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是大家早就心裏有數的事情,但沈奎和刑部尚書陳達、秦鬆濤等人還是十分高興,下了朝就一起往晉府道賀,同時議事。

沈奎笑著作揖道賀,“恭喜大哥執掌內閣,真是實至名歸啊!”

眾人也紛紛道賀。

晉漕中笑著示意大家坐下,“這次首站雖然告捷,可還有下一步。如今內閣空了一個位置,皇上還沒選定人選。也正是因為內閣還未同心協力的緣故,也不可能打動皇帝另立太子。隻要這個位置上換了我們的人,那皇上定會在意我們的力量。”

陳達點頭,“據我所知,榮慶王府和錢啟坤也在努力往內閣塞人,隻是不知是誰。”

晉漕中看著秦鬆濤,“不知道你們可聽到什麽消息。”

秦鬆濤忽然站起來,恭敬的鞠躬回道:“學生並未收到確鑿消息,不過據說最近一些時日裏燕權慎活動頻繁。他們魏家在豫州的幾個表姑娘也都接到了府中,並放出風聲要在盛京裏說親。論資排輩的話,燕權慎是夠格如閣的,學生猜他們是選了燕權慎。”

如今晉漕中當政,都知道他上台後定會提拔一批自己的門生,秦鬆濤也不免被提任,這對燕權慎來說並沒有好處。秦鬆濤可不是笨人,燕權慎和他沾親帶故,與其坐等被人針對,還不如率先出擊,撇清和燕權慎的關係。

剛想說話的陳達被搶了風頭,立刻沉了臉瞥他一眼,論資格,秦鬆濤算什麽,竟然敢搶話頭。

晉漕中點頭,“燕權慎的確夠格。但是究竟是不是他,我們一定要進一步確認。眼下我們要做的是,必須要奪得這個席位。明日你們都各自上折子,提請將荊州都督張征東入閣的事情,爭取早一步將事情定下來。”

眾人皆頷首稱是。

出門來的時候秦鬆濤正好與陳達齊步。

陳達笑著道:“秦老弟最近風頭很足啊。女兒成了寵妃,你是可以乘風而上了。”

秦鬆濤看他片刻,默然拱手,繼續往前走。

陳達笑意深了,加快腳步,道:“你女兒雖然用了大家不恥的手段入宮,那終究是娘娘了。本官也得巴結巴結啊。不過,我聽聞,你的這個女兒以前曾經和寧逸飛傳出過什麽不好的風聲,好像是說你女兒纏著寧逸飛非要嫁給他,還捏造陷害,逼著榮寧王就範啊。誰知道被老太君給認了女兒,這才隻好作罷。嘖嘖嘖,你這個女兒心計不是一般的深啊。要不是成了嬪妃,這個年紀的女子很難找到好人家的。”

秦鬆濤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陳達暢快的大笑而去。

沈奎見兩人不對勁,忙走上前,“怎麽回事?”

秦鬆濤咬著牙,將心口湧上來的熱血咽了下去,苦澀一笑,“無事。”

蘇氏正在發呆,忽然聽前院馬蹄聲直奔進來,砰地一聲重響,一陣嘶鳴聲過後,又是一陣亂響。

聽著像是馬直接闖進來了。

蘇氏忙打起精神走出去,在二門上正好迎上雙眼通紅的秦鬆濤。

他猛然將馬鞭狠狠的摔在門廊上,頓時裂了幾道漆。

“一定是秦沉歡!一定是她說的!”

蘇氏嚇壞了,呆呆的站在五步外看著。

麵前的夫君哪裏還有當年清風雲淡的樣子,他以前遇事都是那麽從容,如今整個變了一個人。

秦鬆濤猛然轉身,咬牙等著身邊的人,“即刻去查!查下秦鈺兄妹最近和什麽人來往!”

沉歡才從燕府回來,小黑忽然進來。

“姑娘,我發現外麵有人盯著我們府。”

隨著秦鈺在外麵露麵機會增多,有人盯著也是正常的。

沉歡放下手中的茶,“你查下是什麽人。”

次日早飯後,小黑就再次進來。

“姑娘,查清楚了。是秦三爺府中的人。”

沉歡微微一頓,沒想到秦鬆濤居然派人盯著她,勾唇一笑,“賞幾個巴掌,給他點教訓。並告訴他轉告問候三叔好。”

秦鬆濤正在寫提請張征東入閣的折子,下人快步進來,“老爺,派去盯著秦大房的人被秦四姑娘打了幾個嘴巴,她還說……問候老爺。”

秦鬆濤手中的筆頓了頓,半響沒說話。

這兩年,老爺的脾氣越來越難琢磨,誰也不太敢在他麵前多話。

秦鬆濤陰鬱的看了前方好半響,“快去看下,為何叫請老夫人到盛京的,怎麽人還沒到?”

下人也是從老秦府來的,聞言應著去了。

呂氏和沉歡是死仇,把她接進京這是打算和秦沉歡死拚了嗎?

話說拍回去接人的人的確是早就到了餘杭。可呂氏也是個人精,自己這個兒子對自己那麽冷漠,忽然要接她去盛京,她也難信真假,正猶豫間,第二撥請的人又到了。

呂氏這才有些信了,“你們老爺真的讓來接我?”

“是,老夫人,老爺要請老夫人去享福。還請老夫人盡快和我們一起動身吧。”

呂氏高興得快要暈過去,當即命人收拾行李,招呼著人馬把能帶的都帶上。

秦湘一直賴在秦府,聽說老夫人要去盛京,立刻也跑來。一雙凹下去的眼睛也頓時煥發出光彩來。

“老夫人,您可一定要帶我去盛京啊!您要不帶我,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啊。我要是嫁給那個卑賤的死鬼,以後誰來陪老夫人說話?嫣姐兒這會可是皇妃了啊,她可不會理你!再說了,人家本來就跟您不對付呢!再說人家可是皇親國戚了,還有三嬸兒,老夫人被他們拋在這裏這麽久,肯定是三嬸不喜歡老夫人您,是她挑唆三叔不孝的,您要沒個幫手,哪裏鬥得過她啊?您說是吧。”

呂氏在餘杭孤獨的呆了兩年,也學乖了不少,知道如今她是拗不過秦鬆濤的,如果不指著他,那她晚年在蘇氏手下定沒好日子過。所以這次連提都沒提讓秦中距他們一道上京的事兒,但是秦湘這麽一說,她又猶豫了。

是啊,蘇氏這兩年在盛京日夜與秦鬆濤相處,他們倆感情本來就好,而自己因為秦嫣的事又與蘇氏有過節,這麽一插過去,蘇氏能高興?

帶著秦湘可能還好些,有個商量和說話的人兒,再者,去到盛京,若是有合適的人家,再替秦湘重新物色一個,豈不比嫁給那個下人好得多?那樣的話二房起碼也多了點盼頭。而且她可沒忘記,秦湘為什麽會失身給下人的,秦中距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可都是因為秦沉歡!

“你趕緊收拾東西,隨我上盛京!”

路上耽擱兩日,這日晌午便就到了盛京。

雖然秦鬆濤讓人把呂氏接進京來並沒有事先與蘇氏商量,但是人都到了,作為兒媳婦也不可能真擺出什麽臉色。可是當看見車裏頭還鑽出個秦湘,蘇氏的臉色就真的不怎麽好看了。

在蘇氏眼裏,秦湘如今簡直就同於一個破落戶,好不容易擺脫了,如今又跟過來,蘇氏一向清高,眼下對這樣品德敗壞,又低賤的人又怎麽做得出歡迎的模樣?

呂氏狀,忙說道:“她是惦記我初來乍到沒人陪伴,所以進京來陪我住一陣子,過陣子就回去。”

蘇氏的臉色這才算好了些。強擠出笑來迎了她們到西跨院住下。

蘇氏好容易把呂氏等人安頓好了,憂心忡忡地對秋葵道:“這秦湘也跟著過來,我心裏怎麽總覺得這麽不踏實?”

秦嫣入宮,沒有允許帶自己的丫鬟,所以秋葵就跟了蘇氏。

秋葵點頭,“是啊,可人來了……想必是老爺想她們來的,夫人也少不得要忍耐下。”

蘇氏揉著太陽穴,“沒個省心的。”

沉歡收到呂氏和秦湘進京的消息時是三日後,因為這日秦鬆濤派人正式登門送信,讓沉歡和秦鈺過去拜見。

他們的人來時,沉歡和秦鈺正在喝茶,聽見這話秦鈺噗地一聲噴出口茶來,水花落在四處,秦三府的人淡定地拂了拂沾在衣角的幾滴水印子,拱手道:“話已經傳到,小的告辭。”

沉歡讓小黑送了人出去,然後定定看著門外好半晌才收回目光。

秦鬆濤對呂氏根本沒有多少母子親情,這從他把她棄在餘杭快兩年就看得出來。如今突然之間接她進京,而且還特地讓人來送信讓他們過去拜見,若說這不是秦鬆濤刻意的安排,她真是打死也不會相信。

雖然分了家,可是呂氏名義上還是她的祖母,如今到了盛京,不但她和秦鈺要時常地過去請安,然後不但秦鈺與她的婚事麵上都得請示呂氏。

不管私下怎麽樣,為了秦鈺的前途,光為了麵子她也得做好這個樣子給外人看,如此一來,她跟呂氏就少不了直麵交手的機會,以呂氏對她的恨,她會放過她嗎?

內宅之外秦鈺有秦鬆濤來壓製,內宅之中有呂氏來纏住沉歡,秦鬆濤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你說,咱們去還是不去?”秦鈺言語之中也仍有忿忿之意。

沉歡反問道:“哥哥覺得呢?”

秦鈺負手緊踱了兩圈,長吐了一口氣說道:“若按我的本意,自然是不去!可是我卻不能在意氣用事,如果我們不去,那就平白給了秦鬆濤話柄,呂氏在餘杭再陰毒盛京也沒有人知道,這裏若是我們規矩不周到就成了我們的不對。”

“我倒沒什麽,男人的婚事可以不到他們指手畫腳。可是你是女兒家,你的親事卻還沒著落,呂氏什麽事做不出來?如果不孝不賢的名聲傳出去,那同樣會害了你。依我的意思,倒是去去再說,至於往後還去不去,那就看她的表現了!”

沉歡點頭。

她想的倒也差不多。這才過幾天清靜日子,這呂氏又陰魂不散的來了京師,秦功勳死後因著秦鬆濤的壓製,呂氏在餘杭尚不敢如何,如今有了秦嫣和秦鬆濤撐腰,她隻怕會變本加厲了。

其實並不是怕她做什麽,秦鬆濤把呂氏接過來,也不過是給他們兄妹添添堵而已,哪裏真能拿捏得了她?從前不能,如今自然也不能。隻是覺得這樣平白多出來件事,讓人糝得慌。而且。以秦鬆濤的腦子,應該不止是拿呂氏來給他們添堵這麽簡單吧?

“哥哥若是有空,還得去燕表叔一趟,我看呂氏來者不善。為免表叔入閣和哥哥你的婚事有波折,你還是讓表嬸出麵去曹家摸摸底,並和曹姑娘交個底。”

雖然今世秦嫣依舊成了妃嬪,但終究和前世不同,勢力一定不如前世強。可是,也不得不防。呂氏一來,肯定會多方麵下手,如今重要的不是她的婚事,而是哥哥和曹玉的婚事。

秦鈺忙點頭,趕緊去了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