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電動車走近了些,趙小河看清站在趙慶剛家院門口的人是趙慶剛的父親趙老二。

“老二叔,您這是要去哪兒?”他趕忙打招呼。

“小河啊?”趙老二隔著院門與他打招呼,“我不是要出門,是鎖門呢。一會兒孩子們要起來,怕他們出去。你放心,三福和我說了隔離的事兒,我不會讓他們出去的。”

趙小河暗鬆一口氣,在心裏佩服趙三福的工作做得到位,想起趙三福臨走時同他說的趙老二最看重黨員身份,立刻就把趙老二的黨員身份誇上了:“老二叔,您真不愧是老黨員,思想覺悟就是高,深明大義,我爸比起您來差遠了。”

“沒這點覺悟,還配當黨員嗎?其實你爸也很明事理的,就是比黨員差了那麽一點點。”趙老二被誇得高興,對趙小河表示了理解,“小河啊,昨天的事兒叔都知道了,叔知道你不是故意為難剛子,剛子和勇子脾氣都急,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叔替他們向你賠不是。”

“誒!老二叔,您可千萬別這麽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是我太急躁了。我是特意來給剛子賠禮的,不知剛子起來沒?”

“應該起來了,我叫他。”衝樓上喊了幾聲,聽見兒子應了,趙老二大聲說了句“小河找你來了,快下來”,然後問起了隔離的事,“聽說得十四天不出門?”

趙小河點點頭:“是呢,鎮裏正式下了通知,從武漢來的,或者與武漢來的人有過密切接觸的,一律居家隔離十四天,衛生所會每天來給你們一家人量體溫,得暫時委屈你們了。”

“十四天不出門倒是沒問題,隻是這吃吃喝喝……”

趙小河立刻拍起了胸口:“三福叔安排了紅英替你們采購,到時候您缺什麽少什麽給我打電話也行,我會盡快給你們送過來。”

“小河,剛子他們應該不會得那個什麽肺炎吧?”趙老二的老婆楊細鳳急急地從廚房走出來,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滿臉愁容地問著,“我聽說武漢那邊因為這個死了很多人啊。”

“別瞎說。”趙老二立刻板臉喝斥老婆,“你哪隻眼睛看見死人了?”

“小桃昨天不是說……”

“沒根據的話說出來就是散步謠言你知道嗎?小心派出所把你關起來。”

“行行行,我不說了總可以了吧?就你這個老黨員懂得多。”楊細鳳白了趙老二一眼,悻悻地回了廚房。

“別聽她胡說,我兒媳婦可沒亂說什麽。武漢那邊……”

“怎麽?又來監視我啊?”趙慶剛從大門出來,沒好氣地看向院外的趙小河,打斷了父親的話。

道他昨晚的火氣還沒消,趙小河誠懇道歉:“剛子,昨晚我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隻是武漢那邊的情況真的不樂觀呢。”

“你別怨小河,這事兒小河沒有錯。”趙老二替趙小河說話,“三福說了,那個病並沒有那麽可怕,就是傳染性太強了,隻要做到早防範早治療,是不會有問題的。你和小桃帶兩個孩子從武漢回來,確實要注意。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兩個孩子想想。萬一有什麽,早點去醫院不是壞事兒。還有啊,電視上說那個肺炎有什麽潛伏期,萬一你在武漢那邊染到了那個病,回來傳給村裏人,那你就是趙家洲的千古罪人,這個罪名你擔得起嗎?”

沒想到父親會幫趙小河說這麽一大通道理,趙慶剛有些鬱悶,像賭氣似地頂道:“我不出門沒事兒,到時候那些舅舅姑姑什麽的說你兒子賺了錢就擺譜,連年都不給他們拜,你可別怪我折了你的麵子。”

“那也比萬一你感染了,傳給他們,他們將來咒罵我來得強。”

“行行行,有你這句話,那我還說什麽?你們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吧。”趙慶剛擺擺手,轉身要回屋。

昨天的事他也沒吃虧,就是麵子有些拉不下,這會兒趙小河上門道歉,他心裏其實早沒氣了。

“誒!剛子!”趙小河喊住趙慶剛,把有關鎮裏要來人隔離他一家的事又說了一遍。

這次趙慶剛倒是沒說什麽抬杠的話,指了指從裏麵鎖著的院門道:“這不是已經隔離了嗎?”

“這還叫隔離?最好從外麵鎖上。省得你到時候再溜出去。”趙老二冷不丁地嗆了兒子一句。

“從外麵鎖上有什麽用?你最好叫人拿木材把家裏的門窗都釘死,這樣我就飛都飛不出去。”趙慶剛頂了父親一句,又睨著趙小河說了句,“這樣就算村裏有人傳染上了這個病,也不能賴在我頭上。”

見他父子倆鬥起了嘴,趙小河隻得連忙左右勸著。

“別理他,”趙老二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如果鎮裏真要你們拿木材把門窗都釘死,我也配合。”

“隻要你們不強行進來,那倒不至於那樣。”

正說著,趙小河手機響了,是鎮裏派在趙家洲村的蹲點幹部劉誌平的電話,說已經到村口了,趙小河和趙老二父子說明了一下,然後趕忙騎電動車去村口迎。

這一行來了四個人,除經管站站長劉誌平外,還有鎮裏分管趙家洲村的副鎮長林思寧,衛生院醫生萬成越,派出所民警肖中華。村衛生所的趙誌陽早接到了衛生院的通知,和趙小河同時到達村口,六人一並來到了趙慶剛家。

因為趙老二的積極配合,一切都非常順利。趙誌陽配合萬成越給趙老二一家人量了體溫,屋裏屋外消了毒,民警在他家四圍拉起了警界線。

給趙老二一家講了注意事項後,又再三向趙老二表示了謝意後,趙小河帶著一行人往趙老三家趕去,不想還沒走到,就遠遠地聽到了趙慶勇的叫叫囂聲:“誰敢隔離老子,老子跟他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