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之間除了暗中爭鬥以外,明麵上還是要互相往來,互通商貿的。

北魏特產的黍米,冷參,皮貨;南陳的棉花,絲綢,瓷器;柔然的牛羊,鮮奶,皮錦貂裘;黨項的鐵器,銅器,金銀製品;還有烏孫國的寶石美玉;匈奴的馬匹,皮靴子等等。

各國之間便決定在一起商議互市條款的問題,都決定暫時放下彼此的成見和芥蒂,以發展商貿為主要。

可是對於通關稅和市租卻遲遲不曾商議出結果。

彼此都不傻,雖然嘴上說著要議和,要互市,可是實際上,都不肯做吃虧的買賣。

誰少占了一定點兒便宜,都不肯將就;也都為了些蠅頭小利,而僵持不下,把個互市一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下去。

為了此事,朝堂之上,陳賢日日都詢問百官,有何高見。

大臣們眾說紛紜,有的說,'拉攏強國,打壓小國,得了利益,互相分割',也有的說'扶植弱國,打壓強國',更有的人說'索性兩頭結交,做個和事佬,召集各國來此結盟,我們做一個東道主,這利益嘛,所得也自然而然最多'!

"互市就互市,有錢大家一些賺,彼此扶持,彼此提攜,寡人絕不拉幫結派,結黨營私!"陳賢說道。

殿下有大臣說道;"陛下,若我們放棄這絕好的機會,北魏必然會搶占先機,到時候搶走了'東道主'的位置,怕是對我們不利!"

"我們隻求應該得的那一份利益,不圖不義之財,不會欺負誰,更不會拉攏誰!不過在各國互市問題上,若是有人'結黨營私','仗勢欺人',寡人也不會坐視不理!"陳賢說道。

朱禦史上前說道:"陛下英明!即便我們做了'東道主',若成,怕也會落下'獨占財利'的名聲,是一個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若不成,則落人口舌,就我們陳國在中原的威望也就更為不利了!"

殿下其他人聽了朱禦史這樣一說,也覺得很有道理。

於是大多數都如同"牆頭草"一般,'隨風而搖擺!'

一時間竟沒有一個好主意!

退了朝,陳賢心中煩悶,便來到了明月樓。

此時蕭明月正帶領著晴玟和琥珀她們幾個曬著書畫。

見皇上來了,蕭明月趕忙下來行禮拜見。

"好了好了,這裏有沒有其他人,何須多禮?寡人不是都囑咐你了嘛?若沒外人在,別行這些繁文禮節!"陳賢說道。

"是,陛下!"蕭明月微笑著點頭說道。

"你們剛才在做什麽呢?!"陳賢問道。

"會陛下,明月想著馬上就要入秋了,天氣也轉涼了。便趁早把屋子裏的古籍、字畫都拿出來曬一曬。否則這些東西便要被關在屋子裏,過上一整個冬天了,要等到明年開春,才能重見天日呢!"蕭明月抬頭看著那些已經開始晾曬的字畫古書。

陳賢看了看,對蕭明月稱讚道:"好啊!你是個真真實實愛書畫之人,許多有名的文人雅士都比不上你。論才學,才情,尤其對古書字畫的熱愛,你可謂是古今第一人!不然寡人破例,準許你明年去參加科考,等你考上了狀元,就入朝為官,做寡人的太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

蕭明月聽了,知道陳賢在與自己開玩笑,微笑著說道:"陛下說笑了,即便是陛下願意,那些大臣們願意,我可不願意!"

"月兒為什麽不願意呢?難道是嫌棄'太宰'的官位低微嗎?"陳賢問道。

"更不是了。若是我做了陛下的朝臣,隻怕是會'忠言逆耳',叫陛下越發地討厭我了呢!"蕭明月說道。

隨後把手裏的兩卷《茶經》晾曬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忠言逆耳利於行!再說了,你說的話,就算是在罵寡人,寡人也愛聽!"陳賢微笑地說道。

閣樓上的幾人偷偷的聽了,琥珀離的最近,聽的最清楚,便給晴玟和采薇偷偷說了一遍,幾人在閣樓上一邊精心地曬著書本,一邊在心裏暗笑。

蕭明月抬頭看了看閣樓的幾人,還有那些書畫,說道:"可惜明月並沒有那樣大的野心,平生所願,不過是曬曬書,作作畫。得了空,做些茶點給陛下吃!"

陳賢笑著拉起蕭明月的雙手,輕聲說道:"在朝堂之上同他們生了氣,到了你這裏,見到了你,同你說了說話,心情便大好了!"

蕭明月聽了,不禁問道:"陛下可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

陳賢微微頷首,說道:"各國正在商議彼此互市的問題,可是針對市租和通關稅的問題上,一直解決不了!互市的事也是一拖再拖!寡人為此而憂心!"

蕭明月聽了陳賢是因'互市'一事而憂心,不禁想到了宇文迪在甘攏為河清王做生意的本事。

想著既然陳賢不願意出麵做'東道主',那各國就還是一盤散沙,各為其利,這互市也就做不來。

而宇文迪可是天生的做生意的材料,不如由他出麵做個'東道主'!

可是若是自己就這樣貿然地提出來,就算是說出了大道理,可是以陳賢和宇文迪政敵加上情敵的關係,怕是不會輕易答應,更可能會盡力阻止此事。

思來想去,想出了一個絕世好辦法!

"陛下,不如我們去逛街吧?!"蕭明月說道。

陳賢突然聽到蕭明月要出宮逛街,不禁覺得很奇怪,問道:"月兒,為什麽突然想起來要出宮逛街呢?!"

"陛下,要想真正的了解'互市',知道'通關稅'和'市租'的合理價位,就必須要到那些生意人之中去!"蕭明月說道。

陳賢聽了,微笑地點點頭,誇讚道:"月兒說的甚是,那一會兒寡人就回去換了衣裳,我們去'微服私訪'!"

"好!"蕭明月微笑著說道。

"小姐,你和陛下真的要出宮去啊?那奴婢也跟著吧!路上還可以照顧你們!"琥珀一邊為蕭明月換上家常的衣裳,一邊擔心地說道。

蕭明月知道琥珀是因為自己上次受了刀傷的事而擔心,便安慰著琥珀說道:"沒事的琥珀,我會小心的,不會像上次一樣,有陛下在旁邊保護我,還有幾個大內高手在,絕對不會有事的!"

采薇也說道:"是啊!琥珀,這次陛下是帶著郡主'微服私訪',你去了,豈不是'礙眼'嘛?!"

琥珀詫異道:"'礙……礙眼?!哦!我明白了!那我不去了!以免打擾了小姐和陛下!"

采薇調侃著說道:"你呀!真是個'呆瓜',前日晨玉不是約了你去放風箏嘛!你忘啦?還不快準備!?"

於是蕭明月換了一件半舊不新的竹綠色織錦繡裙,又在外麵穿了一件銀灰色的小窄袖衫,係了一個淺金色的腰帶,走起路來簡單而輕快。

又叫采薇給自己梳了一個單螺發髻,隻帶了一個杏黃色的珠花。

略微施了粉黛。

陳賢也換上了尋常人家男子的裝束,帶了兩個大內高手,又叫春安跟著去伺候。

蕭明月和陳賢乘了宮中的馬車,出了宮,來到了市集上。

"陛下,咱們得去有別國商販經營的鋪子和貨攤兒。"蕭明月說道。

陳賢聽了,點頭應允。

春安似乎是一頭霧水,先是不明白好端端的皇上為什麽要同郡主出宮去,再是為什麽要去別國的商販那裏。

"陛下!郡主!就算咱們要逛街買東西,奴才覺得也不必非得去別國的商販那裏啊!奴才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本地的商販賣的貨物就很不錯啊!"春安說道。

"你家裏以前也做過小生意?"陳賢問道。

"回陛下,奴才的哥哥有一個莊子,每年莊子上都出許多山雞和野兔。到了年下,都打了來賣錢!"春安回說道。

陳賢又問道:"可都是賣給附近的村民了?價錢賣的好嗎?!"

春安撓了撓頭,皺著眉頭說道:"頭兩年賣的甚好,大家夥兒都來搶著買,可是這兩年,聽哥哥來信說'大不如從前了,大家夥也都吃膩了,覺得不新鮮了!'"

"那就是你哥哥不會做生意了!"陳賢說道。

春安憨笑道:"奴才的哥哥,不過是一個莊稼漢,幸而奴才進宮,承蒙陛下和師父提攜,哥哥得了幾頃地,又有了莊子。如今雖然說'山雞,野兔'賣的不好了,可是也成了小福之家,侄子們也都上了學!"

春安這個人,雖然有時候腦袋不大靈光,可是能被趙公公選做徒弟,也是有他的長處的,那就是'能說會道','馬屁拍的極好!"

雖然領會不到皇上和郡主的意思,不過自己趁機拍個馬屁總不會錯吧?!

蕭明月笑了笑說道:"春安,以後你再與你哥哥寫信,大可以告訴他,說山雞和野兔,在莊子附近賣的不好了,可以拿到別處去賣,縣城以上的客棧和酒樓去賣!"

春安聽了,又說道:"可若是賣不出去,這來來回回的車馬路費,豈不是要折進去了?!"

蕭明月微笑著說道:"放心吧!一會兒我們路過那些門麵大的客棧酒樓,就去給你哥哥問一問。如今快入了秋,這些東西總歸是越多越好的"

春安聽了,連忙叩頭,說道:"奴才替哥哥謝過陛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