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這個世界……是什麽意思!?”艾洛蒂忍不住追問道。

“他當著我的麵逃進了一個怪異的通道中——那不是一般的通道,對麵更像是某個末日的映像,荒蕪、死寂,看不到任何生機。雖然我僅僅隻窺見一眼,但那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情景。”

「你覺得K說的有可能是輝煌堡那個世界麽?」她在心中說道。

「可能性不高。異世界通道並不是什麽穩定的存在,如果我丟失了樂園的入口,想再找回來就難了。」朝陽回應得很快,「以前我也想過類似的問題,假如我第一次打開的通道不是樂園世界,那究竟又會是什麽地方。現在我大概明白了,抽到輝煌堡很有可能是個小概率事件。」

“你看起來似乎相當驚訝。”K又開口道,“這說明你相信了我說的話。老實說,這讓我感到有些意外——我對不少人都說過此事,可惜大部分時候都隻能起到反效果。所以我沒有將實際案例寫進天使守則中,以免弄巧成拙。”

“您還對其他人說過?”艾洛蒂再次被震驚到了。

“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K的嘴角上揚,似乎像表達笑意,隻是部分牙齒也露了出來,整個表現顯得有些猙獰。“跟我一輩的天使基本都聽過,相信的人卻寥寥無幾。你願意認真傾聽我的話,我感到非常高興。”

艾洛蒂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如果她沒去過輝煌堡,沒有和“玩家們”一同戰鬥過,她肯定也不會相信K的這番話。

「幫我問下逃離惡魔的名字。」朝陽忽然插話道。

“那位混入高層的惡魔……有名字嗎?”

“有的,他的本名不詳,平時化名叫蘇薩斯。”

“我沒什麽印象……不過您怎麽肯定這位惡魔無法再回來?”

“他的氣息被鎖定了,通過這一點,我們就能追蹤他到天涯海角。但直到那名鎖定惡魔氣息的天使壽終正寢,我都沒聽到關於惡魔歸來的消息。”K說到這裏頓了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擁有和這位前輩類似的能力。隻不過你比幾年前變化不少,也強大許多了。”

艾洛蒂突然很想跟前輩分享自己在另一個世界跟邪惡力量戰鬥的經曆。

比如她差點被邪教神使殺死,卻用一口吐進敵人腦子裏的唾沫鎖定了對方的位置。

又比如她駕駛著一台沒有電的另類越野車,朝著淌血的天空裂隙狂飆。

但她最終還是將這些衝動壓在心底。

“我對你說這些,無非是想告訴你,這些惡魔確實差點引發了世界的災難。和幾百年相比,他們的行動更加隱秘,有時候甚至顯得合理合法。可隨著科學技術與工業力量的發展,他們對世界的威脅反倒變大了……”K輕歎口氣道,“有天使曾預言,能摧毀人類世界的惡魔遲早會誕生,也許它現在已經出現了。”

提到“此人”,他連稱呼都改變了。

“您指的是殺死蒂芙尼的那名惡魔?”

“沒錯,我們都沒真正見過它,唯有蒂芙尼例外——她不僅見過,還遭受過對方的折磨。如果她認為這位惡魔將對整個世界造成巨大威脅,那我們絕不應該將其當作耳邊風。”

“那我的這位惡魔搭檔呢?”艾洛蒂試著問道。

“判斷權在於你,我的孩子。”K毫不避諱的說,“我相信你心底分得清善惡,也相信你會監督他的所作所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已經將他鎖定住了,一個置於天使目光之下的惡魔,其威脅性要遠小於隱蔽的作惡者。”

“天使守則上的紕漏您怎麽看?”

“我會修改這一部分的措辭,讓它更加嚴謹。當然,我並不能確定你的那位惡魔搭檔就一定不會為惡,或者把一個特例當成普遍結論。所以我會建議天使們更加謹慎的接觸惡魔,或者直接向我發送求助消息,你覺得這樣如何?”

K回答得可謂麵麵俱到。

艾洛蒂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不過能讓天使守則做出修正,她就相當滿意了——畢竟艾洛蒂也不敢打包票,其他惡魔覺醒者會跟朝陽一個德性。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其實還挺認同K的回答:她的搭檔是一個異類。

“我沒什麽意見。”艾洛蒂露出一絲笑容道。

“很高興你願意將此事分享給我。”K推動輪椅來到房門邊,親自為她打開門,“我得承認,你所經曆的這些對我有相當大的啟發,而一名不受限於自身能量的天使,也能為戰鬥天枰加上一枚厚重的砝碼。這一次天使們對邪惡力量的勝算,無形中又多了幾分。早點休息,我們明天還有正事要忙。”

走到門口時,艾洛蒂忽然又停下腳步。

她耳邊仿佛響起了丹的話語。

——倘若真正在意的話,不妨親自問問。

“啊……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

“K先生,這副機器人的身軀究竟和您有什麽聯係?丹說您為天使們做出了重大犧牲,我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嗎?”

“確實,你不是第一個提出疑問的人了,而真相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知曉。”K閉上玻璃眼珠,似乎在思索一項重要決定。“我就是K,K就是我,這點你無須懷疑。至於整件事的真相,等你們這次擊敗惡魔後,我會告訴你們的。”

……

從教堂走出來時,已是晚上九點。

吹著高緯度地區特有的徐徐涼風,艾洛蒂感到了一股久違的舒暢,同時心也徹底放了下來。

雖然做不到讓所有天使都接受這一觀點,但至少她讓K知曉了朝陽的存在,也改變了天使守則上的錯誤部分。

世界並非像丹說的那樣毫無希望。

隻有還有人願意為正確的事戰鬥,世界就總會越變越好。

「對了,你問到的那個名字,有查出來什麽嗎?」她伸了個懶腰後,在意識裏問道。

「沒有,但也不是一無所獲。」朝陽聳聳肩。

「那是啥意思?」

「給你看一張照片。」他說話間傳來一段關於照片的記憶。

那是一張頗具年代感的黑白照片,十幾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分成兩排,第一排坐在椅子上,而第二排則站在背後——毫無疑問,這一張合影。有些意外的是,她居然認出了照片上的一個人:他曾是不列顛首相,拍照時正拄著那根標誌性的手杖,叼著雪茄,不苟言笑的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

「這是通過關鍵詞‘蘇薩斯’搜索出來的東西,從來沒有被明文刊登出來過。也許在那個年代想要抹去一個人的存在,文字記錄還比較好處理,但圖形就沒那麽容易被檢索過濾到了。」朝陽解釋道,「唯一能確定的是,三十多年前歐洲確實有這麽號人物,但所有關於他的記錄都被刪除了。」

「你的意思是,蘇薩斯是這些合影者中的一個?」艾洛蒂立刻猜到了朝陽的意思。

「很有可能。而且我還在照片上看到了一個熟人的麵孔。」

「首相先生?」

「不,第二排從左往右數第四個。」朝陽點名道,「他的名字叫迪亞德.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