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陽端著熱騰騰的泡麵在電腦前坐下,一邊盯著屏幕一邊吸了口麵條。
如果拋去樂園創建者的身份,他此刻的生活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為了減少外出的時間,吃喝都交給了外賣,娛樂則是聽音樂和逛論壇。而以前那些熱衷的遊戲,現在已變得毫無吸引力——畢竟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經曆已經足夠刺激了。
不過娛樂時間的占比終究是少數。
即使在地球世界,他也有許多事情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一項便是定期監視玩家的行蹤,並觀察樂園遊戲對他們所產生的影響。
盡管他的賽博之眼能力可以洞穿網絡上的所有防線,但這也意味著他要靠自己的眼睛和大腦去過濾海量的情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累人。
當然他也可以放棄這種監視,或是隨便查查郵箱和電話記錄了事,不過這明顯是對自己安全的忽視。特別是在樂園玩家都非富即貴的情況下,他們的人脈圈子很容易就能刮起風暴,萬一忽略了某些變化,最終倒黴的還是自己。
這也是朝陽一直謹慎擴大玩家數目的原因之一。
萬一每次都有十幾個玩家參與樂園遊戲,他事後查這些人的底細都查不過來。
當朝陽吃下最後一口麵條,將意識接入關押喬.詹姆的海島監獄網絡時,不由得“咦”了一聲。
監控畫麵顯示,喬.詹姆不在了。
難道引渡程序已經啟動了?
他很快又侵入進監獄的數據庫中,以韋恩.詹斯特的名字進行查詢,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此人居然沒有任何信息。
這就很蹊蹺了。
無論是受審、轉監還是引渡,都不至於讓此人的信息憑空消失,就好比一個人從小學升到初中,兩所學校都會留下他的信息才對。如今連喬.詹姆的入獄信息都一並消失了,意味著該監獄壓根就沒收留過這樣一位犯人!
朝陽放下筷子,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他首先搜查的,是監獄的監控記錄。但很快他便發現,監控最早也隻有三天前的內容。隨後他在監獄長的郵箱裏,找到了一份升級監控係統的郵件,上麵確實有提到更換整個監獄的攝像頭與存儲設備,這倒可以解釋網絡訪問的內容隻到三天前的原因。
不過要說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點。
最重要的是,喬.詹姆去哪裏了?
朝陽想了想,決定將搜查範圍擴大到監獄裏工作的員工身上——他將所有人的短信與郵件記錄歸到一塊,接著重點查看第三輪遊戲與第四輪間隙的那段時間。這一查就是兩個多小時,其中有一名叫安克雷的保潔人員的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媽媽,今天我會晚一些回來。洗衣房突然停電了,但沒有預先通知,我還有兩大桶被單和一桶囚服沒洗,你和姐姐不用等我吃飯了。」
停電?
朝陽下意識敲了敲桌子,為什麽獄警們反而沒有提到此事?
這座臨海監獄配備的是電控牢門,停電會導致所有牢門失去開合動力,雖然有備用發電機,但萬一牢門出現故障無法閉合,又因為斷電而鎖死,最緊張的一定是在場的獄警。
但奇怪的是,一百多人的看守隊伍裏,沒有一個抱怨停電故障。
他又查了下當地供電局的簡報,發現當日並沒有任何停電計劃,故障維修記錄倒有三次,不過都發生在L城的老街區,沒有一個跟監獄有關。
朝陽揉了揉眼睛,他忽然有種預感,喬.詹姆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人們的眼中了。如今新的問題浮現出來。
倘若真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抹去了喬.詹姆的蹤跡,那此人會是誰?
他最先懷疑的自然是泰勒。
此人是喬.詹姆的朋友,又缺席了第三輪遊戲,算上三、四輪遊戲中間的間隔,他確實有作案時間。
然而泰勒的身份朝陽查過幾次,都沒有發現明顯問題。他是L城富家子弟出身,從小學到大學畢業都有跡可循,經營的醫藥公司也相當正常,算是家族產業。除開都相當有錢以外,他和喬.詹姆算得上是兩類人。
朝陽甚至能查到泰勒在缺席時間段內的去向——當時他正前往德國開會,兩地攝像頭也拍到了他進出機場的畫麵。
如果不是泰勒的話,還會是誰?
安東尼?他確實看美國人不對付,但他的能量也沒大到能在不列顛島興風作浪的程度。
淺原鳴子和張誌遠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朝陽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脖子,靠在電腦椅上長呼了一口氣。
會不會是有另外的人盯上了喬.詹姆,而此事從一開始就跟樂園毫無關係?
說到底此人是多國通緝的罪犯,經營範圍還包括違禁精神藥品,必定會樹立大量敵人,利益傾軋下被人滅口好像也說得過去。
朝陽腦海裏不經意間又閃過了那名保潔人員的短信。
「洗衣房突然停電了,但沒有預先通知……」
「但沒有預先通知。」
「沒有通知。」
他心裏忽然一驚!
如果此事是另一個走向呢?如果喬.詹姆的消失不是因為利益恩怨,而是整個監獄都參與其中的公開行動呢?
那麽獄警自然不會討論停電一事。
因為他們都清楚,這次停電一定會發生,他們也需要恪守職責,為此事件保密。
但安克雷不一樣。
他隻是一名無關緊要的底層工作者,這樣的崗位隨時都處於流動狀態,沒有人會把他們納入計劃之內。
按照這個設想推斷,謀劃者豈不是預判到有人會持續監視喬.詹姆的行蹤,並且是通過監獄自己的監控係統?
朝陽念頭一轉,隨手打開幾條新的網絡連接。
這些連接的目的地指向了幾個虛擬幣市場——他也是通過這種不記名貨幣層層交換,才把樂園遊戲的門票錢分批轉移到國內賬戶上。
查詢結果令他大吃一驚!
這幾個交易市場已全部無法訪問!
朝陽又根據鏈接找到了市場的現實地址,一個設立在保加利亞的離岸公司。通過黑入十字路口的攝像頭,他看到了一棟被燒成廢墟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