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宅內風雲 047 爺要睡覺

寧逸飛又氣又無奈,一路和他風餐露宿不說,人家該吃吃得呼啦啦的,該睡睡得呼嚕嚕的,他自己反而因勞累吃不飽睡不好,可他清楚,淩鳳這個家夥向來說到做到,不吃真的沒得吃了,早就餓扁了的他,哪裏還有精神保持玉樹臨風啊?

“褚家和蘇家背後的海南權勢枝幹相連,各種關係複雜難摸清,而秦鬆濤是蘇東辰舉薦的,並由褚太師親自出考題,你覺得這是偶然嗎?”

寧逸飛正優雅的咬著一塊雞肉,被淩鳳忽然發話弄得一愣,幸好腦子轉得極快,口齒不清的問,“你去秦府是為了秦鬆濤?”

“你父親掌管翰林院,秦鬆濤求見你父親不得,他就趕回了餘杭。為的是什麽?”

“……因為你派曹天鑒去了秦府見秦家那孩子,他揣測那孩子和我家的關係?”

“隻是我猜測。秦鬆濤入仕的欲望極為強烈。”淩鳳俊眸半眯,“你忘了這次籌集軍糧就是蘇東辰負責的?”

寧逸飛趕緊咽下雞肉,“你是想通過秦鬆濤暗查蘇東辰?”

“秦鬆濤此人很聰明,否則,褚家、蘇家不會動用一切關係,壓製珞凰書院今年不派人參試,甚至連殿試都免了,讓他獨占鼇頭。”

寧逸飛頷首,“我也覺得奇怪呢,珞凰書院有兩名是誥陽書院前年送上來的學生,據說文采謀略都是一等一的好,我父親說希望他們能占了前二甲,好給太子輸送新人呢。這樣一來,他們會比秦鬆濤晚一年入仕了。”

“褚家的手越伸越長了,這幾年他們族群能擔當大梁的年輕俊秀人才極少,所以,急了。”

“哼,翰林院掌製誥、史冊、文翰修編、帝皇太子顧問,雖然是清廉幹寡之地,卻被視為清貴之選,既不樹大招風,又最容易接近天顏,若是一朝得皇上賞識,便一步登天貴極人臣。他們倒是好打算。”

淩鳳收笑嚴肅道,“就算秦鬆濤真的有這個本事摸到皇上身邊,也得挨上四、五年。隻是,要知己知彼。何況北方戰事軍需供糧不可再出差錯!”

寧逸飛頷首,“從秦鬆濤身邊的秦家長房子嗣入手,倒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不過要看那三個孩子是否有這樣的能力,這可不是一般的窩裏鬥啊。”

淩鳳眸瞳忽然亮如星辰,朗朗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封三頁紙的信遞給他,“這是豫州都護府的人送來的信,你自己看。”

寧逸飛看完,眼睛越瞪越大,“好個秦沉歡!我對她忽然非常有興趣了,本公子六歲吟詩,七歲與翰林院學士對詞對答如流,這個秦沉歡八歲鬥繼母,破奇案,救兄長,不差上下啊。”

淩鳳微微一笑,“一般人,我會出手相救嗎?我們馬上啟程,先去秦家,再去豫州都督府。”

“你去秦家用誰的身份?”寧逸飛忽然問。

淩鳳怔了怔,詫異的看他,“當然爺自己啊。”

寧逸飛斜了一眼,“萬一秦四姑娘覺得你隱瞞身份有其他原因,對你有了戒備,你將來怎麽利用人家。”

淩鳳蹙眉,“那我繼續用你哥哥的。”

“不行,秦鬆濤將來總會和你在朝堂上麵對麵的,他會認出你。”

淩鳳皺了皺眉,“左右都不行嗎?”

寧逸飛妖嬈一笑,“爺有辦法啊。”他從懷裏掏出一枚半臉銀色壓紋軟麵具。

淩鳳瞧著那麵具,嘴角微微抽了抽,“這麽娘的麵具讓我帶?”

“喂!”寧逸飛臉一黑,“這是本公子親製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和人皮麵具一樣的超薄自動塑性軟銀箔麵具,你居然敢貶低它?”

淩鳳一把搶了過來,帶在臉上試了試,果然會自動貼服輪廓,仿若多了一層軟皮,極舒服。

“拉倒吧,鑲嵌那麽多藍寶可不就娘了,待會我把這圈藍寶磨掉。”飛身上馬,雙腿一夾,駕的一聲,疾飛而去。

寧逸飛氣得跺腳,狂吼,“混蛋!不準弄掉我的藍寶!”

不到兩個時辰,一行人就進了餘杭直奔驛站。驛站官員一個時辰前剛接到來報,說睿親王世子和榮郡王二公子到了,差點嚇尿,手忙腳亂準備迎接。

按說睿親王世子不會到這裏來,榮郡王王妃的娘家就在豫州鎏金,他們要來也是住鎏金的大府邸,怎麽會跑到驛站落腳。他們趕緊收拾出兩間房子,縣衙能趕來的官員都急忙整裝到大門候著。

淩鳳飛身下馬,大臂一揮,“累了,逸飛代我見各位大人。”

身影一掠,抓住驛站的主官驛丞衣領飛過,“帶我去房間,爺要睡覺。”

一幹縣衙官員麵麵相覷。

來就睡覺?

睿親王世子爺不給麵子啊,官員們渾身頓時汗噠噠,莫不成餘杭出了什麽大事,大禍臨頭了?

寧逸飛黑著臉尷尬的站在門口。

他也很累,也很想睡覺,何況最討厭應酬官員,再說了,他又不是製授五品以上官員,不過敕授從六品小小國子助教,還是個閑職好吧?憑什麽逼他一路狂奔的家夥可以去睡覺,自己反而要替他打發官員?

霸不霸道?無不無聊?討不討厭!

“咳咳,諸位大人,世子和下官實是因下官外祖母就快大壽了,應母妃之命來做準備的,實屬私事啊、私事,不勞各位大駕了,各位大人請回吧。”寧逸飛趕緊揮了揮手,見剛才被淩鳳提溜走的驛丞抹著額頭的汗弓著腰跑來。

“速速帶我回房間,爺要睡覺。”

驛丞一愣,“睡……。”寧逸飛飛眉一瞪,忙弓腰,“大人請。”

剛趕來的餘杭縣令從轎子上急跑下來,帽子掉了半截,一手扶著帽子,一手抓住鬆了的腰帶,“睿親王世子到了嗎?”

縣丞忙迎了上來,“到是到了了,可世子和寧二公子都睡覺去了。”

“睡覺?”縣令一怔。

主簿低聲道,“大人是否覺得疑惑?”

縣令瞟他,這位主簿當過京城大官的幕僚,最善官場圓滑,等於他的軍師。

“你如何看?”

主簿擔憂道,“最近餘杭三樁命案都與秦家有關,傳聞榮郡王寧府大公子救了秦府四小姐,恰好三樁命案都與四小姐有關,我覺得寧二公子來這裏會不會有這層意思?”

縣令聞言沉思片刻,搖頭,“不太可能,就算寧二公子要替哥哥來探望秦府四小姐,睿親王世子為何要跟著一道來呢?小丫頭不會有這麽大的麵子。”

“但他們如果不是為了秦府的事情,那他們來餘杭作甚?”主簿的話正是縣令想問的話。

幾個人越聽越冒汗,最近北麵要開戰了,征兵和征糧的皇令已下,往年江南都是征糧大頭,隻要開戰,他們都會掉一層皮,何況傳聞睿親王世子親領北方神策軍調往西麵抗敵,莫不是為了征兵和征糧來的?

可就算是,也該去豫州州府鎏金縣啊,為什麽跑到餘杭小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