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圍場離著不遠,便是楚江口岸。
此刻,在夏琥和陳九州的帶領之下,浩浩****的人,都戰戰兢兢地站在了這裏。
尤其是魯長風,衣服之後,已然全都濕了。
若放在以前,這種事情他屢試不爽,那位奸相是很蠢的,根本察覺不出什麽。
但現在是怎麽回事,滿目狼藉之下,江麵上盡是漂著水賊的屍體,當然,也有禦林軍的,卻寥寥無幾。
“父親,我擔心……”魯敬欲言又止。
“穩住,你以後要做太子的。”魯長風低喝。
這一句,讓魯敬稍稍冷靜下來,隻是那臉色,依舊是蒼白無比。
魯長風假裝不經意抬起目光,看向陳九州的位置,卻突然發現陳九州的目光也射來,驚得他心頭一顫。
“虎兒!我的侄子!我魯長風白發人送黑發人啊!”魯長風急忙動作,跑到一個死去的族中子弟邊,嚎啕大哭。
既然是混戰,這些來不及回營的族中子弟,難免會被波及。
“陳相!”裴峰渾身浴血,神態卻出奇地冷峻,“水賊兩千人,已經被盡數殲滅!裴家營死傷共計五十七人。”
三百打兩千,還隻死了五十七人,但這個結果,陳九州並不滿意。
要知道,禦林軍可是武裝到牙齒的,打一群烏合之眾,居然還損失巨大。
不過裴峰好歹有功,像這種重賞勇夫,以後還是用得著。
“今日裴統領護衛有功,這金弓,該獎給裴統領才是!”
“朕、朕允了!”夏琥忍住嘔吐,臉色變得極度不好,久在深宮,他哪裏見過這種畫麵。
“謝陛下!謝陳相!”裴峰大喜。
人群中的王子仇,臉色戚戚,卻又不敢說什麽。
“裴統領,為何突然會有水賊來攻?”王城鍾皺眉問道,兒子的金弓被搶走,他同樣不舒服。
裴峰轉過頭,看向陳九州。
陳九州麵露微笑,“諸位請看,這裏離著楚江口不遠,而楚江之上,多的是水賊建寨而棲,我先前也隻是防備,為防萬一,才讓裴峰守在山峰之上,此處山峰為最高,往下看,自然能一目了然。”
所以,水賊來犯,一眼便被看穿。
這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陳九州居然這麽狡猾。
魯長風心底後悔,早知道就不玩這麽一出了,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虎兒啊!”
“我的虎兒!二叔對不起你啊!”
魯長風仰天痛哭,那淒慘的聲音,真是聽者流淚,聞者傷心。
在哭了好一陣後,魯長風居然身子一歪,整個人倒在地上。
“陳相,魯太尉哭暈過去了!”
陳九州淡笑,他原本隻是懷疑,這一出畫蛇添足,算是實錘了,但沒辦法,老狐狸演得太好,根本就沒有證據。
“陳相,禦史郎魯敬,也哭暈過去了。”
我特麽……演一場就夠了,這開巡回演出呢。
“抬走抬走!”
簡直是眼不見心不煩。
“陛下,抬起頭,睜開眼睛。”陳九州看向身後,發現夏琥這小家夥,居然害怕地低著頭。
任何事情,總歸有第一次,難得有馬革裹屍的畫麵,是應該給這位溫室裏的小皇帝看看,這世界原本就很殘酷。
“呃——”夏琥胸口一陣反胃,狼狽地嘔了出來,隨後身子往後一晃。
“陛下!”
“陛下暈過去了!快宣太醫!”
陳九州頓在原地,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死人,但不帶這樣的,這都挺不過去了?
……
“陳九州!我殺了你!”夏驪眼睛通紅,揮舞著匕首,在禦花園裏,追著陳九州上躥下跳。
“媳婦,你聽我說!”
“說什麽!說你打了皇弟巴掌!說你帶他看死人嗎!”
“我這是為他好,你想啊,小舅子老這麽下去,哪怕東楚不亡國,也遲早是昏君。”
“你閉嘴!”夏驪終於追得累了,才捂著肚子,難受地坐在亭子裏,大口大口地喘氣。
“媳婦,要小心肚子裏的孩子嘛。”陳九州嬉皮笑臉,走到夏驪身邊,討好地遞上一杯熱茶。
“呸!誰要懷你的孩子!你這個奸相!禍國殃民!我、我遲早為民除害!”
“好好好,除害除害,那也得等休息夠了再說吧。”
“本宮手刃惡賊,刻不容緩!”
夏驪剛舉起匕首,卻不料力氣一竭,整個人撲倒在陳九州身上,那把匕首離著陳九州的腦袋,隻有半寸的距離,“鐺”的一聲刺入地板。
“你謀殺親夫啊!”陳九州一陣後怕。
“我、我今日暫且放過你!”夏驪不知所措,急忙爬起身子,逃也似地跑開。
揉著發疼的老腰,陳九州費力地站起來。
不遠處的小池塘邊,看得一臉懵逼的劉總管,好不容易才清了口嗓子。
“陳相,林堂醒了。”
林堂,即是那位寧死不語,要咬舌自盡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