們去我就去！他們要是不去，你們也休想把我拉去！”
“行！反正我手中有你們打麻將的視頻，那我現在就打110！管你們誰對誰錯，都去派出所說好了！”
見趙文明真的動手撥110，趙華子急了，跳起來大罵：“你們這些村幹部，根本就是一群翻眼賊！白眼狼！找我哥捐款的時候，一個個點頭哈腰，滿嘴都是奉承的話！現在讓你們幫個忙，你們就把我哥對趙家洲的貢獻拋之腦後了！你們簡直……”
這時他手機響了，他一邊摸手機一邊繼續罵，“太忘恩負義！太不知好歹了！以後村裏要是再搞什麽募捐，我一定不會讓我哥……”
見是哥哥趙華祥的電話，他這才頓住嘴，微微側了側身子，捂住話筒，方才接通電話，語氣驟然變得輕柔。不想一聲“哥”才開口，耳邊就聽到了哥的一頓臭罵。
末了趙華祥氣呼呼地告誡：“你要是不聽小河他們的去守卡，等疫情過去我就讓小陽把養雞場關了，讓小陽帶孩子回城讀書，你一個人討飯去吧！”
“哥！我去守，我去守還不成嗎？”趙華子哭喪著臉應聲。
他這幾年沒賺到什麽錢，養雞場的本錢都是哥哥借的，說是借，其實當哥哥的也沒指望他還。因為年邁的老娘在他這住，哥哥借這個機會變著法子為他家買這買那的，他兒子在私立學校讀書的費用也是哥哥全包的。說到底，他在經濟上得處處依靠哥哥，所以這會兒聽見哥哥發脾氣，他一下就慌了神。
“光守卡還不夠！趕緊給小河賠禮去！無中生有的事兒也虧你說得出口！我在這邊費盡心思幫趙家洲采購物資抗疫，你在那邊絞盡腦汁打麻將添亂，你真是給我長了臉！長了老臉！”趙華祥咬牙切齒地說完，也不待趙華子接話，就掐斷了電話。
知道哥哥真的生氣了，又聽見哥哥在電話中幾次提到趙小河的名字，知道是趙小河偷偷給哥哥打了電話，趙華子雖然心中有氣，此時卻不敢發作，也沒道歉，隻是軟了語氣向趙小河趙文明保證自己一定能守好卡。
“反正現在不用出去賣雞蛋，我每天拿完雞食也挺閑的，隨便你們安排我幾天守卡， 我都樂意。”他說。
趙文明如何聽不出他的假話？沒好氣地應道：“多也不敢讓你守，按老書記定的規定，你去排水渠，從現在守到晚上十二點。”
“行，我這就去。”趙華子說完便往村東走去。
另一個參與打麻將的男人趕忙跟上趙華子的腳步。
趙國榮已進屋，此時四個打麻將的就剩下胡美蓮一個，見趙華子走了，她磨磨蹭蹭地跟上，被趙文明喊住了。
“你到村子裏去找有智，讓他把自行車給你騎。騎到十點再回家。”
趙有智今天巡邏騎的是個共享單車，單車上綁著個錄好了疫情宣傳內容的小廣播，廣播打開，播放錄音，巡邏的隻需要騎著全村走，讓廣播提醒大家注意事項即可。
“騎到十點才能回家啊？”胡美蓮苦了臉，“利明今天要忙統計買菜的事兒，得很晚回家，那聰聰不得餓肚子了？”
“你還知道關心聰聰？”趙文明冷冷地睨著她，“你把聰聰一個人鎖在家裏，一下午不著家，就沒想過他可能會有危險？有你這麽當媽的嗎？”
“聰聰已經五歲了，很懂事的，知道什麽危險什麽不危險，不會亂玩的。”
“五歲就懂事兒了？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不是這麽不知世事？！”
胡美蓮向來懼怕趙文明，不敢再頂嘴，低著頭往前麵大道上走。
“既然你這麽不把聰聰當一回事兒，那把聰聰擱我這兒！以後我來管！”
“說到底美蓮還是挺好的，你這麽說她她都不吭聲。就是麻將癮太重了些。”胡美蓮離開後，鬆了口氣的趙小河這才看著手中的“麻將”出聲。
“我還不知道她？她隻是嘴裏不吭聲罷了，像華子一樣。”趙文明原本陰沉的臉在慢慢緩開。
“還好華祥是明事人，我一給他打電話說明情況，他就打電話來說華子了。華祥說一句當過我們說一百句。也怪我粗心，知道華子麻將癮這麽重，早就該同華祥打個招呼的，華祥告誡一句，沒準兒就沒今天的事兒。對了，國榮平常不打麻將的，今天為什麽會參與進來呢？我們去問問吧。”
趙小河邊說邊再次走進趙國榮的家。
此時趙國榮和劉麗華正在堂屋裏偷看外麵的動靜，見他們再次進屋，兩人都噤若寒蟬。知道趙小河是來問情況的，劉麗華馬上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麻將牌是胡美蓮做的，也是胡美蓮和趙華子主動要求來她家打麻將的，另一個村民是他倆約的，三缺一讓他們特別難受，便央求劉麗華幫找一個牌友，到她家玩，願意付一百塊錢的“桌子費”。
劉麗華開始是不答應的，經不住他們再三央求才同意，但她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人。正傷腦筋時，趙華子提出讓她老公上桌。
“國榮雖然會打麻將，但都是打得很小的，從來沒上過這麽大的桌。華子說他在國榮這邊搭五分之四的股份，無論輸贏，國榮都隻占五分之一。國榮等於是湊腳，差不多等於幫華子打。”
“也就是說，四個人打麻將，華子占了兩份？”
見劉麗華點了頭，趙文明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搞不懂，打麻將怎麽就那麽好玩呢？這樣都行！”
“其實國榮是今天才上桌湊腳的，昨天和前天是他們仨打的。今天他們嫌三個人打麻將不帶勁兒。小河村長，文明會計，這事兒真不怨我呢，都是他們主動找過來的。今天你們一說，我也知錯了，我保證下不為例！我發誓，如果再有下次，你們罰我全家守卡，從早守到晚！”劉麗華信誓旦旦。
知道她也不是善茬，盡把理往自己身上攬，趙小河和趙文明也懶得再說什麽，再次告誡了幾次，隨即出了門。
“我就沒見過麻將癮這麽大的人！真是服了他們。”趙文明走到一個垃圾桶前，忿忿地將“麻將”一張一張撕得粉碎。
“每天關在家裏也確實太無聊了。”趙小河定定地看著他撕“麻將”，“如果能帶著大家在家裏搞點全民娛樂就好了。”
“搞什麽全民娛樂？”
趙小河搖頭：“沒想好。腦袋疼。”
“不管他們了。我們去看看家成安排采購的事兒吧。”
趙小河點頭，兩人一起來到村委會。
“明天采購的需求有點大啊，買菜的倒是少，大多都是要求買水果的。”一看到他們，趙家成就把清單呈給他們看，“估計明天買了這一回，下一集需要采購的會少些。明天我把采購隊的四個人都叫上。小河，你力氣大，明天你還是跟他們走一遭吧。”
“行。”趙小河一口應允。
第二天一早，趙小河帶著趙有智、趙家傑、趙平、趙建國再次來到鎮上的集貿市場。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加上第二次的采購以水果為主，所以第二次采購更加順利。也就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采購任務，順利回村。
把“接力棒”交給趙家成後，趙小河便回了家，消殺，換衣服，洗頭洗澡。
陰了幾天的天氣，今天終於放了晴，趙小河洗完自己換的衣服早晾好後，也沒拿吹風機吹頭發，直接坐在院子裏曬頭發，一邊剪指甲。
“小河！你快看！”陳蘭蘭突然從超市後門跑出來，怒氣衝衝地揚起手機示意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