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八十四章 半個自己人
邊軍,主帥大營,細雨飄飛。
處理完軍務的東方雄走入東側生活區一處營帳,剛剛踏入就映入兩個人影,一個躺在舒適靠椅的白發婦人,一個耐心給她喂食的年輕護士,一老一小年紀懸殊,但眼前場景卻盡顯和諧和感動。
白發婦人的臉上肌肉有點僵硬,目光也顯得呆滯無神,頗有一點老年癡呆的樣子,還給人一抹日薄西山的感覺,她的雙手也纏著一圈紗布,還隱約可見紗布滲出來的血跡,顯然不久前受過傷。
不過見到一身軍裝的東方雄走入進來,白發婦人的眼睛還是轉動了一下,眼裏也多了一抹柔和,年輕護士回頭見到東方雄,馬上端著白色瓷碗恭敬站起來,同時低低呼了一聲:“東方將軍!”
“她的情況好點沒有?”
東方雄從年輕護士手裏接過白色瓷碗,裏麵還有大半碗瘦肉粥,毫無疑問白發老人沒怎麽吃飯,年輕護士聽到東方雄的發問,立刻低聲回道:“雙手的擦傷沒什麽大礙,休息十天半夜就好。”
年輕護士清晰告知病情:“但她的老年癡呆症卻無法解決,現在隻能每隔五天給她吃藥,盡量遲緩她腦子的鈍化,之所以不是每天服用藥物,是怕副作用壓過療效,畢竟她的年紀擺在那裏。”
“她今天沒怎麽吃飯!”
年輕護士呼出一口長氣,把白發老人情況告知東方雄:“也不知道是傷勢束縛她的精神,還是惡劣天氣攪拌她的情緒,一碗粥吃了一個小時都還剩下大半,我努力跟她交流也沒有半點作用。”
東方雄算是了解白發老婦的狀況,他扭頭望了飄飛的細雨一眼,又看看老人身上的傷,隨後向年輕護士一笑:“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來喂她,兩個小時後再讓人來換班。”
年輕護士恭敬回應:“是!”
在年輕護士倒退著離開房間後,東方雄就把碗裏漸漸冰冷的肉粥倒了,隨後從鍋裏重新盛了一大碗,他拉過一張椅子在老人身邊坐下:“媽,來,喝點粥暖暖身子,喝完它,就會見到閨女。”
閨女兩字像是具有強大魔力,瞬間讓白發老婦眼睛變得清澈,僵硬肌肉也多了一抹激動,好幾個月沒見女兒的她喊道:“第五琴?第五琴回來了?她在哪裏?東方將軍,快讓不孝女來見我。”
白發老婦像是記得一些東西,但更多是跟現實脫軌,東方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趁機把肉粥遞到她的嘴邊,白發老婦為了得到回答,很是配合一口喝入肉粥,然後一臉期盼看著麵前的東方雄。
但她很快又想起了什麽,嘴角牽動一下回道:“她還是不要回來好了,回來了讓東方將軍生氣,東方將軍,你就讓她死在外麵吧,千萬不要讓她見到我,我怕見到她,就不再忍心責怪她了。”
她眼裏還對東方雄湧現一抹愧疚。
白發老婦心裏顯然很矛盾,既希望能夠見到第五琴母女團聚,但又擔心軍法處置要她的性命,可憐天下父母心不過如此,東方雄歎息一聲,隨後又舀起一口粥:“沒事,她在替我執行任務。”
“我要她將功贖罪!”
老人一個月前就開始腦子糊塗,每天都忘記很多事很多人,除了東方雄和第五琴之外,她常常轉個身就不記得身邊人,前天更是爬到高處去眺望第五琴歸來,結果摔了一個四腳朝天惡劣病情。
雖然東方雄對老人的病情很是慚愧,覺得自己沒有替第五琴照顧好老人,但見到她忘記第五琴的死亡,心裏又無形中欣慰很多,這意味著她不會沉浸在悲傷和絕望,餘下日子可以活得朝氣點。
東方雄還給老人留下一個美麗謊言:“雖然第五琴犯了不小的錯,但並非不可以彌補,我給她定下了十個任務,隻要她完成了就能回來,現在完成到第七個,媽,你再熬幾天就能見到她了。”
“真的?”
白發老婦眼裏湧現著一股色彩,她艱難直立起上半身看著東方雄,向來對後者極端信任的老人,抖動一下嘴唇喊道:“太好了,太好了,東方將軍,謝謝你,謝謝你給琴兒機會,你是好人。”
白發老婦一把握住東方雄的手:“這些年,我和琴兒如果不是蒙受你精心照顧,隻怕我們早就流落街頭,最讓我慚愧的是,她出賣了你傷害了你,你卻對她不恨不殺,還給她機會將功贖罪。”
“琴兒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東方雄綻放一抹恬淡的笑容,隨後拿湯匙輕輕攪拌了一下瓷碗:“第五琴肯定會完成任務,那麽你是不是該吃完這碗粥呢?你不吃點東西暖暖身子,又怎能對抗寒冷?怎能等待閨女的回來?”
白發老婦接過瓷碗:“我吃,我吃、、”
在東方雄欣慰看著老人主動吃著肉粥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一身軍裝的葉輕柔走入了進來,看了白發老婦一眼,隨後望向東方雄開口:“東方將軍,京城來人,大金衣在客廳等你。”
東方雄止不住皺眉:“他來邊軍幹什麽?”隨後他就直立起身子,拍拍身上軍服向外麵走去,還輕聲拋出一句:“你留下這裏看著老太太把粥吃完,然後再給她講點第五琴昔日的威風戰績。”
葉輕柔點點頭:“明白!”她望著東方雄遠去背影,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閉嘴,隨後又把目光轉到白發老婦身上,臉上多了一抹柔和,見到第五琴的母親,她總是想起跟趙恒在米國合作日子。
隻可惜,他終究隻是人生過客。
“你派邊軍殺了宮本一雄?”
東方雄披著軍衣走入客廳見到風塵仆仆沾染雨水的大金衣,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後者來這裏的意圖,聽到動靜的大金衣就轉過頭,直接拋出一句話:“巴黎的事務,你好端端鍤入一腳幹嗎?”
東方雄臉上沒有太多情緒起伏,揮手讓勤務兵他們出去,自己親自泡了兩杯茶水,把一杯放到大金衣麵前:“沒錯,宮本一雄是我殺的,隻是你怎麽知道?我派出的槍手做的很隱秘很幹淨。”
“隱秘個屁!”
大金衣端起茶水喝入一口卻被燙得差點丟掉:“趙恒就在閣樓看著他們廝殺,他一眼就認出麵罩男子是蔣長龍,這起襲殺跟老爺子的部署嚴重衝突,所以他就跟老爺子回報是不是換了策略?”
東方雄眼裏湧現一抹深邃,靠在破舊的搖椅上開口:“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麽可能被人知悉是邊軍所為,要知道,參與行動者都是我從各軍抽出來的兵王,查探他們身份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東方雄左手向前一伸,黑鳥就從書櫃飛了下來:“趙恒在現場就不稀奇了,他對蔣長龍有足夠了解,隻是我有點不解,我殺掉宮本一雄不過是報個私仇,給死在東瀛神社的第五琴討回公道。”
“怎麽跟老爺子部署發生衝突?”
在大金衣拿著紙巾擦拭嘴角時,東方雄又補充上一句:“還讓你從京城親自過來?這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親自過來埋怨,而不是老爺子打電話,應該是準備告訴我一些事情吧?說說、”
“讓我看看襲殺宮本一雄是不是錯了!”
大金衣把紙巾丟在桌上,隨後目光炯炯看著東方雄,語氣多了一絲玩味:“你讓人團戰襲殺東方雄,純粹是給第五琴討回公道?沒有其餘的意圖?老夥計,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感情用事了?”
東方雄聽得出大金衣話裏有話,雙手一攤笑著回道:“確實是給第五琴報仇,我就是理智了數十年,所以到老的時候就想活得痛快一點,快意恩仇熱血江湖,誰給我捅刀子,我就給誰爆頭。”
“可惜宮本一雄太強大。”
東方雄臉上揚起一抹遺憾,揉揉腦袋歎息:“我派去的三十名兵王,平時演習都是一比二十的戰損,也就是說,在跟普通士兵較量中,要二十個士兵才能傷到他們一個,團戰戰損比更驚人。”
“但昨晚一戰,三十人倒下十五人。”
東方雄的眼裏迸射一抹光芒,吐字清晰補充:“蔣長龍也成了血葫蘆,如果不是耗損過於巨大,我還想要他們把其餘皇族老鬼一並幹掉,不過無論如何都好,終究是拿了宮本一雄腦袋回來。”
“老夥計,該你說一說了!”
東方雄手指一揮:“為什麽不能殺宮本一雄?”
大金衣目光炯炯看著東方雄,最終無奈拋出一句:
“他是半個自己人,死得太早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