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間,正是黃河兩岸百姓農收的季節。
卻不想一場大雨連續下了十幾日,以致於黃河決堤,河水泛濫,衝垮了沿岸的村舍,牛羊,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
鴻雁於飛,哀鳴嗷嗷!
黃河自古以來,流經青、川、甘攏、寧等地,涉及北魏,柔然,契丹和黨項部分土地。
如今決堤的位置是北魏和柔然接壤處,宇文迪與朝臣商議,當務之急,是要先賑災救人,安撫民心!
於是先後派出了幾撥朝中大員,前往災區賑災,帶著國庫中的糧食和布料,又積極阻止另一批人,去山上伐木砍樹,準備為百姓們重新修繕房屋!
柔然也派出了不少兵力,在決堤處救治受傷的百姓!
黃河決堤處。
河水肆意泛濫,衝垮了河兩岸的莊稼,房屋,衝跑了雞鴨牛羊等家禽牲畜。
百姓們連夜逃亡,死的死,病的病,一片慘狀!
到處都是老人,婦女,和小孩子的哭聲。
陳國。
朝堂之上,陳賢正與眾臣商議是否要出兵扶助北魏和柔然一事。
陸太傅進言道:"陛下,如今北魏和柔然遭了天災,我們縱然不火上澆油,可也沒道理不遺餘力地去幫助他們,臣以為,我們大可趁這個時候養精蓄銳,休養生息!"
朱禦史說道:"臣以為,為表各國友好,陛下當派遣軍隊,前往受災之地,出一份力如此,實得民心!"
陸太傅說道:"北魏和柔然的百姓,又怎麽會輕易被我們拉攏!朱禦史固然是心係河山,可也要分個輕重緩急,如今,南照之地的百姓也受到海嘯的困擾,死傷者已過半百!"
朱禦史聽了,反駁說道:"陸太傅是打算讓陳國置身事外,獨善其身了?如若不能兼濟天下,選擇不聞不問的話,隻怕到時候契丹和黨項他們會狠狠地打我們得臉!到時候丟的可不隻是你我的臉麵,更不隻是聖上的臉麵,而是整個陳國的臉麵,隻怕還會影響互市的友好!"
"愛卿所言極是!不過,我們也不做那爭強好勝之輩!若黨項,匈奴和柔然出兵幫襯,我們也隨同!今日若無事,就退朝吧!"陳賢說道。
"陛下英明!"眾臣齊聲說道。
朱禦史和陸太傅雖仍然有話想說,也隻得作罷。
明月樓內。
蕭明月正帶著琥珀,晴玟幾個曬著毛皮衣裳。
聽見了幾個小太監議論早朝之事,便問了一番原委。
原來早朝上陳賢和大臣們商議救災之事,底下的小宮女和小太監也在偷著議論。
有的說,陳國和北魏本來就是宿敵,眼下若幫了他們,等於養虎為患。
也有的說,那些黃河沿岸的百姓,太過可憐,若是袖手旁觀,實在說不過去!
"小德子,小卓子,到郡主跟前來回話!"晴玟對小太監喊道。
"是!"二人齊聲答應道。
"拜見郡主!"二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起來吧!叫你們上前來,不是讓你們跪拜我的,把你們知道的事給我從頭到尾說一遍!"蕭明月對二人說道。
二人互相看了看。
小德子說道:"我們去勤政殿幫著歸置東西,聽見春安公公說,黃河決堤,北魏和柔然的百姓,死傷無數,可慘了!"
小卓子補充說道:"是啊!陛下和眾位大臣們商議此事!想著是幫他們還是不幫他們?
蕭明月聽了,忙問道:"那陛下是什麽態度,是決定幫還是不幫?"
小德子說道:"聽春安公公說'陛下沒說不出兵,也沒說出兵,隻是先看著其他幾國的動靜,再行事!"
"知道了,你們去忙吧!"蕭明月說道。
"采薇,去準備麵粉和桂花,我要做桂花糕來!"蕭明月對采薇吩咐道。
"是!"采薇應道。
"那奴婢也去幫采薇!"晴玟說道。
"小姐,你有主意了?"琥珀問道。
蕭明月笑了笑,對琥珀說道:"我能有什麽主意,不過是做些點心給陛下罷了!"
"小姐,這樣做,就是有了主意了!"琥珀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了,你也去小廚房幫忙吧!"蕭明月說道。
"嗯!"琥珀答應著,隨後也去了小廚房。
各國的態度,也都是冷眼旁觀,隨波追流的態度。
誰都沒有先出手,幫著北魏和柔然救人賑災,都在等其他國先出手!
尤其是匈奴王和契丹王,想著陳國和魏國獨大,如今到是個好機會,北魏受此一難,勢必要喘息一段時間,自己倒是可以,趁機奪利。
若幫了北魏柔然渡過此劫,怕是在助他人威風!
李元栩倒是有心救助北魏和柔然,想著之前黑巫術之事,自己也該出兵幫著北魏一幫。
可王公貴族中有多半人反對,都言陳國至今仍然一兵未動,黨項怎能先出頭。
"隻怕到時候,北魏不領情,也得罪了陳國,那就因小失大了!"大臣說道。
"臣覺得,應該幫,可是還要再等等,陳國一定會出手!"楚櫻說道。
"也好!那就再等等吧!本王相信陳賢也並非冷漠無情之人!"李元栩說道。
"大王英明!"
勤政殿內。
陳賢正在心煩意亂的批閱奏折,他心裏清楚,黃河決堤,遭殃的是北魏,其次是柔然,自己的陳國相距黃河甚遠,不管怎樣,絕對不會傷及自己的國家。
可是若表現得冷漠無情,也會遭受天下人非議。
想著,宇文迪和自己情敵關係,就更是內心矛盾。
既想著正大光明的派兵幫襯北魏,也好在宇文迪麵前耍耍威風,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麽強大!讓蕭明月覺得自己不是個小肚雞腸之人!
而另一方麵,卻又想無視宇文迪,無視北魏!
畢竟,北魏恢複了元氣,自己也就等於助長了敵人的氣焰!
爾虞我詐,假仁假義的事,曆史上比比皆是!
蕭明月也正是了解陳賢的這個心裏,知道他既想救治那些無辜的百姓,也不想助長宇文迪!
可是,男人們的陰謀詭計也好,雄才大略也好,她都不感興趣。
她最想做的,就是盡自己全部,幫助那些無家可歸,飽受災難的百姓!
於是,做好了銀耳燕窩粥和桂花糕前往勤政殿。
"郡主,您來了,陛下可正心煩呢!"春安趕忙上前迎接。
"讓我進去吧!"蕭明月說道。
"好!您去和陛下說說話,陛下也就怡悅了!"春安微笑著說道。
"春安,就你會拍馬屁!"琥珀說道。
"哎!皇天在上,我這說得可都是實話啊!"春安表著真心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在鬥嘴了,
我要進去看望陛下了!"
說完,便踏進了勤政殿,徑直來到了書房。
"陛下,還在為國事憂心?"蕭明月對陳賢說道。
陳賢看見蕭明月來了,臉上露出幾絲笑意,忙示意蕭明月到自己身邊來。
"月兒,你來啦!"
"入了秋,天氣也轉涼了!我特地做了些桂花糕和銀耳燕窩粥來,陛下國事繁忙,也要保重龍體才是!"蕭明月關切地說道。
"就你真心想著寡人,這入了秋,你也要注意身體才行,或早或晚,可不要著涼!早些在寢宮內加上炭火!"
"明月知道了,不勞煩陛下費心!這粥還是熱的呢!陛下快喝吧!喝完了再批奏折!"蕭明月叮囑道。
"好!"
外間,琥珀和春安二人低聲聊著天。
琥珀說道:"陛下真的還在為黃河水患憂心?"
春安聽了,四處看了看,也悄聲對琥珀說道:"可不是嘛!陛下下了早朝,一直憂心忡忡,這去賑災還是不如賑災,陛下都覺得不大妥!"
"那你覺得呢?"琥珀問道。
"我?我一個奴才,能知道什麽啊!我隻求平平安安,能像我師父一樣安度晚年!"春安說道。
"瞧你那點出息!"
"我一個太監,我要什麽出息啊!陛下開心就好,至於我,臉麵都可以不要!"
"瞧著吧!陛下一定會被小姐說服的!那可是上千條人命啊!"琥珀感歎道。
殿內。
陳賢喝了燕窩粥,又嚐了兩塊蕭明月做的桂花糕。
"陛下覺得味道如何?"蕭明月問道。
"這桂花是上等清香的桂花,可是這麵,似乎味道不大對!"陳賢皺著眉頭說道。
蕭明月聽了,故作吃驚地說道:"是嘛?明月一早就叫采薇她們和麵,應該不會出錯啊!"
說完,便拿起來一塊嚐了一口。
隨後蹙著眉頭,嗔怪道:"都是采薇她們偷懶,把麵堿放多了!"
"是啊!她們是夠粗心大意的!"陳賢說道。
"陛下,這麵粉是產自河套平原一帶的,細膩香醇!如今,就這樣丟了,豈不是可惜?"
"那就賞給宮人們吧!"
"這樣難吃的糕點,就算用上好的麵粉和桂花,宮人們吃了,也不會領情的!"蕭明月說道。
陳賢聽了,看著蕭明月,二人互相看視了良久。
"有什麽話,你但說無妨!"陳賢隨即說道。
"陛下,黃河決堤,兩岸的災民眾多,雖然他們是北魏和柔然的子民,可是那裏盛產小麥和黍米,若是,那些農夫都丟了性命,今年又顆粒無收,隻怕,這樣好吃的麵粉,陛下就算坐擁萬裏江山,也吃不到了!而那些災民現在,不求別的,隻求能夠活著,留下一條性命,繼續播種耕種!"蕭明月說道。
陳賢聽了,隨後拿起來一塊桂花糕。
"你可真是變著法子,來勸寡人啊!"陳賢說道。
"明月隻是想一直為陛下做桂花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