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他想把你也拉入邪教,沒想到他選擇的是放你離開。”朝陽將佩劍丟還給副官,“你和伯爵之前就有什麽淵源嗎?”

“不……被調到輝煌堡之前我甚至沒有見過他。我也不是貴族出身,沒可能跟伯爵存在交集。”珊黛拉有些無力的將兩張紙放下,她即使不說,心裏也已經有了判斷。

三年前給出的佩劍,簽署時間卻故意寫成現在,這說明李奇昂.奧拉至少在那時起就在醞釀一件大事,並且已經將計劃安排到了三年之後。而隻有時間相差不遠的文書,才能確保它有效,否則辭退了人家三年,人家還繼續留在輝煌堡兢兢業業的指揮城衛軍,文書拿出去都沒人相信。

但也正因為這份預定未來的時間,讓李奇昂伯爵的嫌疑無限放大,甚至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那麽您要逃回舊大陸嗎?”朝陽直言不諱道,“你要是一走了之的話,城衛軍就徹底散了。”

他預計珊黛拉要等待好一陣子才能恢複過來,畢竟自己的頂頭上司竟隱約成了邪教徒,這種打擊絕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珊黛拉僅僅沉默了半分鍾,眼神便重現清明,“如果我真的自由了,那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問個明白,為什麽好好的領主不當,卻要去做一個屠戮自己治下民眾的邪教徒!我不是一個稱職的防務官,但在挫敗邪教陰謀之前,我不會把指揮官的權力拱手交給他人!”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討論下一步行動了。”朝陽點點頭道。

“朝先生……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珊黛拉抬起頭看向他,忍不住低聲說。

“有嗎?”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害怕控訴一名領主的後果,不……”她想了想又搖頭道,“不光是這一件事,你好像就從來沒有怕過什麽,無論是跟公司還是跟城衛軍打交道時。感覺隻要是你認定正確的事情,就會不顧一切的向前邁進,說的好聽是勇敢,說得不好聽那就是……魯莽,我很好奇是什麽支撐著你的信念?別說是樂園之主,我們都知道當死亡降臨時,遠在天邊的神明根本救不了你。”

朝陽聽得出來,魯莽已是對方再三克製的說法。

落在當地人眼中,他的行動都不能稱之為在作死邊緣反複橫跳,而是已經死區上跳起了芭蕾舞。

可那有什麽辦法,分身用得勤快點,他想不跳都難啊。

歌薇在一旁則憋的相當辛苦,她忽然意識到,為什麽樂園之主會如此熱衷親自下場,而不是在遙遠的神國旁觀了。

因為很爽啊。

“也許我已經經曆過比死亡更窘迫的困境,比較看得開了吧。”朝陽又把過去的老一套人設搬了出來,“總之,李奇昂.奧拉伯爵並不是一定真的死了,否則他留給你的文書就說不通——一個知道自己三年後會在大變故中遇害的人,哪可能會不做一點防範措施?所以我更傾向於他想要隱藏起來,以實施更大的陰謀。”

“進攻輝煌堡還不夠麽?”伍迪麵色凝重如水,“自從衛城被迷霧吞沒後,已經很久沒發生過邪教徒與城市駐軍正麵衝突的惡性事件了。要不了一周時間,整個舊大陸都會知曉這邊的消息。”

“這也是我之前的疑問所在。假設樂園不出手的話,七八隻盆栽邪物能攻占輝煌堡麽?”朝陽看向歌薇,“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吧。”“會有許多人死亡,但城市不至於被邪教徒拿下。畢竟殺戮和占領是兩碼事。”後者不假思索道,“如果整個黑鋼安保都站到邪教徒那邊,我們確實會遇到相當大的麻煩,可艾布維奇一死,黑鋼公司也跟著四分五裂,如果我是邪教指揮者,肯定會更改自己的計劃,一旦暴露存在,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消失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他深以為然,“因果教這麽幹不應該隻是為了出風頭,我們必須找出敵人真正的意圖才行。首先,所有上船的貴族得必須扣下來,也許能從他們嘴裏問到點什麽。第二,抓捕邪神神使,他很有可能就是我們懷疑的李奇昂.奧拉伯爵。最後一點,城衛軍應該盡快搶占輿論高地,宣布輝煌堡上層與邪教有牽連的事實。我知道這個決定會很難,但如果不盡快讓民眾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我們之後的行動就很難得到當地人的支持。”

沒想到珊黛拉一口答應下來,“城衛軍的運營資金確實來自於公司稅錢,可不等於城衛軍是貴族的附庸,如果他們被證實參與邪教活動,那麽直接把他們殺了吃肉也一樣。”

朝陽欣慰的點點頭。

城衛軍終於又恢複了點軍隊的樣子。

“可是要怎麽攔截歡樂女神號?”伍迪提出了新的疑問,“我們的巡邏艦至今沒有任何消息。若是一開始就跟丟的話,我們根本沒可能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艘客輪。而對方隻要找到一片無人海灘,用登陸小艇運人,就可以讓船上的人悄無聲息的逃離。”

“我們知道神使在哪。”艾洛蒂忽然開口道。

“什麽?”珊黛拉精神一振,“樂園的人不是伏擊失敗,全部撤離了麽?”

“對,船上是沒有我們的人了,但不代表我們沒有跟蹤的手段。”

“此言為真?”她望向朝陽。

而後者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當然,這個消息他也是從艾洛蒂那兒聽來的——就在天使近距離被敵人製住的時候,她一口唾沫吐進了對方的腦門裏。而神使從碎片狀態重組回人形時,艾洛蒂意外的發現唾沫並未被排除出去,這使得她能通過能力感知到此份氣息的方位,就像她追蹤口香糖那樣。

理論上這股氣息不會保持太久,因為腦脊液會每天更新,也就是說她最多可以定位一天時間。

“那這艘船現在在哪?”珊黛拉追問道。

“輝煌堡南邊的大海中,而且還在不斷向東前進。”艾洛蒂閉眼感知片刻後說道。

她立刻望向地圖——東南邊是真正的郊野,連農夫都不會在那片海盜頻繁出沒的區域定居。從某個角度來看,邪教徒已經完全離開了輝煌堡地界,似乎是畏罪逃跑了;可再往東北邊掃上一眼,就會發現高天礦業公司的礦場離海岸並不遠,而那裏擁有著通往多個地區的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