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日蕭明月卯時剛過,便隻得匆匆梳子了一番,便帶著琥珀來到了華茵宮,門外的小太監收了好處,故而也不在阻攔,便讓蕭明月和琥珀直接進了去。
二人直接快步走到青鳶的寢宮,此時也顧不得敲門,蕭明月便帶著琥珀直接推開了房門。
隻見青鳶穿著青藍色的單衣,披散著頭發,自縊於房梁之上。
"啊……!不得了了!"琥珀見到屋內情形,頓時大聲囔囔道。
"快救人!"蕭明月忙說道。
又一邊趕緊跑過去用勁抱住青鳶的雙腿,往上拖著,見琥珀愣在原地,又趕忙叫道:"愣什麽!還不過來幫忙?"
琥珀聽了蕭明月的喊叫,方回過神來,踉踉蹌蹌跑過去,閉著眼睛忍著害怕,死命往上拖著青鳶,兩個人廢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才把青鳶救下來。
卻隻見青鳶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兩個叫了幾聲也沒有反應。
琥珀嚇得直哆嗦,看著正給青鳶試著鼻息的蕭明月,哆嗦地說道:"小姐,這華美人該不會是死了吧!咱們還是趕緊叫人來吧!"
蕭明月試過鼻息後說道:"不許胡說,人還是活著的。趕快去拿一床棉被來,再去燒些熱水來!"
琥珀因為對青鳶此時此刻的樣子感到害怕,巴不得馬上離開,聽了蕭明月的話,連聲答應道:"知道了,小姐。"
便先跑去裏間的床榻之上拿來了棉被,又跑到宮內的後院的小廚房,去燒了一鍋熱水。
蕭明月見青鳶雖還留有氣息,卻身體冰涼,想到其離死也就差一步了,若是自己和琥珀晚來一步,那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趕忙為青鳶裹上厚棉被,又按著她的人中。
過了好半天,青鳶才漸漸緩過來。
"咳咳咳……"一陣咳嗽。
青鳶徐徐睜開雙眼,蘇醒了過來。
"青鸞姐姐,你醒啦!"蕭明月欣喜地說道。
青鳶看著眼前的蕭明月,虛弱地說道:"明月妹妹,你怎麽來了?"
蕭明月趕緊從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給青鳶。
說道:"姐姐先別說話,趕緊喝些水,潤潤嗓子,方才勒住了氣,險些送了命。"
一邊說著,一邊喂著青鳶喝下去。
青鳶見蕭明月這樣憂心自己的生死,冷笑了一聲,眼中含著淚對蕭明月說道:"這就是我的命,妹妹沒必要救我,就讓我去死便是。"
蕭明月看著一心求死的青鳶,忙問道:"姐姐這是什麽道理,青鸞姐姐的事,陛下已然沒有在責怪你啊,難不成姐姐有什麽其他的難言之隱?不妨說給明月聽聽,妹妹也好幫著姐姐排解一下。"
青鳶聽了,一邊流著淚,一邊對蕭明月說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看了看窗外時不時飛過的幾隻鴿子,"咕咕咕"地叫聲,格外入耳。
忙又對蕭明月說道:"妹妹,你若聽我的話,趕快離開宮去,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們馬上就要來了!快走!快走吧!"
說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蕭明月隨即問道:"我幹嘛要走呢?姐姐說得是誰?誰要來了?!"
青鳶搖搖頭,推搡著蕭明月說道:"你就別問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相信我的話,我不會騙你的!趕緊走啊!"
蕭明月越聽越覺得奇怪,問道:"姐姐莫不是知道什麽事?姐姐要說清楚,明月才能安心離開!"
青鳶歎了一口氣,虛弱地道:"實話告訴你,我和姐姐並不是什麽沒落的富家小姐,而是前朝的子民,我們的父親是前朝左光祿大夫李濟,父親在梁軍攻城的時候獨活了下來,之後他就把我和姐姐送到雲翠庵裏,為了他重新複國的計劃,我和姐姐都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
蕭明月聽了青鳶承認了自己的身世,隨後繼續問道:"難道也包括之前的行刺一事?"
青鳶流著淚苦笑著說道:"沒錯,按照父親原本的計劃,是讓姐姐獲得皇上的寵愛和信任,之後在他的飯菜裏下毒。可是,姐姐她卻……"
說到這裏,青鳶涕泗橫流。
接著又繼續說道:"沒想到姐姐卻對陛下動了真情,寧願自己去死!也沒有在飯菜裏下毒!"
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果然,青鳶姐姐是被冤枉的!"蕭明月說道。
青鳶冷笑了一聲,隨後痛恨地說道:"可是陛下,他還是利用了姐姐!我雖未曾親眼看見,但是我知道姐姐對陛下已經用情至深,她是不會舍得下手的,她原本答應過我,去見陛下最後一麵,然後我們就找機會偷偷出宮,去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可如今,姐姐不在了,爹隻把我當做棋子,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倒不如死了幹淨!"
"居然是這樣。可是青鳶姐姐,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隨隨便便放棄自己的生命啊!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青鸞姐姐,她更不會希望你就這麽放棄自己的性命的!"蕭明月安慰著說道。
青鳶絕望地強撐著坐了起來,說道:"姐姐就是我的希望,從小到大,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可如今都沒有了!"
蕭明月說道:"人活於世,總會有坎坷,總要學著堅強一些。至少你還有我,姐姐如若不嫌棄,以後明月就是你的親妹妹如何?!"
青鳶微笑著說道:"好妹妹。認識你,是我們姐妹倆的福氣,隻不過你是王公貴女,我隻不過是前齊叛賊的女兒,怎配做你的姐姐!"
蕭明月拉過青鳶的雙手說道:"出身我們都無法自己做主,可是選擇做好姐妹,卻是我們自己可以做主的!"
青鳶聽完,淚水劈裏啪啦地流下來,慌忙說道:"有妹妹這句話,青鳶知足了。隻不過,父親的人馬上就要殺進來了,妹妹還是趕快離開吧,保命要緊!"
蕭明月說道:"請姐姐告訴我,對方大概有多少人,大概什麽時候入宮?"
青鳶聽了,沉默了許久,方說道:"這關乎父親和其他人的性命,我若是泄露了,那,那,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蕭明月忙又扳過青鳶的肩膀,說道:"難道姐姐想看著這梁宮生靈塗炭,血流成河不成?!同樣是人命,姐姐若是肯幫忙,或許可以阻止這場兵戎相見!"
青鳶猶猶豫豫,說道:"我也並不想看到屍山血海的場麵!隻不過我不能背叛父親!"
蕭明月繼續勸慰道:"姐姐想一想,如今梁國接二連三的發生政變,時局已經很危險,多少百姓苦不堪言,姐姐如此姑息養奸,這般縱容,換來的必定是天下大亂,到時周邊其他幾個國家勢必會趁火打劫,都來分一杯羹。那我大梁的子民必定會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更何況,前齊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亡國。自古以來朝代興衰榮辱,有繁榮就會有滅亡,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想想秦朝,漢朝……沒有哪一個朝代是可以經久不衰,永遠存在的,天道如此。前齊已經沒了,不可能再複國了。難道姐姐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一錯再錯下去嗎?!"
青鳶聽著蕭明月振振有詞地說著事情的利弊,自己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說道:"我隻不過是為父親盡一份孝心罷了。沒想到會釀成如此大的錯誤!和天下蒼生比起來,我同妹妹站在一起!"
蕭明月微笑著說道:"太好了。姐姐既然如此深明大義,那便趕快阻止這一切!"
青鳶皺著眉頭看著窗外說道:"可是,我想已經來不及了。父親的人想必已經快要來了!窗外的那些鴿子,是我和父親互通消息的工具,自打我與姐姐進宮以後,便利用這些信鴿,將梁宮裏的布局和兵力分布都一點點傳送給了父親,隻怕此時此刻,父親已經對這宮裏的一切了如執掌!卯時結束,辰時一到,他們就該來了!已經來不及了!你快走吧!趕快躲起來!"
蕭明月看著窗外,太陽已經冉冉升起,知道馬上就要到辰時了。
她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竭盡自己所能阻止著這一切。
"小姐,熱水已經燒開了!"琥珀從外麵端著熱水盆進來。
"照顧好青鳶姐姐。"蕭明月說道。
隨後,便疾步跑了出去,準備去找蕭文,利用他的身份,盡量阻止事情的發生。
蕭明月此時也顧不得什麽淑女禮儀,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蕭文的寢宮。
而這時蕭文正在用早膳,心裏正盤算著如何把自己的陵墓修的更富麗堂皇,更空前絕後。
突然聽見內侍官說道:"郡主,陛下正在用膳,您不能進去啊,奴才還沒有通傳……"
隨後就叫蕭明月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蕭文對內侍官說道:"退下吧。"
又看著氣喘籲籲地蕭明月說道:"怎麽了?一大早這麽匆忙就過來了,這可不像你的行事。還是說,你想通了,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嫁給寡人?!"
蕭明月趕緊說道:"這宮裏的禁衛軍有多少?還有,建康城裏你能調動多少兵馬?"
"發生了什麽事嗎?怎麽問起了這個?"蕭文依舊悠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