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和解
淩非在候爺府住了三天,那些模糊的念頭總算都想明白想清楚了。
所以,淩非決定大張旗鼓的回鳳王府。
當然,也沒人敢攔著他。
“世……世子回來了!”王府管家一聲興奮的尖叫,著實讓淩非鎖緊了眉頭,低聲罵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這府裏淩非算是最好相處的主子,任性發脾氣也從來不針對他們這些奴才,管家躬身笑了,向淩非行禮道,“奴才們都盼著世子快點兒回來,世子大安。”
“行了行了,你把我父王喊出來,我就變大難了。”
管家躬著身子跟在淩非身後,笑道,“奴才看王爺這些天對世子頗為掛念。”
“去準備兩掛鞭炮,在大門口點了,我父王回來前都不許停。”淩非揮揮手,“你別跟著我了,這幾天都沒睡好,我先去補覺。”
“奴才遵命。”
還是鳳王府睡著舒服哪,也不知是哪家留下的破房子,鳳嘉淮作個人情就賜給他做了候爺府,真是連張舒服的床都沒有。
淩非又從後麵的隔間裏抱出床毯子鋪在**,脫了衣服蓋好,不大會兒工夫便沉沉睡了。
鳳瀾馬車離二裏地就聽到震天的鞭炮聲響,還正想哪家辦喜事兒呢,到了自家門前,外麵奴才早迎了出來。
“這是在做什麽?”鳳瀾皺眉問,門外有許多小孩子起哄圍觀,來來往往的行人也有駐足觀望的。
“回王爺,是世子回來讓放的。”
鳳瀾也沒說什麽,邊走邊問,“世子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沒人去通報一聲。”
“世子早膳過後那會兒便回來了,世子說王爺事情多,就不用去打擾了,世子說這幾天在候爺府沒睡好,現在在鎮南王的屋裏休息呢。”
“紫玉公子最喜清靜,也沒說什麽嗎?”進了鳴鳳樓,邊兒上的侍婢早上前伺候鳳瀾褪去官服,換好平日的衣物。
王管家躬身回道,“紫玉公子那裏說既然世子喜歡,熱鬧熱鬧也無妨。隻吩咐奴才們伺候好世子休息。”
“下去吧,待王叔回來了通知本王一聲。”鳳瀾接過茶盅,輕嚐過,冷聲道,“在王叔屋外派些機伶有眼力的奴才去伺候著,世子休息時,你們的手腳都放輕些。還有,午膳按照世子的口味兒去準備。”
“奴才遵命。”
“行了,下去吧。”鳳瀾並不擔心,王叔向來把非兒當**來疼,何況這幾天非兒不在,看得出王叔也不開心。
……
鳳嘉蘊皺眉掃了府前這一地的紅紙屑,還有兩個正在點鞭炮的奴才,問道,“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回王爺,是世子讓放的。”王管家小心謹慎的回道,“世子說要一直放到王爺回府才許停。”
鳳嘉蘊眉尖輕動,踩著足在半尺厚的鞭炮紙屑向裏走,“那個混帳什麽時候回來的,讓他滾出來見我。”
“世子早膳剛過就回來了,正在王爺屋裏休息呢。”王管家躬身道,“世子說這幾天都沒睡好,奴才老眼昏花,瞧著世子這幾天竟瘦了。”
鳳嘉蘊止住腳步,輕聲笑道,“王大強,你一年的薪俸是多少?”
“回王爺,三百兩。”
“那這府裏的大總管呢?”
“回王爺,一千兩。”
鳳嘉蘊道,“那就從今天起長到八百兩。”
王大強曲膝便跪在地上,三個響頭嗑過,聲音中有興奮哽咽,“奴才謝王爺提拔。”
……
斥退了屋外候著的那些奴才,鳳嘉蘊輕推開門,穿過外廳便見那蜷在床間睡得正香的寶貝,小臉兒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鳳嘉蘊竟不忍驚醒,搖頭苦笑,皇兄作父親做得威風八麵,怎麽他作父親就做得這麽……嗯,沒出息。
“父王。”鳳眸睜開,淩非聲音中沒半分睡意,笑望著鳳嘉蘊,軟聲道,“我渴了。”
“你沒長腿還是沒長手啊!”鳳嘉蘊罵著,還是將茶倒好送到床前。
淩非笑嘻嘻的潤了潤喉嚨,就聽鳳嘉蘊問,“你發什麽神經,現在滿淮都的人都以為鳳王府有什麽喜事呢。”
“當然是有喜事,”淩非抱住鳳嘉蘊親了親,笑道,“我回來不算喜事?還有慶祝你不再生氣嘛。對不起啊,父王,這次是我不對,”摸摸鳳嘉蘊額間的傷,淩非低頭道,“我是太生氣了,做的過分了。”
鳳嘉蘊想想就有氣,冷笑道,“難得你還知道自己有錯。”
“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其實會拿茶杯砸你也是你的原因。”淩非沒理會鳳嘉蘊的臉色,繼續說道,“以前你打我是因為我任性不聽話,可這次你卻因為卓家的事打我,我是覺得你在意卓家超過在意我,才會那麽生氣的,我是嫉妒了,”淩非憤憤道,“明明我才是你的兒子,你應該最喜歡我才對,真是的,你怎麽可以因為卓家就打我,真是氣死我了,我都是被你氣得才會砸你的。”淩非爬起來跪得挺直,握住鳳嘉蘊的肩,“所以,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淩非忽然問,“嘉蘊,你喜歡爾楓嗎?”
“嗯,”鳳嘉蘊不動聲色,“爾楓氣度過人,行事穩重,小小年紀頗為難得。”
“那我呢?”淩非兩眼發光的問。
“你?”鳳嘉蘊忍不住笑了,“混帳一個!”
淩非沒有生氣,笑著抱住鳳嘉蘊,趴在鳳嘉蘊的肩上,輕聲道,“你還是最喜歡我的吧,嘉蘊,其實我知道你最寵我,可是我就受不了你對別人好。嘉蘊,我小氣嫉妒心強,誰讓我們是父子,你又喜歡我,選我做繼承人呢?反正你以後還要隻對我一個好,不能再有其他的孩子,義子也不行。我要說的就這麽多,”淩非抬頭笑道,“以前我也不清楚認你是因為你是我父親還是因為你是鎮南王,當然你有多少孩子都無所謂,不過現在不同,我想明白了,我喜歡你,嘉蘊,我喜歡你是我的父親。所以,嘉蘊,你千萬別生出什麽別的孩子來。”
鳳嘉蘊笑著彈了淩非一記,“胡說什麽。”有時淩非的思維真是讓他哭笑不得,歎道,“你真以為我會喜歡別的孩子嗎?非兒,從我給你世子令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吧。故意隱瞞不說,你真的好大的耐性。”鳳嘉蘊咬牙道,“還有在徐州郊外那三記耳光,我要是不喜歡你絕不會留你到現在。”鳳嘉蘊轉顏淺笑,“不過,你讓我等這一天也等了太久,非兒,我喜歡你的手段、你的任性、你的聰慧、冷酷,所以即便當初你在意的隻是我手中的權利仍要把你留在身邊,盡心的寵著你,隻是希望有天你想起我時並不隻是把我當成鎮南王,而是你的父親。不過,既然等到這一天也算我沒白費力氣。”鳳嘉蘊將人抱在懷裏,聲音輕柔的讓淩非暈暈然,“那以前的帳也一起算算。”
淩非驚的瞪大鳳眸,“嘉……嘉蘊父王?”
鳳嘉蘊鬆開淩非的鉗製,笑道,“去把桌上的戒尺拿過來。”
淩非剛下床,就聽鳳嘉蘊又來了一句,“我已經讓暗他們守在外麵了,不要做不明智的事,非兒。”
看淩非戰戰兢兢的模樣,鳳嘉蘊忍住心中的笑意伸手就把人拉到床邊,腳尖踢在淩非的膝窩,應聲的跪在床邊,上身被鳳嘉蘊壓在**,淩非怕得臉色發白,兩隻手抓住**的錦被。
淩非睡覺時向來都是一身緞子做的睡衣睡褲,隔著衣服就可以感到那板子的冰涼,淩非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鳳嘉蘊輕笑,“怕成這樣嗎,非兒?”
“嗯。”淩非心縮得很緊,“可不可以不打,嘉蘊?我下半輩子也不敢跟你動手的!”
“嗯,”鳳嘉蘊細細的想,“徐州郊外敢打我三記耳光,膽子不小啊?嗯,還用茶盅砸我,非兒,我們相認沒幾天,你就讓我見了兩次紅。自己說該不該打?”
淩非心一橫,大聲道,“你根本就是秋後算帳!”
鳳嘉蘊笑,“忍了你四年,也是該討討利息的時候了。你以為我任你拿走這麽多就沒有半分察覺嗎,非兒?”
“反正你的就是我的,什麽叫拿走,我就是不要你也應該塞給我才對。”淩非被壓了好半天,轉頭惡狠狠道,“要打就快點,我腰都酸了。”
鳳嘉蘊輕笑出聲,放下了手中的戒尺,將人拉起來抱在懷裏,握住淩非冰涼的手,笑道,“隻是嚇嚇你而已,就怕成這個樣子。”
“你知道我最怕疼了。”淩非摸了摸那沒半分溫度的東西,皺眉問道,“這是什麽做的,上次紫玉哥哥用它打我,我都覺得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痛快。”
“我也不清楚,”鳳嘉蘊笑著將沉甸甸的墨黑戒尺放到淩非手裏,“有沒有發覺哪點兒不一樣?”
淩非頭一歪,轉眸看向鳳嘉蘊,“戒尺不應該這麽薄。”
“這本來也不是戒尺,”鳳嘉蘊笑,“這本來是把劍,和你那把刀齊名的劍,也是鳳寄悠的佩劍,名喚星耀。”鳳嘉蘊似看透了淩非的想法般道,“並不是世上所有的劍都是利不可擋的,不過鳳寄悠死後,鳳雲帝將這把劍身斷成三截,隻有劍柄葬在了皇陵中。後來看著這東西做戒尺還不錯,就一代代的傳下來了。不過,星耀劍是上古寶劍,到現在都猜不透鳳寄雲怎麽將劍斷成三截?”
淩非淺笑,“這還不簡單,劍身和劍鞘相撞擊,再加上一定的力道,肯定會斷。鳳寄雲怕是想不出別的法子怎麽毀掉這把劍,最後才想到這個方法。不過,這麽好的東西,為什麽要毀了呢,就是拿出去賣也能賣不少錢吧。”
“再廢話連篇我可真要打你了。”鳳嘉蘊輕斥,歎道,“鳳寄悠和鳳雲帝是兄弟也是情人,鳳寄悠年紀輕輕便猝死,鳳雲帝定是傷痛欲絕才會毀了這把劍。”狠瞪了淩非一眼,鳳嘉蘊冷聲道,“沒有他們便沒有鳳淮的今天,以後你給我說話客氣些。再不聽話,就用這東西打死你。”
淩非縮在鳳嘉蘊懷裏,不滿道,“你不要總是拿它威脅我,你沒有挨過這板子,自然不知道有多疼。”
“你怎麽知道我沒挨過?”輕點淩非嘟起的唇瓣,鳳嘉蘊笑,“就算我很早被選為鎮南王世子,你也不要認為皇室的生活就是一群奴才奉迎伺候那麽簡單,伯父的要求非常嚴厲,年輕的時候免不了貪玩兒,有一次伯父氣急了連嘉源也一起打了。你以為伯父教訓起人來像我這樣好性子,你哭幾聲就沒事了。伯父曾經就說過,記性不好不要緊,隻要挨過這打、受過這種疼的,就沒有什麽再是記不住的了。”
“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住的。”淩非忙道。
“記得住,就是不改對不對?”鳳嘉蘊歎氣,親了親淩非的頭頂,“第一次打你的時候,你記不記得你說的那個故事?”
“嗯,”淩非點頭,“我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罷了,被你打得那麽慘,找回點麵子罷了。”
“不過,你卻讓我失去了打你的心思,”鳳嘉蘊笑,“好像所有的計劃都被你看透了,若是再打你就太沒意思了。”
“可從那兒之後你也沒少打我,”淩非提到舊仇就一肚子火,咬牙切齒,“還有程憶藍那次,當時真想宰了你。”
“放心,你很快就能大仇得報了。”鳳嘉蘊捏了捏淩非氣鼓鼓的小臉輕歎道,“到了鄴少揚那裏一切都要小心,我已經寫信給他了,告訴他該怎麽管教就怎麽管教,不用客氣。所以到時你被他抓到把柄被罰的話,我就是再心疼也沒話好說的。”
“真、是、後、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