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迪宅院的閣樓上。

宇文迪和蕭明月一麵把酒言歡,一麵賞月看星星。

蕭明月靠在欄杆上,

抬頭望著滿天的星辰,一閃一閃亮晶晶的,不禁感歎道:"你看今夜的夜色甚好,月亮也足夠圓,星星又多又亮的!"

宇文迪點頭道:"是啊!今日是乞巧節嘛!月色自然好!"

蕭明月回頭看了看宇文迪,見他臉色紅紅的,有了醉意,

不禁起身走過去,奪了過去宇文迪的酒杯,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宇文迪,道:"你不能再喝酒了,喝點茶吧!"

宇文迪醉眼看著蕭明月,其實他隻不過是多喝了兩杯,放在平時不至於醉酒,隻是俗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宇文迪心中憂慮著蕭明月和李宣,他擔心蕭明月會和李宣一樣,離開自己,便心中燥悶。

不知不覺又多飲了幾杯。

隨後緊緊的抓住蕭明月的兩隻手臂,皺著眉頭說道:"月兒,你是不會離開的,對嗎?!"

蕭明月知道宇文迪喝多了,也知道他說出的是自己的心聲,便不想讓他因此而擔心,遂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不會離開的,我會一直守護著天下,守護著你們!"

宇文迪又道:"有時候我真的好後悔……我後悔……"

"你後悔什麽?!"蕭明月問道。

"我當初應該牢牢地抓住你!那我們現在說不定也可以幸福的在一起!或許沒有權利,我也可以保護得了你!"宇文迪抬起頭注視著蕭明月。

蕭明月聽了,抬頭看了看月光,月亮依舊如水蕭明月坐在宇文迪的旁邊,輕聲道:"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隻希望你不要再因此而悔恨了!"

宇文迪聽了皺著眉頭看著蕭明月道:"我實在沒有辦法不悔恨!"

蕭明月同時也握緊了宇文迪的雙手,微笑道:"我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有些事早已經不可分割,

你難道還在乎日日廝守嗎?!"

"我當然在乎!"

說完,不顧一切湊到了蕭明月跟前,拉起來蕭明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言道:"不見你的日子,這裏是不會跳的!"

蕭明月感受到了宇文迪滾燙而"砰砰砰!"直跳的胸口,頓時,萬般柔情湧上心頭,她又何嚐沒有真心愛過宇文迪,何嚐沒有想過要和他長相廝守,浪跡天涯?

可是,這一切,早就不可能實現了。

連世人都知道的道理,隻有他們當事人還在苦苦糾纏,不願意承認,不願意認清現實。

清冷的月光照射下,宇文迪冰冷的唇貼上來的時候,蕭明月沒有躲開。

一來,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躲開,她和他曾經是那麽的相愛,然而,她始終不能給他一個交代。

二來,她此時整個人是僵在那裏,看著如此痛苦的宇文迪,內心告訴她,不可以拒絕拋下他。

之後,蕭明月又抱著宇文迪看了好久的月亮,直到太陽快升起的時候,看著宇文迪躺在她懷裏熟睡的模樣,她才依依不舍地把他扶了進房間去歇息。

隨後,又囑咐乙未,"等宇文迪醒了,給他準備些醒酒湯和甜粥!"

乙未看著蕭明月問道:"郡主,不等公子醒來嗎?"

蕭明月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宇文迪,淺笑道:"我一夜未歸,恐不大合適,晚些時候,我會來看你們的!"

乙未點點頭,道:"那我送郡主回去。"

路上,蕭明月尋機問了問乙未,"昨天你帶走的那位公子?!"

乙未聽了趕忙回答,"郡主放心,那位公子沒事,我們公子也隻是想和他隨便聊聊,不會傷害他的。"

蕭明月聽罷,笑了笑對乙未說道:"

乙未,謝謝你。"

"郡主不必客氣。"乙未回道。

回了蕭府。

采薇忙問蕭明月道:"郡主昨天和李公子去哪了?怎麽一夜未歸呢?難道……"

蕭明月忙打消采薇的疑慮,道:"你快別胡思亂想了,昨夜我在接上遇見了宇文迪,我們相談甚久,所以一時沒顧得上回來!"

采薇有些吃驚隨後微笑著問道蕭明月,"宇文太師來看郡主了啊?!"

"嗯。"蕭明月點點頭。

"想不到宇文太師公務如此繁忙,竟然還抽出空來看望郡主,還真是難得呢!"采薇笑著喃喃道。

采薇一麵在心裏替蕭明月開心,一麵為她解下昨日的衣服,換上幹淨的新衣服。

采薇又叫人準備好了洗澡水,自己帶著府裏的一個小丫頭伺候著蕭明月洗澡。

蕭明月靠在木盆裏,散落下烏黑長長的秀發,冰肌玉骨。

她開始閉著眼睛回想著昨夜和宇文迪交談的內容,一麵又擔心

宇文迪會做出傷害李宣的事情來。

她知道,宇文迪是因為吃醋,更知道李宣並沒有做錯什麽,隻是在宇文迪眼裏,他的行為讓他有所不安。

遂決定幫一把李宣,不讓他有事。

……

宇文迪醒了以後,乙未便把蕭明月交代的事情都做了,還說蕭明月回府了……

宇文迪點頭,對乙未言道:"如此甚好,帶我去看看那個李宣!"

乙未

看著宇文迪,想起了蕭明月的叮囑,不禁說道:"公子,您是打算如何處置那位李公子?!"

"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那個李宣,任由他恣意妄為!"宇文迪言道。

乙未聽了,對宇文迪言道:"公子不必對此人放在眼裏,屬下看來郡主倒是對他隻有朋友的情誼,而沒有半分其他的意思!"

"有時候眼見未必為實!"宇文迪順眼,便去了關著李宣的房間。

此時李宣被綁在了椅子上,雙手被係了無論怎麽掙紮都掙不開的豬蹄扣。

見了宇文迪推門而入,雖為"階下囚

還是笑了笑,"宇文太師,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言語中包含了不屑與輕視。

"如何?這一晚上過得可好?不過不瞞你說,我睡的倒是格外好!"宇文迪對李宣冷笑道。

"還不錯!不過有些事太師就不要拐彎抹角的了,不如開門見山的好!"李宣對宇文迪言道。

宇文迪隨後盯著李宣道:"看你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我問你,為什麽千方百計接近郡主?!"

"我思慕郡主已久。"李宣對宇文迪說道。

宇文迪深邃的眼眸透出一道寒光,反駁道:"我看你不過是見色起意!"

"我不是見色起意!我是真心愛慕郡主,天地可鑒!"李宣激憤地說道。

"你是!你就是!"宇文迪俯身看著李宣繼續強調道。

"我不是!"李宣繼續辯駁道。

宇文迪看著年輕氣盛的李宣,回身笑了笑,道:"如今你連王世子都算不上,你憑什麽喜歡郡主?!"

"我是不再是王世子了,可我知道,想得到郡主的心,和身份地位毫無關係,太師應該早就清楚吧!"李宣道。

"你再說一遍!"宇文迪抓著李宣的衣領道。

"公子!"乙未對宇文迪喚了聲,擔心他會對李宣做出格的事來。

宇文迪不情願地放下了緊緊握著的拳頭,看著李宣問道:"

會騎馬嗎?"

李宣抬頭看了看宇文迪,"當然會!"

"好!乙未,給他解開!"

宇文迪看著李宣,眼神中盡是質疑和挑釁,李宣的眼神中也回應了滿滿的不服和倔強。

淮州城郊外某處空地上。

乙未牽過來兩匹馬,個頭身高皆一樣。

宇文迪插著腰對李宣問道:"敢不敢跟我試試?若你能贏了我,我就放過你!"

李宣看了看兩匹馬,回頭對宇文迪道:"比就比,那有什麽不敢的!"

"好,那我們開始吧!"宇文迪說完,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跨上了馬。

李宣也毫不含糊地騎上了另外一匹馬,

期待著和宇文迪的此時。

"乙未,由你來做評判!"宇文迪對乙未說道。

"是!"乙未道。

隨後宇文迪對李宣道:"明月的馬術可是十分精湛,陳帝的馬術更是舉世無雙,如果你能贏得了我,你才有資格跟我們較量,才有資格站在這裏爭取明月!"

緊接著,宇文迪給乙未使了一個眼色。

乙未站在兩匹馬中間的位置,左右各看了一眼,隨即高聲道:"開始!"

二人便不約而同地抓緊韁繩,雙腿發力,腳下牢牢地踩著馬鐙,"駕!"

"駕!"二人同時跨馬絕塵而去。

乙未則是騎馬從另一側近路追趕著兩人,在終點提前恭候著。

宇文迪的馬術雖然比不上陳賢,不過身上的鮮卑血統讓他在馬背上如魚得水,沒騎多遠就已經領先李宣了。

李宣自然是窮追不舍,絲毫不肯懈怠,雙眼盯著宇文迪的馬首,誓言一定要超過他。

兩匹快馬幾乎是並駕齊驅,宇文迪還時不時對李宣嘲諷道:"年輕人,你贏不了我的,識相些,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如回高句麗繼續做你的王世子多好?!如果你聽話回去,我會考慮給你很多好處!"

李宣一邊集中精力駕著馬,一邊不屑地說道:"少廢話!比試就比試,還沒到終點,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說完,雙腿繼續發力,揮縱著韁繩,幾乎是要超過了宇文迪。

宇文迪看著李宣道:"不識抬舉!不自量力!"說完,也加快了馬速,決心要讓這個李宣輸得心服口服。

兩人騎馬整整跑了一個時辰,皆是滿頭大汗,滿麵灰塵,最後是兩匹馬體力不支,便隻得停下來,到了乙未所在的位置,是宇文迪領先了一些。

宇文迪得意地看了看李宣,道:"怎麽樣?我贏了!"

李宣不服氣道:"你不過是運氣比較好,剛才兩匹馬跑不動了,若是跑的動,我一定會超過你的!"

宇文迪道:"比賽就一場!輸了便是輸了,不要再狡辯!我相信你是一個信守諾言的人!"

李宣一麵喘著粗氣,一麵挺起胸膛站在宇文迪麵前,堅定地說道:"你放心好了!對於郡主,我是不會放棄的!"

宇文迪原本以為李宣這小子乳臭未幹,不過是空有幾分好勝心罷了,沒想到卻是如此執著。

可是李宣不想放棄,他就偏偏要讓他放棄!

"很好!看來是沒有讓你心悅誠服!乙未,把他帶走!"宇文迪上了馬隨後言道。

"你放開我!讓我跟你們公平競爭!"

李宣對宇文迪說道。

宇文迪看著李宣,忍不住冷笑了笑,說道:"公平?我就是公平!你現在不過是個普通人,又妄加喜歡郡主,這後果嘛……就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李宣不屈從地看著宇文迪,"不管你想怎樣,我對郡主的心意是不會變得!"

宇文迪讓乙未把李宣帶回了自己的宅院,關在了一間柴房,命所有人都不許給他送吃食和水。

"把他給我關上十天半月,不被餓死也會渴死!"宇文迪對乙未叮囑道。

乙未聽了,很是擔心李宣的生死,畢竟自己曾向蕭明月保證不會傷害他。

便猶豫地對宇文迪說道:"公子,這人再怎麽讓公子生氣,可也是郡主的朋友,也曾是高句麗國的世子,我們這樣對待他,怕是不太好吧!若是讓人知道,公子怕是會遭受非議!"

宇文迪冷冷地笑了笑,"非議?我怕什麽非議?眼下我倒要看看誰敢來救他?"

隨後臨出去時,又轉身對李宣說道:"李公子,若是你現在求我饒了你,興許我會願意饒了你!"

"不必了!你想關我便關著我吧!就算我出去,依然還會去追求郡主!這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李宣輕聲對宇文迪說道。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宇文迪回說道。

"我會讓你另眼相看的!"李宣又道。

宇文迪聽了,轉身推門而出。

叫乙未把門用鐵鎖鎖的死死的,任何人不得進出。

乙未一方麵擔心李宣的安危,一方麵又不能違抗宇文迪的命令,便也隻得硬著頭皮照做,心裏也暗暗盤算著該如何救李宣脫困。

高句麗的侍從得知李宣被宇文迪抓走了以後,保護李宣幾個人急得團團亂轉。

有急得鑽耳撓腮的,有急得拿起大刀準備救人的,還有的暗中送信去高句麗,求老國王幫助。

阿仲道:"原本公子已經決定不再與王宮有任何瓜葛了,更是決定不再找王上求助!可如今北魏太師手握重拳,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憑我們幾個,如何能鬥得過他?!事出有因,迫不得已,隻得你們其中一個快馬送信回去給王上,也好過我們在這裏幹著急!"

於是,其中一人,名喚小訓的便自告奮勇要回高句麗報信。

阿仲又再三叮囑:"路上一定不要貪玩耽擱,可是越快越好,公子性命攸關,救人要緊!"

小訓再三點頭答應,隨即隻帶了些零碎銀兩,連換洗衣裳都沒來得及收拾,快馬兩匹直奔高句麗去。

阿仲也知道此事不能坐以待斃,又備了名貴的珠玉和金銀玉器,帶了人親自送去了宇文迪在淮州城的宅院。

另一方麵又叫人送消息給蕭老將軍夫婦,希望他們可以出來主持公道,畢竟這淮州城算起來也是蕭老將軍的地盤,雖然老將軍解甲歸田了,可是威望還在。

想著若有蕭老將軍出來說句話,宇文迪也不好全然不聽。

宇文迪見李宣的人來了,本不想相見,又恐怕對方撒潑,汙了自己的顏麵。

又架不住阿仲遲遲不肯離開,在門口不停地扣門,

便讓阿仲進來,對他說道:"我宇文迪並非不近人情!隻是你家公子實在太過猖狂,若你能勸他放棄郡主,我一定馬上就放了他!"

阿仲聽了,趕忙向宇文迪求情道:"太師大人意氣風發,有大量,如何能與我家公子一般見識呢?煩請太師高抬貴手,放了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如何能與太師爭呢?"

宇文迪聽了,言道:"你把他當做孩子,我之前也把他當做孩子!可是他那執拗的勁頭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啊!"

"太師若真的是對郡主胸有成竹,勢在必得,在下覺得也不會把我家公子關起來了!"阿仲見宇文迪不肯放人,遂低聲笑言道。

"你也好大的膽子!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那也請你去轉告李宣,讓他準備餓死在柴房裏吧!到時候我會叫人開門去給他收屍!"宇文迪說完,便起身離去。

留下阿仲既擔憂又驚恐。

想來宇文迪是鐵了心要李宣徹底放棄,不然就要他的命!

乙未對阿仲道:"請隨我前去看看李公子吧!希望你可以好好勸一勸他!"

乙未帶著阿仲來到了拆房跟前,阿仲關切地對裏麵的李宣說道:"公子,你就顧及一下自己的性命,向太師服個軟吧!"

阿仲站在門外哀求了半天,李宣都沒有說話。

阿仲便對乙未問道:"是不是你們把我家公子給餓死了?!"

乙未皺了皺眉道:"不會,李公子剛被關進去,不會有事的。"

見阿仲又在門外叫喊了半天,裏麵的李宣實在忍不住對阿仲道:"我沒事,我隻想閉著眼睛養精蓄銳罷了!阿仲你回去吧!回去該幹嘛幹嘛,不必管我!"

"公子,阿仲不能拋棄公子啊!若是公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阿仲也不活了!"阿仲倚門痛哭道。

見阿仲遲遲不走,李宣便對乙未感道:"乙未,麻煩你了,把阿仲帶走,我想一個人清靜一會兒!不想浪費體力!"

乙未聽見裏麵的李宣如此說,看了看阿仲,道:"你還是離開吧!兩三天之內,憑借你家公子的身體,就算不吃不喝也絕對不會有問題,你還是趕快回去想辦法吧!"

阿仲看了看乙未,又見裏麵的公子不搭理自己,也隻得放棄這一招,回去另想辦法!

蕭將軍夫婦知道了宇文迪抓了李宣,二人對李宣的處境很是擔心,卻又不能直接叫宇文迪放人,畢竟,要考慮宇文迪的顏麵和他與蕭明月的情分。

於是,蕭起先和夫人裴氏便暗中商議,叫宇文迪來家裏吃飯,也吃上了飯,有些事也好拿到麵兒上來說。

裴氏遂叫管家準備了許多蔬菜,肉類,魚蝦等等,又叫小紅去廚房準備糕點和果子,以此來款待宇文迪。

蕭明月想著眼下要救人,也沒有別的好辦法了,便也依著雙親的辦法來行事。

蕭氏夫婦遂叫人送信去給宇文迪,叫他到府上赴宴。

宇文迪接到蕭氏夫婦宴請的消息,自然滿心歡喜,換了衣裳又特地準備了厚禮,入蕭府赴宴。

宇文迪盛裝來到了蕭府,蕭氏夫婦自然是親自上前迎接,連同蕭北澤和妻子鍾氏。

蕭府門口。

蕭家一家人都站在門口等候著宇文迪的到來。

"妹妹怎麽還不出來?!"蕭北澤喃喃道。

裴氏對兒子嗔怪道:"宇文太師還不曾到,你急什麽急?你妹妹還在梳洗打扮呢!"

蕭北澤笑了笑,對母親裴氏道:"母親,人家太師最想見的是妹妹,我們人再齊,也不頂妹妹一個人不是!"

蕭起先也對蕭北澤嗔怪道:"好了,叫你來也是為你好,安心等著,別那麽多事!"

"知道了,父親。"蕭北澤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