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餘作為信仰的神明,將自己的信仰之力獻給了餘。雖然餘並沒有見到他,也不清楚他在哪,但最後一縷願力的源頭就來自於他。”可可茉奇說道,“之後英菲諾的氣息就消失了。”
三人不由得對視一眼。
如果按相對距離來判斷,英雄之神當時還停留在地上,所以身處位置比地下室更深。
「難不成他醒來時在下水道裏?」艾洛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無法想象自己被困在一個極為狹窄的洞道中,身下流淌著腐臭的汙水,連想要翻個身都做不到。如此閉塞幽暗的環境,待個幾分鍾就能讓人發瘋。
這種地方一般很難出現完整的軀體,更別提一個大活人了。可英菲諾偏偏是後神,就像可可茉奇一樣,不需要身體也能被拉到這個世界裏來。
“神明之間也能相互信仰嗎?”朝陽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說法。
“神明也會恐懼未知,也會對未來感到迷茫,自然也能像人類那樣將希望寄托於某個更強大的存在。不過這隻是理論上可行的事,餘知道他一貫不那麽在乎自身,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做到了這點。”
可可茉奇的神情有些複雜,也許她感受到了一絲悲哀,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
“也許他並沒有消亡,而是暫時退場了。”朝陽咳嗽兩聲道。
“你在安慰餘嗎?”女孩直直的看著他。
“倒也不全是。你看……我們不是回到了十五年前的衛城嗎?十五年前樂園教還沒出現,但你和英菲諾卻是早就存在的。這個世界上也應該還有不少你的信徒,然而你卻接收不到任何信仰之力,這根本說不通。除非在這個區域之外,還有一個比你小十五歲的可可茉奇,她接收了所有願力,而我們所在的衛城,是一個被隔離開來的空間。若能打破這道禁錮,說不定一切都能回到原樣。”
可可茉奇眨了眨眼,隨後感歎道,“沒想到餘居然會有被晚輩開導的一天。”
“不過你對回到十五年前這件事好像並沒有感到太驚訝?”艾洛蒂插話道。
“那道綠光……應該是邪神發出來的吧。而且從效果來看,不像是什麽邪教神使弄出來的,更像是邪神本體的力量。既然如此,發生了什麽怪事都不算奇怪。”魔法女神深吸口氣,“餘利用英菲諾提供的這點願力,進入了冥想狀態——它可以讓餘保有最基本的外部感知能力,又不至於消耗太多能量。其實餘也不知道這麽耗下去有什麽意義,沒有信徒的神明注定會迎來消亡,一切隻是時間問題。”
“直到你們進入地下室……餘聽到你們的交談後才決定冒險一試,把剩下的願力都交給了變形術。”
可可茉奇說到這裏稍稍一頓,“不過餘有一點不解。你是怎麽為我提供這麽多願力的?我並沒有感受到契約的存在……你也沒把我視作信仰之神。”
“這個……總之我有辦法就是。你把它當成樂園之主的特殊能力好了。”朝陽口胡道。
“餘可以不問,但你最好不再讓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魔法女神搖搖頭,“神明的力量來自於信徒的祈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願力也是互不相容的。哪怕是萬機之神,也無法通過吞噬其他神明來掠奪他們的力量。這種能力會讓你處在一個相當敏感的位置上。”
“多謝提醒。”朝陽一口應下,“說回正事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醒來時應該也看到了一串文字吧?”
可可茉奇點點頭,“你悟出它的意思了?”
“很遺憾,目前還沒有頭緒。不過從多方打聽來的情報推斷,衛城被迷霧吞噬大概率跟燃素公司有關。要麽是他們作惡太多,最終引來了邪神,要麽是地下的未知遺跡有蹊蹺。”朝陽將自己這兩天所掌握的消息悉數分享給對方,“……所以我們接下來的目標,就是破壞燃素公司的項目,逼迫他們從衛城退場。”
她認真聽完後也沒有表示異議,“倒不失為一個保底的做法。”
“所以你有具體計劃了?”天使問。“沒錯。”朝陽目光掃過眾人,“一開始我以為隻有我和艾洛蒂被邪神影響,因此一直在小心的積蓄力量。但既然神選者和魔法女神小姐都出現在衛城,那我們完全可以鬧場大的,讓樂園教的名號傳遍全城!”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先把人手備齊,還得再額外找點幫手。”
……
等艾洛蒂再次見到恩葵時已接近晚上九點,馬雷和番薯兄弟倆大概明白他們有要事要談,請進屋後便自覺走到一旁去照顧妹妹了。
“我以為你今晚都不會露麵了。”恩葵的麵色則有些陰鬱,“不是說要為明天的事情做準備麽?還是說……你後悔接下這樁棘手的委托了?”
“你覺得我這麽晚來找你,是告訴你契約中止的?”天使自然能猜到她心裏的不安,“如果我真想反悔,最好的方法是一走了之,這樣你即便再憤怒再失望,也沒辦法找到我頭上來。”
對方怔了怔,“所以……你不是來告訴我壞消息的?”
“契約的效力是絕對的,隻要它還在,就沒人能半途中止它。”艾洛蒂頓了頓,“行刑將會在明天上午十時進行,樂園教屆時也會采取行動,救下凡裏克.漁斯。”
“等下,你們要正麵跟公司發生衝突!?”恩葵大驚失色,“不行,這太魯莽了!”
“明天到場的衛兵不會太多,估計為三個十人隊。行刑場就在海灘洞穴不遠處,所以看守此地的黑幫也可能加入戰鬥,最終敵人數目不會超過兩百人。”
“那你們能派出幾個人?”
“嗯……”艾洛蒂先是伸出五根手指,想了想又掰下一根,“最少不會低於四個。”
“你瘋了!”恩葵終於忍不住了,四個對兩百,這跟自殺有什麽區別!?“這麽做不僅救不出凡裏克,還會把你們的命也賠進去!艾洛蒂小姐,那不是兩百個流民,而是全副武裝的暴徒!”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艾洛蒂不以為然道,“我聽說平民之中已經開始有組織的對抗公司,凡裏克.漁斯亦是因為帶頭作對而被抓,你作為這條街道的‘大姐’,應該也接觸過不少心存反抗的同夥吧?”
“你問這個幹什麽……”恩葵下意識警惕道。
“我不需要知道他們具體是誰,我隻想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但這些人隻有魚槍和鐵叉,根本無力跟公司的人正麵抗衡。”
“你把他們召集起來,去旁觀明天的行刑。”
“然後呢?”她不由自主的問道。
“然後我會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隻需要拿出些許勇氣,就能讓這群暴徒付出對等代價的機會。”艾洛蒂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