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大局已定

“師父!”

當樾憂心領著百餘名劍門好手趕赴到樹林的時候,早她一步的四大劍手等人已經跪在樾劍身邊,樾憂心如遭遇雷劈般呆立不動,視野中,此生最尊敬的師父已經逝去,身周遍鍤無窮盡的箭洞。

樾憂心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那具幾近風幹的軀體在冷風中輕輕搖晃,卻再也沒有半點靈動和生機,唯一的右手堅韌地搭在膝蓋,支撐著上身仰起遙望天際,這份堅韌即使是數十枝利箭重量也不能壓垮,大劍師依然驕傲。

“師父!”

反應過來的樾憂心一個箭步衝向樾劍,眼中淚水再也不可遏製的流淌,一覺醒來已是夕陽沉淪,身在劍門的大師姐忽然想起,自己曾與師父並肩作戰,緣何獨自躺在劍門而師父卻不知道何處?

推開照顧的師妹點起殘留的精銳,樾憂心火急火燎馬不停蹄趕赴樹林,期間傷勢數次激發而咬牙忍耐,為的就是保住師父平安,可是熬到最後卻依然回天無力,老人已熄滅生機再也無法醒來。

今日祭天,祭祀的卻是自己。

“師父!”

樾憂心的喊叫聲幽長而深遠,在這陰暗的樹林中,就如一個喊魂者在深夜裏呼喊著逝去的親人名字,提醒著他們不要忘記了歸家的路,隨著一聲聲泣血般的喊叫,樾憂心漸漸有泣不成聲之勢。

每個人的心情也不由更加沉重了幾分,心中也覺得酸澀難忍,隻是他們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流淌下來,因為大劍師在最後的日子裏教導他們,生又何歡?死又何哀?還要求他們死後要擊鼓而歡。

他們達不到崇高境界,因此隻能忍著淚水。

“師父!”

樾憂心淚如雨下撲向端坐地上的樾劍,想要把無法睜眼的老人再次叫醒,四大劍手生怕她悲傷過度自我傷害,於是踏前一步齊齊拉扯住她,樾風死死鎖住她的胳膊:“師姐,師父已經逝去。”

他忍著悲痛:“你要節哀順變!”

樾雲也是蘊含從沒斷過的淚水,向掙紮的樾憂心低聲勸告:“師姐,師父體質已經破敗脆弱,你千萬不要再去搖晃,否則師父連完軀都找不到,師姐,師父臉上帶著笑容,死的時候不痛苦。”

“不痛苦?”

樾憂心像是一個瘋子般尖叫起來,高分貝刺激著每個人的耳朵:“一百多人對師父施放冷箭,臨死前還中幾十枝箭,你還說不痛苦?是誰殺了師父?究竟是誰殺了師父?是他們,是他們、、”

樾憂心忽然想起了那批黑衣人想起了那名麵具男子,也想到師父對戰時拋出來的話以及五官,這時,她見到兩名跟自己一樣活下來的師弟,她下意識掙脫四大劍手的束縛,拉住兩名師弟低喝:

“誰殺了師父?”

兩名劍門子弟一臉淒然的搖搖頭,他們也沒有想到師父會橫死在這裏,當時場麵已是殺掉百餘人的師父在控製,他們帶著樾憂心離開隻是不想拖累大劍師,而且也想盡快接應支援去協助師父。

誰知再回頭已是陰陽兩隔,此刻聽到大師姐的喝問,兩人心裏都戚戚然如做錯事的孩子,早知道師父會橫死這裏,他們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一戰,哪怕扛不住對方的長槍,他們也要同生共死。

“誰殺了師父?”

樾憂心再度喝問:“師父可有話留下?”她已經回想起自己要對戰時暈倒,她判斷出師父是要她活下來,還讓兩名師弟把自己送回劍門,也就是說,在自己昏迷時師父就已經意識到自己要死。

正因為大劍師感覺不到自己的生機,所以才會斷後讓他們三人離去,聰慧的樾憂心清楚,在生死相隔的分別一刻,大劍師應該還有話語留下,自己昏迷不可知,那兩名活下來的師弟怕是知道。

“我們也不知道誰殺了師父。”

兩名劍門子弟眼裏劃過一抹哀傷,隨後齊齊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敵人:“他們自始至終都蒙著麵,屍體也在師兄他們趕到時被清理掉了,除了師父身上血洞,地上連一根利箭一把飛刀都沒有。”

說到這裏,其中一人神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牙開口:“不過師父要我們送你回山門時,曾在我們耳邊說了一句話,他說今晚祭天對樾相他們最為不利,而且他要我們轉告三十六劍門。”

“莫要跟今天敵人對抗。”

“樾相?”

樾憂心和四大劍手身軀齊齊一震臉上流露訝然,周圍正在四處搜尋蛛絲馬跡的劍門子弟也停滯步伐,全都把目光落在兩名同門身上,每個人眼睛都不由自主騰升殺氣,也凝聚著不該有的清冷。

在兩名劍門子弟沒有道出大劍師的遺言之前,他們還在猜測襲擊大劍師的敵人會是誰,但這兩句話一出,樾憂心他們頓時明白了很多事情,兩百精銳,長槍弩箭,還在樾都,誰的手筆很清晰。

“師姐,我們在外圍撿到這個。”

就在所有人微微沉寂時,一名劍門子弟用布抱著一截東西迅速從樹林外走來,在遞給樾憂心之後低聲補充:“是在岩石縫隙之間找到的,卡的很死,我們三人用劍挖了五分鍾才把它起出來。”

“吳鉤?”

站在側邊的樾風目光瞬間凝聚成芒,一把從樾憂心手中拿起那半截東西,金光閃閃帶著一股子高貴和冰寒,他認得這個東西:“這是樾王身邊王牌部隊吳鉤的武器,它怎麽會出現在這樹林?”

百餘弟子神情隨之變得茫然,如果說樾劍的遺言讓他們明白很多東西,那麽現在冒出來的吳鉤又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莫非千裏之外的樾王也參與了這次襲殺?可是這跟師父遺言有所出入啊。

“吳鉤、、、”

樾憂心再起想起了師父那番話和吳鉤,嘴角詭異的勾起一抹冷笑:“調動這麽多人手殺掉師父,還故意在人群中混合吳鉤,意圖不言而喻,顯然是要劍門跟樾王自相殘殺以及幫他除去禍患。”

這個她沒有點出名字,但每個劍門子弟都已經清楚:

樾相!

他們眼裏迸射出一抹從沒有過的光芒,在樾都隻有樾相才能夠調集重兵殺掉大劍師,也就隻有樾相有動機對付大劍師,要知道,這些日子針對劍門的遊行示威,八成出自樾相府的幕僚團策劃。

而且他們心裏還蘊含著一抹被玩弄的憤怒,襲擊者故意在現場留下半截吳鉤,目的就是想要混淆他們的視線,想要把責任全推到千裏之外的樾王身上,想要借機用劍門的手和輿論扼殺掉樾王。

其心可誅!

“師父!”

樾憂心腳步挪移再度靠近大劍師,四大劍手想要阻擋卻被樾憂心理智的搖頭製止,她在一米之外直挺挺的跪下,看著那一張曾讓無數人敬畏敬重的臉,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慘白、蒼老和憂傷。

“你放心,我不會讓奸人陰謀得逞!”

樾憂心臉上呈現堅毅:“我會召開三十六劍門大會,我會誓死捍衛你最後的遺願,不管前方有多少險阻坎坷,也不管是什麽權貴阻擋,我都會讓趙恒成為劍門主事人,如有違背,我如此劍。”

她舉起長劍,一掌斬在其中。

當!

長劍斷成兩截,當啷落地,讓陰暗樹林多了一絲鏗鏘殺氣,周圍百餘名劍門子弟齊齊跪下,他們中間有不少人對趙恒上位是持反對意見,但如今見到樾劍慘死在樾相手裏,他們生出逆反心理。

“如有違背,當如此劍!”

百餘人起手,一掌斬在長劍中間。

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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