捭闔的本義是開合。捭就是撥動,闔就是閉藏。鬼穀先生認為一開一合是事物發展變化的普遍規律,是掌握事物的關鍵。開合之道,也即是捭闔之術,在古代常被縱橫家作為權變的根據,被廣泛地運用到其遊說當中去。捭闔之術又與天地之道相通。天地之道就是陰陽之道,所以,捭闔之術也就是陰陽之術。捭闔陰陽的意思就是變動陰陽四時,即發揮施術者的主觀能動性去變陽為陰,變陰為陽,從而改變事物的發展方向和進程。

之一

【原文】

粵若稽古,聖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觀陰陽之開闔以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故聖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變化無窮,各有所歸。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弛或張。

【譯文】

考察過去的曆史,生存在天地之間的聖人是芸芸眾生的先導。觀察陰和陽兩類事物的開合變化以判斷事物,了解生存和死亡的關鍵,籌劃萬事萬物從開始到結束的發展過程,通達人們思想變化的規律,發現引起事物變化的征兆,從而把握事物變化的關鍵。所以聖人在人世間,從古至今,他們的行為準則是一致的。雖然事物的變化沒有止境,但是他們最終都各有自己的歸宿。或是陰或是陽,或是柔或是剛,或是開或是閉,或是鬆或是緊。

【事典】

蘇代獻計

蘇秦之弟蘇代也是一個機智的人物。一次,他聽說趙惠王要攻打燕國,覺得這對趙、燕兩國都沒有什麽好處,於是他決定勸趙惠王改變這個主意。

見到趙惠王後,蘇代先不提這件事,卻對趙惠王說他在易水河邊看到一件新鮮事:

有一隻很大的河蚌張著殼在河邊曬太陽,柔和的陽光照在它白嫩的肉上,真是舒服極了。可是,這時從河蚌的後麵偷偷地走過來一隻精瘦的柔和鷸鳥。它真是餓極了,舉起尖利的長嘴巴,向河蚌露出殼外的鮮嫩的肉一口啄去。

河蚌受到突然襲擊,急忙夾緊堅硬的外殼,把鷸鳥的長嘴牢牢地夾住了。

鷸鳥進行了一番掙紮後,毫無作用,河蚌的硬殼夾得越來越緊。鷸鳥狠狠地說:“河蚌呀河蚌,你不要這樣凶狠,如果今天不下雨,明天不下雨,你不是要幹死渴死嗎?我就等著吃你的死蚌肉了!”

河蚌的那一塊嫩肉依然在鷸鳥的嘴巴裏叼著,十分疼痛,可是它也不甘服輸,嘲笑鷸鳥說:“你要吃我的肉,我就要你的命!今天不放你。明天不放你,你也非幹死餓死不可!”

它們兩個吵個不停,誰也不肯讓步。

這時。有個漁夫遠遠看見這邊的動靜,就疾步跑了過來.伸手把它們都逮住了,放進了魚簍。這樣鷸鳥和河蚌都成了漁夫家餐桌上的美餐了,鷸和蚌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趙惠王聽得津津有味,很感興趣。這時蘇代趁機轉入正題說:“我聽說大王要出兵攻打燕國,但您是否清楚,燕、趙兩國國力相當,趙國在幾年之內不可能把燕國打敗,那樣勢必出現兩國長期相持的局麵。而強大的秦國一旦看見燕、趙都疲憊不堪的時候,一定會像易水邊的漁夫那樣趁機從中漁利。這時趙國又會有什麽好處呢?所以,我請求大王在發兵攻燕的這件事上要三思而行啊!”

趙惠王聽完蘇代的一席話後,終於恍然大悟,即刻懇切地說:“我們不能做鷸和蚌那樣的傻事。去讓秦國得利。出兵燕國的事以後就別再提了。”

曹衝機智救庫吏

東漢末年,丞相曹操為了穩定社會秩序,製訂了許多嚴刑苛法。屬下稍有失誤或過錯,就可能受到重罰。

有一天,一名庫吏發覺收藏在倉庫裏的曹操坐騎的馬鞍,被老鼠咬壞了一點,嚇的寢食難安,心想:“這下可完啦,丞相如若追究起來,恐怕我這小命就難保了。”

他這樣想著,就去找了一根長繩子,想把自己捆綁起來去曹操處負荊請罪,希望得到從寬處理。

路上,他碰到曹操的小兒子曹衝。

曹衝見狀,奇怪地問:“您把自己綁起來,這是要幹什麽呀?”

“由於我的工作失職,馬鞍被老鼠咬壞了。”

曹衝想了一想,連忙幫他解除了繩索,勸告道:“您不用著急,我自有辦法救你的。”

於是,曹衝去找了把小刀將自己穿的衣服戳了許多小洞洞,活像老鼠咬壞的一樣。完事後,便裝成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去見曹操,一臉苦悶地說:“父親,您看,這衣服給老鼠咬成這樣。聽說,老鼠咬壞了衣服,主人一定凶多吉少。我真有點發愁呀。”

曹操聽了不禁哈哈大笑,摸了摸兒子的頭,勸慰道:“你別聽人瞎說,絕沒那回事,這純屬是迷信,胡說八道!”

曹衝拜別父親後,去見那個庫吏,胸有成竹地說:“現在,您可以去自首了,我保您沒問題!”

庫吏還有點將信將疑,便猶猶豫豫地將自己捆綁了前去向曹操請罪。

曹操見狀,詫異地問道:“你這是幹什麽啊?”

庫吏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工作失職,倉庫裏的馬鞍被老鼠咬壞了一點。”

曹操哈哈大笑道:“孩子的衣服穿在身上都給老鼠咬壞了,馬鞍掛在樁子上,不是更容易被咬壞了嗎?算了,算了。”

說著,曹操讓左右替庫吏解除了繩索。

庫吏跪謝了曹操,又馬上跑到曹衝那兒,千恩萬謝了一番,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當忍之時則忍

從古至今,藝術家或文人雅士的印象是感情豐富、浪漫細膩,這種人似乎與政治沾不上邊,然而中國卻出了好多位“藝術家帝王”,如陳後主、宋徽宗,最出色的當屬南唐後主李煜了。

李煜本是文人,但依靠祖輩傳下來的基業,這個南唐皇帝當得倒也逍遙快活,每天寫寫詞、賦賦歌。誰知,好景不長,宋太祖的鐵騎打破了他的好夢。宋軍數十萬雄師攻破建康。身為一國之君的李煜,此時不想辦法召集群臣采取措施,卻回後宮,去問老婆,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究竟是不是男人?實在是太沒主見,太軟弱了。

小周後倒顯得比李後主還鎮靜,她首先想到朝政機密,急命執事女官帶領眾人一起動手把朝臣們的奏章抱出去焚掉,然後又令他們把珍奇墨寶、貴重典籍和價值連城的名畫都抱出去焚毀。頓時,雍和殿前烈焰飛騰,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濃煙如愁雲慘霧四處飄散。六宮美人兒也忘記了宮禁嚴規,個個驚恐萬狀地跑出來,圍向小周後。此時,小周後也沒有了正宮娘娘的尊容儀態,嬌美的風體顫抖著蜷縮在宮女中間。眾人哭聲、叫喊聲混作一團。

此刻,李後主必須立即做出決定:殉國還是投降,因為宋軍的攻勢越來越猛,還有小周後和眾美人們期待的目光。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宋兵已衝到第一重宮門。這就由不得李煜了,他隻好身著白衫,頭戴紗帽,邁著沉重的腳步帶領皇族與屬下出宮遞上降表。平南將軍曹彬率部下把被俘的李煜等40餘人押解到船上,從水路奔赴大宋國都汴京。曹彬久聞李後主是一位風流倜儻才華橫溢的詞人,如今同乘一隻船,他好奇地凝視著李煜那俊秀的容貌,果然不凡,但此刻卻現出一臉悵然若失的神色,不禁對他輕蔑地一笑:如此懦弱之君,焉有不亡國滅族之理?難為他還當了這麽多年皇上。

船艙裏的李煜閉著雙眼一語不發,內心像湧起翻江倒海的波濤:南唐建國已有四十載了。昔日南唐之主,如今淪為亡國之君……一切皆如東流水,痛定思痛,心中暗自吟誦《破陣子》: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裏地山河。

風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幹戈?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吟罷,暗自感慨萬分地想:真有點後悔,不該輕信讒言,亂殺忠良!更不該在國家大事上一再優柔軟弱!

後來,宋代的大文學家蘇軾評論說:國破家亡之後,李煜應該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丟掉了祖宗創下的基業,應該到宗廟前痛哭,並向百姓謝罪。但是他根本沒這麽做,而是去傾聽教坊樂手演奏《別離歌》,惋惜自己再沒機會與宮娥彩女尋歡作樂了,這樣,不亡國才怪呢?其實李煜何嚐不想國力昌盛,但是性格使然,讓他在皇帝的位子上實在是勉為其難。

這與他生活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李煜是在金碧輝煌、翡環翠繞、鍾鳴鼎食、詩詞歌賦的南唐深宮裏長大的,又從未衝殺疆場,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養成了李煜膽小怕事的性格。

即使在親兄弟之間相處,他也常常是表現得很懦弱、忍氣吞聲。

兄長李弘冀被皇父立為太子後,打了一次勝仗。吳越幾十名降將被帶到建康城郊。皇父有旨:不殺俘虜。可是他背著聖上,搶起寒光閃閃的鋼刀,像砍大蘿卜似的,一個個降將的頭顱骨碌碌地滾落下來。有的人頭還雙目瞪得如牛眼,嘴巴啃地,沾滿泥土。那血淋淋慘烈的場麵,令人目不忍睹,嚇得李煜多少日子,幾乎每個夜裏從夢中驚醒都不寒而栗。

忍卻也幫了李煜的忙,他以隱忍之計逃過了長兄的迫害,這可能也是迫於無奈吧?李煜怕自己遭到兄長李弘冀的迫害就自稱“鍾山隱士”;並自己動手刻了“鍾山隱士”、“鍾鋒白蓮居士”等數枚以為藏書、題畫之用的印章。終日埋頭於填詞、書法、繪畫或者同宮女們戲耍,隱居在深宮中,對朝政不聞不問。李煜迫於長兄的嫉恨,以這種辦法,還真的保全了自己的性命,江南名城南唐國都建康終於被宋軍攻陷了。宋朝大將曹彬押解被俘的南唐主李煜抵達汴京,監於明德樓下聽候發落。

翌日,獻俘儀式的最後一項議程是宋太祖對南唐亡國之君的處置。李煜跪伏在明德樓下,渾身如篩糠似的抖動,聽太監宣讀聖旨的:“皇恩浩**,封李煜為違命侯。”李煜暗想,謝天謝地,謝不殺之恩。他被俘後就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來了。

可又想:“違命侯。”究竟是個什麽封號呢?他細心一揣摸,其中含有譏諷與侮辱之意。他的心頓感難受,但總算沒死,也就忍了。不忍還又能如何呢?麵對宋朝的欺淩哪一次不是忍氣吞聲,何況此次與每次不同,自己已是亡國之君。

太監讀完聖旨,又說:“聖上不殺你,並賜園林宅第一座,你還不快接旨謝恩!”李煜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三拜九叩謝太祖龍恩,侍立樓下。

宋太祖駕崩,禦弟宋太宗即位後,小周後常常被召進宋宮,說是侍候皇上燕樂,一去就是很多天才能放出來。至於她進宮到底做些什麽?作為她的丈夫李後主一直不敢想象。隻是她每次從宮裏回來就把門關得緊緊的,一個人躲在屋裏悲悲切切的抽泣。有一回,李煜實在憋不住了,破門而入,俯身安慰。誰知,小周後霍地起身,滿臉是淚,可憐無助地號啕大哭。那宋太宗乃赳赳武夫,溫柔不足,粗暴有餘,隻知對她發泄摧殘,哪如她與李煜夫妻綿綿的情義。

李煜無可奈何。如今國破家亡,做了宋朝天子的階下囚,除了把哀愁、痛苦、眼淚往肚裏咽,還能說什麽?處於這般境地,要想保身,除了忍,又能做什麽呢?

在一個烏雲蔽日、細雨綿綿的天氣裏。囚禁李煜的宅第,傳出侍妾們為他祝壽的如泣如訴的歌聲。這是李煜最近蘸著血和淚鑄成的一闋《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正當小周後和黃保儀頻頻舉杯為李煜祝酒時,宋太宗的賜酒到了。可憐的李煜喝了兩杯後就中毒死了。

原來,囚禁李煜的小院,晝夜都有宋太宗設下的耳目出沒。李煜侍妾們的歌聲一傳出,就被耳目記下歌詞奏報朝廷。歪打正著,宋太宗為把小周後接進宮,一直要謀害李煜,正愁沒理由。有了這個借口,當即派人鴆殺了李煜。李煜死時隻有42歲。

之二

【原文】

是故聖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後,度權量能,校其伎巧短長。夫賢、不肖、智、愚、勇、怯、仁義,有差。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之。審定有無以其實虛,隨其嗜欲。以見其誌意,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貴得其指,闔而捭之,以求其利。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捭之者,異其誠也。可與不可,審明其計謀,以原其同異。離合有守,先從其誌。

【譯文】

因此聖人要一直把握住事物變化的關鍵,審視體察事物變化的先後順序,度量一個人能否隨機應變,考查其能力大小,比較技巧上的優劣。人的賢良、不肖、智慧、愚蠢、勇敢、膽怯、仁義,都存在一定的差別。因此有的可以開啟使用,有的可以閉藏不用;有的可以舉薦,有的可以屏棄;有的可以輕視,有的可以敬重;這些都依靠無為之術來掌握。考察確定對方的才能虛實有無,要通過了解對方的興趣愛好和欲望來判斷對方的誌向,先略微排斥對方所說的話,等對方敞開後再加以反駁,這樣來求得實際的情況,可貴之處在於得到對方的真實意圖,然後用沉默來挑動對方發言,以判斷是否於己有利。或者敞開心扉讓對方予以展示,或者封閉心扉了解對方誠意。敞開心扉,是因為與對方的情意相同,封閉心扉,是因為與對方的情意相異。判斷可行與不可行就是要弄清對方的計謀,探索其中相同與不同的地方。計謀有與己一致的,也有不一致的,這要確立自己的意向並加以信守,但要先順從對方的意向。

【事典】

司馬熹的連環捭闔術

曆史上還有許多使用連環套式“陰陽捭闔”術的例子。

戰國時期,中山國王同時寵愛著兩個妃子陰姬和江姬。兩人都想爭作王後,故明裏暗裏用手段,經常爭鬥。

縱橫策士司馬熹見有利可圖,便暗中派人遊說陰姬說:“做王後的事可要重視。爭到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爭不到手,性命不保,還會禍延九族,早晚被對方收拾掉。要想勝利,最好找司馬熹出主意。”陰姬聞言,便請司馬熹獻策,並許以重金謝禮。司馬熹答應下來,便施展出連環“陰陽捭闔術”。

他先找中山王,說要外出到鄰國走走,刺探對方消息,再回來謀劃強國之策。中山王自然高興,給他備上禮物,讓他先去趙國。司馬熹見過趙王,閑談中說:“原聽說貴國出產美人,可我轉了幾天,沒見過一位超過我國那位陰姬的。”趙王一聽,來了興趣,忙問長得怎樣?司馬熹繪聲繪色地描述道:“眉清目秀,明眸皓齒,眼似秋波戲潭水,腰如楊柳舞輕風。真乃傾國傾城之貌!”趙王一聽,恨不得馬上弄到手裏,忙問司馬熹:“可不可以把她弄到這裏來?”司馬熹故意頓了一下,悄聲說:“她是我們大王的寵妃,我怎敢添言?請千萬別聲張出去是我講了這些,否則,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趙王冷笑一聲,咬了咬牙,下定了非弄到手不司的決心。

司馬熹一見目的達到,忙離開趙國跑回中山國,向國王報告:“趙幹昏庸至極,又殘暴無比,隻知道殺殺、攻攻,道德極差,沉於酒色,迷於音樂,隻知道玩女人。我已得到可靠消息,說趙王看中了陰姬,正想方設法把她搞去!”“豈有此理!”中山王一聽,勃然大怒,罵道:“竟敢到我碗裏搶食!”司馬熹故作焦急地說:“冷靜,大王!目前趙國比我們強大,我們能打得過他們嗎?趙王硬來索取,不給吧,我國就亡國。給吧,大王您就會被天下人恥笑,連自己的妃子都保護不了——”“決說怎麽辦吧!”中山王何嚐不明白形勢,也是又氣又急,便急不可耐地打斷司馬熹的話頭,向他求教。司馬熹故意頓了一下,湊進前說:“我看有一個辦法可以打消趙王的這個念頭。大王立刻把陰姬冊封為王後,讓趙王死了心。當今,還沒有哪個人敢索要別人的王後做妻子的。若有此舉動,必引起列國公憤,別國也會出兵幫助我們。”“好!就這麽辦。”中山王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馬上傳令封陰姬為王後。趙王聽後,果然也死了心。陰姬對司馬熹千恩萬謝,自然給了他不少好處。

循序漸進的為臣之道

劉大夏是明朝弘治年間的人,為人正直敢言,為官清正廉明,孝宗期間任兩廣總督,因治河有功,政績卓著,就任命他為兵部尚書。因當時因政務緊急,皇帝急詔他赴京上任。但劉大夏遲遲不到任,孝宗就又幾次派人前去催喚,他才來到。進京之後,劉大夏並不立即上朝,卻托病在家休養,並屢次上疏要辭掉尚書一職。孝宗心中略感不快,覺得他是有意和自己過不去,又不知其中緣故,便宣召他入見。

一見到劉大夏,孝宗就責備他說:朕授你兵部一職,是對卿的信任,你為何拖延不來上任?”劉大夏叩首道:“臣年已老邁,且疾病纏身,恐實難當此重任。”孝宗見他緊皺雙眉不說話,知道他肯定有未盡之言,就鼓勵他繼續說下去。劉大夏說:“臣以為如今天下,已是民窮財盡,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社稷危難,甚至天下大亂。何況兵部職掌國家要權,倘有半點疏忽,就會突發難以預料之事,將不堪設想。故老臣思慮再三,恐力不勝任,所以遲遲未敢赴任,隻是想讓陛下再選擇合適的人選,承擔此重任。”

孝宗聽後,覺得他言過其實,便不解地問:“自高祖皇帝開國以來,征斂有常製,賦稅有常,民生有保障,且連年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從未聞民窮財盡之事,卿今日何故出此危言?”劉大夏見皇帝詢問實情,正好趁此機會陳述自己在外看到的實際情形,隻有引起皇帝的充分重視,才能進一步革除征收稅製上的弊端,也才能推行兵製改革。他就直言不諱地說:“陛下居深宮之中,耳聞多是阿諛逢迎之辭,對民間的實情恐難了解。陛下以為征收有常,其實並無常製。臣在兩廣任職多年,所見所聞,頗有領略,從廣西征取鐸木,廣東征取香藥,每年僅此兩項就耗費數以萬計,其他更可想而知了。”

孝宗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太過分的地方,又問:“如今兵士境況如何?士氣怎樣?”劉大夏說:“士兵的生活與百姓一樣窮乏,士氣也普遍低落。”孝宗還對此迷惑不解,他奇怪地問:“兵士駐紮有日糧餉,出征有月糧餉.怎麽還至於窮苦?”大夏回答說:“您是按時按量給士兵分發了糧餉,但將帥侵吞克扣,數目達一半之多,哪得不窮!”孝宗這才恍然大悟,不覺歎息道:“朕在位十幾年了,尚不知天下軍民貧困至此,真是枉為萬民之主啊!”於是,立即下詔禁止各地過分的供獻,同時整飭軍紀,嚴懲了有關的長官,煞住了長官私扣糧餉的惡劣風氣。

劉大夏見皇帝已經了解了事情,為自己上任以後的改革創造了條件,才走馬上任,接過兵部尚書的大印。從此,孝宗皇帝更加親信劉大夏了,隻要遇到難以決斷的事,必召他前來詢問,常常言聽計從。

過了一年,遇到京師大旱,劉大夏借機再次上疏孝宗,稱兵政的弊端還沒有完全革除,乞求退休還鄉。明孝宗知道他又有什麽新的花樣,當然不準,讓他詳細開列所應革除的弊端。於是,劉大夏把兵政十害逐條列出呈上,孝宗看完奏疏,覺得切中要害,便讚許地采納了。

孝宗越來越器重劉大夏,經常單獨召見他,把他當作了知己朋友,經常像一對老朋友一樣地與他促膝而談。一次,孝宗誠心誠意地問劉大夏:“天下什麽時候才能太平?朕又怎樣做才能如古代帝王一樣呢?”劉大夏也誠懇地回答說:“想學習古代的帝王並不是太難,要注意的問題是,求治不宜過急,過急了就必然造成一定的混亂。凡任用官員和施行政事,可以召見內閣官員及執政大臣當麵商議,與他們誠心誠意地交換意見,聽取各方麵的情況介紹後,再去施行新的政策和法令也不遲。這樣,不僅能集思廣益,也可以贏得眾人之心,求得順理以達到天下太平。”

孝宗聽完了覺得受益匪淺,在劉大夏的輔佐下,孝宗雖然沒有成為古代傳說中的什麽聖明的帝王,也還算是一個不太壞的皇帝。

找個榜樣讓人學

秦王召見魏相信安君,信安君不想去秦國,蘇代替他遊說秦王說:“我聽說過:忠心的人不一定都是聰明人,而聰明人未必都忠誠。現在我希望向大王陳述我淺陋的看法,可又擔心大王的臣下會認為我不忠於大王,因而招致殺身之禍,希望大王能明察我的用心。

“如今大王派人去魏國代替信安君為相,以加強秦、魏兩國的邦交,我卻擔心此舉會加重秦、魏兩國之間的猜疑。如果此舉是想杜絕魏與趙國的往來,我又擔心會更進一步加強趙、魏之間的聯合。那魏王是十分寵愛信安君的呀!認為他是智能之士,所以待遇地位特別地尊崇!魏王畏懼、尊重秦國,這一點非常明確!現在,大王派到魏國去的人如若不被任用,那麽您派人去就沒有什麽意義了;如若被任用,無疑是讓魏王舍棄寵愛信用的人而任用自己畏懼的人,這會使魏王深感不安的。同時如果讓信安君丟棄萬乘強國的相位,也是難於辦到的事情。讓別國的君主處在不安的境地,讓別國的相國幹他難以辦成的事情,用這個辦法來加強兩國之間的親善關係,肯定不會維持多長時間的!所以,我擔心秦、魏兩國之間的猜疑會進一步加重嗬。

“況且魏信安君如果去職,趙國的謀臣們肯定說是因為秦國的緣故,秦國也肯定會讓他們信任的人在趙國執政。這樣趙國固然尚存,可魏國卻失去了與秦國交往抗衡的這個籌碼,趙國安全了,可魏國卻麵臨危機。那麽魏國的君主就有與秦國決一死戰的想法,民眾也會堅定保衛國家的信念,所以我擔心魏國和趙國的關係會愈發緊密。

“大王您想不想既加強與魏國的邦交,又讓趙國小心侍奉您呢?最好的辦法是讓信安君在魏國執政並尊崇他的名號。信安君如果侍奉大王,魏國就很安全,他自己也十分尊貴;如果背叛了大王,魏國就將麵臨危險,他自己也會失去權位。這樣一來,信安君侍奉大王,他既會為魏國的君主盡忠,也會看重自己的權位,同時還能竭力完善加強秦、魏兩國的邦交。趙國的執政一定會說:‘魏國的族望名聲並不比趙國高,國土也不比趙國廣大,信安君輔佐魏國以侍奉秦國,秦國對他很好,國家得以安定,自身也取得尊崇。可現在我們和秦國結怨,自己的軍隊成為挨打的靶子,國家處於被削奪的危險境地,這不是好辦法。和外國結怨,致使國君深感憂患,國家麵臨困境,這不是好事情。他們就會後悔早先和秦國結怨的過錯,希望得到有利的結局,肯定會割地給秦國用來結交和侍奉大王,這樣大王不費舉手之勞就可以取得趙國割地這麽大的利益,這是連堯、舜都夢寐以求卻不能辦到的事情呀!我希望大王能考慮考慮。”

之三

【原文】

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周密之貴,微而與道相追。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皆見其權衡輕重,乃為之度數,聖人因而為之慮。其不中權衡度數,聖人因而自為之慮。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納之。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之。捭闔者,天地之道。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反出、反複、反忤必由此矣。

【譯文】

如果要運用開啟之術,貴在周詳完備,如果要運用閉合之術,貴在隱藏保密。周詳保密中最重要的在於微妙而與道相追隨。讓對方開啟,是為了判斷對方的實情,讓對方閉合不言,是為了結交對方的誠意。這樣做的方法,都是為了能使對方顯露實情,以權衡比較謀略的得失程度,聖人也是按照這樣的方法進行考慮的。如果是不合適的謀略,聖人也隻能自行考慮謀劃了。所謂開啟,就是或者開啟而展示使用,或者開啟而收納閉藏;所謂閉合,就是或者閉合而采納使用,或者閉合而屏棄不用。開啟和閉合,是天地之間運行的規律。開啟和閉合,也是陰氣和陽氣的變化運動,四時節令的開始和終止變化也如同開啟和閉合一樣,促進事物的發展變化。事物的離返與複歸都是由開啟與閉合的變化來實現的。

【事典】

息壤盟誓

秦武王對甘茂說:“我想使秦國的車能通到韓國的三川,與周室接壤。我死後才可永垂不朽吧?”

甘茂說:“請讓我出使魏國,聯合共同伐韓。”武王就讓向壽作為甘茂副手一同出使。

甘茂到魏國後,對向壽說:“您回去向大王報告,就說:‘魏國已經同意,但大王暫時不要進攻韓國。隻要事情能成功,功勞就全部歸您。”

向壽回國向武王匯報後,武王到息壤迎接甘茂。

甘茂到後,武王詢問其中的緣故,甘茂回答說:“宜陽是個大縣,上黨、南陽兩處的稅賦積蓄在這裏很長時間了;名義上是縣級,實際上相當於郡城。這次大王背靠幾處險要,行軍千裏去攻擊它,相當困難。我聽說張儀向西吞並了巴、蜀,往北攻占了黃河以西地區,向南奪取了上庸,各諸侯國並不認為是張儀能幹,全都歸功於先王。魏文侯派樂羊率領魏軍進攻中山,三年時間才攻克。樂羊回國後匯報自己的戰功,魏文侯向他出示了整整一箱子誣告信。樂羊大禮參拜文侯,並說:‘這件事不是我的功勞,全是主君的功績。’如今我是一個寄居的外鄉人,樗裏疾、公孫兩個人,如果懷著對韓國的偏愛向大王提出建議,大王一定會聽信。這樣一來。大王就欺騙了魏國,而我會遭到公仲明的怨恨。“從前,曾參住在費邑,費邑有個與他同名同姓的人殺了人。有人告訴曾參母親說:‘曾參殺了人。’曾參的母親說:‘我的兒子不會殺人。’和以往一樣,繼續織布。一會兒,又有人說:‘曾參殺了人。’他母親仍然繼續織布。一會,一個人又告訴她:‘曾參殺了人。’他母親害怕了,丟下織布梭,翻牆逃走了。像曾參那樣賢能的人,他母親又那樣相信他,但是聽到三個人同樣的說法,慈母也難於信任到底。

“如今,我不如曾參那樣賢能,大王對我的信任程度遠不如曾參母親對兒子的信任,懷疑我的人也不會僅僅是三個人.我擔心大王會因為我丟下織布梭呀!”武王說:“我不會聽信讒言的,可以和您盟誓。”於是,就和甘茂在息壤盟誓。到甘茂真正率軍圍攻宜陽時,戰鬥五個月還沒有攻兄。樗裏疾、公孫二人與甘茂不和,便去勸說秦武王。武王準備采納,便召見甘茂,把他們的意見告訴了他。甘茂隻回答說:“息壤之盟還在嗎?”武王恍然大悟,馬上改了主意,他調動全部軍隊,交由甘茂率領圍攻宜陽,終於攻占了宜陽城。

淳於髡亡鵠請罪

以博學著稱的淳於髡,是戰國時齊國有名的謀士,被齊威王任為大夫。他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多次在出使別國時成功地維護了齊國的威望,為齊國立下大功。

有一次,齊王得到了一隻珍貴的鵠鳥,命令淳於髡將這隻鵠鳥獻給楚王,以利兩國邦交。從齊國的都城到楚國的都城,路途十分遙遠,要長途跋涉一個月,不但異常辛苦,而且鵠鳥非常嬌貴,萬一途中死了或是逃跑了可是要被治罪的。這是一樁不簡單的事情,但他還是承擔了這項任務。

誰知淳於髡剛一走出齊國都城,就不小心把鵠放跑了,他的幾個隨從都驚惶失措,以為這次一定活不成了。可是淳於髡卻沒有慌亂,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繼續提著空鳥籠往楚國去。他來到楚國都城,晉見楚王,將空鳥籠獻上後恭敬地說道:“我奉齊王之命前來獻鵠,可是途中過一條河,我看鵠口渴想要喝水,便打開籠子把它放出飲水,沒想到它卻一去不再回頭。這是我的失職,我願意以死謝罪。不過,我擔心人家說您為了一隻鳥而使一位士人自殺,害您背負不仁的惡名,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又想再買一隻相似之鳥來代替,但這樣既欺騙了我國的齊王,又侮辱了您楚王,這樣做也不妥。我更想逃往他國,可是這樣雖然能保全自身,但會影響兩國的友好關係。為此,我心甘情願地前來接受任何懲罰。”

楚王聽完了他的話,對他的誠實非常感動,讚賞他有膽有識,不但沒有責難他,反而對他給以重賞。

六百裏變成六裏

齊國幫助楚國攻打秦國,占領了秦國的曲沃。此後,秦國準備伐齊,可齊、楚兩國的交情好,秦惠王很憂慮。他對張儀說:“我想討伐齊國,可齊、楚交情正好,您替我想個主意,該怎麽辦?”

張儀說:“請大王為我準備好車輛與錢財,讓我去試試吧。”

張儀南行到了楚國,他對楚懷王說:“敝國君主最喜歡的人莫過於大王,即使是我張儀,也最願意做您的臣子;敝國君主所憎惡的莫過於齊王,即使是我最討厭的也是齊王。現在齊王業已深深地得罪了敝國,敝國準備討伐齊國,可貴國卻與齊國關係甚好,所以敝國君主無法遵從大王的號令,我也就不能夠替大王服務了。大王如若能夠關閉邊塞,與齊國絕交,我會請秦王把商於方圓六百裏的土地奉獻給大王。這樣一來,齊國就肯定會被削弱;齊弱了,一定會聽任大王驅使。若在北邊削弱了齊國,西邊又對秦國有好處,還可獲得商於地區這一利益。這對楚國可是一舉三得的好計策。”

楚王十分高興,在朝廷上宣布說:“我取得了商於六百裏的土地。”

群臣聽到後都向楚王表示祝賀。陳軫來得遲,僅僅他不表示祝賀。楚王就問:“我不動用一兵,不傷亡一人,就取得商於之地六百裏,我自認為十分明智。大臣們都向我表示祝賀,隻有你不祝賀,是什麽緣故?”

陳軫回答說:“依我看,不但得不到商於之地,而且一定會有禍端,所以不敢隨便祝賀。”

楚正不解地問他:“為什麽?”

陳軫回答說:“那秦國之所以抬舉大王,是因為大王有齊國這一盟友。現在土地尚未得到,就先與齊國絕交,楚國就孤立了,秦國又為什麽要尊重一個孤立無援的國家呢?如果是先割地,後與齊國絕交,秦國一定不肯幹。如果先與開國絕交再去索要土地,必將上張儀的當。一旦證實被張儀欺詐,大王一定會十分悔恨。這樣一來,西邊有了秦國這一禍患,北方又與齊國絕交,秦齊兩國的軍隊肯定會打過來的。”

楚王並不聽勸告,說:“我的這件事非常穩妥,你閉住嘴巴別再說了,等著看我辦的這件事吧。”

楚王就派人去與齊國斷絕關係,第一個使者還沒有回來,他又派人去與齊國絕交。

張儀回到秦國後,秦國派人出使齊國,與齊國暗中結為聯盟。楚國派一名將軍前往秦國接收土地,可張儀回秦國口一直聲稱有病不上朝。

楚王得報後,對大臣們說:“張先生認為我還未與開國絕交嗎?”就派勇士前去辱罵齊王。

之四

【原文】

捭闔者,道之大化、說之變也。必豫審自其變化。口者,心之門戶也,心者,神之主也,誌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故關之以捭闔,製之以出入。

【譯文】

開啟和閉合是事物運行的總的原則,也是遊說變化的依據,一定要事先觀察他們的變化。口是心靈的門戶,心是靈魂的主宰,人的意誌、欲望、思維、智慧、謀略,都要通過這個門戶來表露,所以要通過開啟與閉合之術來把握和控製。

【事典】

言行如一事可成

魏武侯派吳起擔任西河的太守,西河西邊就是秦國,秦國有個城池靠近秦魏邊境。駐守這個地方的秦國士兵經常來西河騷擾邊民,西河百姓久受其害,對秦軍士兵恨之入骨。因此,吳起一來,就決心一定要將這座秦城攻下。

可是,吳起手下兵力不足,臨時征兵又很難征到。怎麽辦呢?他經過一番思考,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

一天,吳起叫人把一根車轅子搬到北門外麵,並把它斜靠在北門的一側,旁邊貼著一張告示:“如果有人能將這根車轅子搬到南門外麵,本太守將賞給他良田二十畝,上等住宅一套。”落款處是吳起的親筆簽名,並赫然蓋著“西河太守”的大印。

消息很快傳開了,許多人圍著車轅子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可就是沒有人動手去搬。

一直到傍晚時分,北門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他看了看告示,又看了看車轅子,將信將疑地問那負責監守的士兵:“這是真的嗎?”

“你沒看見太守的大印嗎?”那士兵回答。

小夥子心裏還有些狐疑,但他鼓起勇氣決定試一試。於是,他扛起車轅子,邁開大步,穿過繁華的鬧市區,一直送到南門外麵。小夥子身後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人,他們一方麵嘲笑小夥子白日做夢,想得到飛來的橫財,另一方麵也想看看事情的究竟。

負責監守的士兵看見車轅子送到了指定地點,就領著小夥子進了太守府。不一會兒,小夥子出來了,他滿心歡喜,手裏拿著太守賞給的田契和房契。看熱鬧的人見了,眼紅得不得了,後悔這麽簡單的事,當初自己為什麽就沒有試一試呢。

第二天,吳起又叫人把一石豆子放在東門之外,出告示說:“假如有人把這石豆子送到西門外麵,本太守將像昨天一樣給予獎賞。”落款處依然是吳起的親筆簽名和西河太守的大印。

這一次,人們都爭著去搬豆子了。搬運的人同樣得到了賞賜。自此以後,西河百姓人所共知,新來的太守言出必行,很守信用。您的地位才不會被動搖。”宗廟在薛城建好後,馮諼對主人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您將不會有什麽憂患了。”

此後,孟嚐君在齊國當了幾十年相國,再也沒有遭受過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