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路人甲也能當得很哈皮,這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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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漪軒回來後,蘇思曼情緒有些低落。早早地用了膳,就歇下了。

第二日天氣晴好,讓她心情也明朗起來。

呆了這些日子,她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這個和親公主,同時也是大梁國尊貴的太子妃,真真是沒什麽地位的。來自弱國不說,還是個傻子,打一開始就備受冷落羞辱,沒人把她放在眼裏實屬正常。換個角度想,當個路人甲卻也未嚐是件壞事,如此便能遠離宮裏的是是非非吧。

鴕鳥的人一般都是有這種自我安慰的精神的,或者,叫作富有“阿Q精神”。

蘇思曼沒廢多少心思跟自己死磕,興致很高地拉著碧璽詢問有關團圓節的民間習俗,尤其是那個什麽“燃燈會”,她可是感興趣得很。

“團圓節,也叫作望月節,關於這個節日的來曆,還有傳說呢……”碧璽坐在旁邊的小矮凳上,托著腮,一臉遐想。

“別跟我說什麽來曆了,不就是嫦娥奔月麽,這我知道!”蘇思曼趕緊打斷她的話頭。

“什麽嫦娥?”碧璽有些迷茫無知地扭過臉望著主子,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蘇思曼暗掐了一把大腿,心想:這到底是什麽時空啊,連民間傳說都跟她之前那個空間的古代不一樣啊!團圓節還叫望月節!嘖嘖……

“我瞎說的,你繼續說……那個……那個團圓節望月節……”

碧璽“哦”了一聲,複又興致勃勃繼續道:“傳說,很多很多年前,混沌初開,天地間由四根擎天柱支撐著,後來其中一根柱子坍塌了。有一個叫作耳的地神,因這柱子傾塌發出的巨響而被喚醒,眼看著西天就要塌下來,他就倒立著伸長身子,支撐著天。他還有個妹妹,叫曦。她每天到了晚上就打著火把陪她哥哥聊天兒。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那根坍塌的柱子終於被重新立好,耳神終於能休息了。沒想到他卻已經體力不支,倒下後就再沒起來。臨死前留給他妹妹一句話:他會變做月亮守護著她。”

這故事倒是挺神奇,跟蘇思曼小時候看的古代神話故事大大地不同,勾起了她的興致,急問:“後來呢?”

“後來,天神被這對兄妹感動。準許每月十五讓這對兄妹會麵,所以啊,如今的月亮一到了十五就圓了。(聽到這裏蘇思曼嗤笑出來了,這啥邏輯啊!還真有想象力!古人就是古人啊,這股子浪漫勁兒倒是不輸現代人。)為了紀念耳神,民間就在八月十五這日舉行各種儀式,‘燃燈會’隻是其中一種。慢慢地,就成了如今的團圓節。”碧璽說完,咧嘴衝蘇思曼粲然一笑,很滿意蘇思曼一臉神往的表情。

“就完了?”蘇思曼不甘心地追問了句,坑跌啊,興趣剛被勾引出來,別就打住不說了啊。

“完了啊。”碧璽笑眯眯盯著主子。

蘇思曼好似個泄氣的皮球,癟著嘴,很是不滿地瞪著碧璽。

“真沒了。”碧璽一手掩著嘴唇,強忍住沒笑出來。此時蘇思曼那虛胖的白臉上肥肉激動地哆哆嗦嗦,尤其是那雙小眼睛,本來是要翻白眼的,愣是沒翻出白眼兒,倒是翻出來大半黑眼珠子,別提多逗趣。

這主子還跟往常一樣愛逗人發笑啊。

一看碧璽眼望著自己,那副憋笑的苦逼樣,蘇思曼猛地想起來自己如今那副無論做出何種表情都十分坑跌的“尊容”,她斜睨了一眼桌上的銅鏡,看到自己這表情,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碧璽如獲大赦一般,拍腿大笑。

殿外的香兒和寶琴聞聲顧不得敲門就跑了進來,看到這兩個笑作一堆,很有些摸不著頭腦。麵麵相覷了一番,香兒疑惑地問:“太子妃,怎麽了?”

“沒你們的事兒,你們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蘇思曼止住笑擺了擺手,將兩個宮女打發了。

碧璽這時候也收住了笑,低眉斂目,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笑得太過了,臉有點發紅。這會子心裏正有些忐忑,剛剛這麽笑話公主,不知道要受什麽懲罰。曆來宮裏的這些貴人們出了什麽醜,自己笑得,做奴婢的卻笑不得。

“笑完了?”

看主子這神情,似乎與平日並無二致,碧璽趕緊站起來,垂首道:“笑完了。”

“笑完了就該懲罰你了。敢笑話你家主子,你個沒良心的丫頭!”

“下次再不敢啦!公主,這次就……”碧璽撲通跪下來,可憐吧唧地擠出一包淚水,淚光盈盈地扯了扯她衣袖,“饒了奴婢吧!公主,我下次再不敢了!我發誓再也不笑話公主了,若有違抗,天打雷劈。”說著就舉起兩根手指頭來,指著房梁柱子起誓。

得了你,還賣乖,這丫頭!蘇思曼扶額,哭笑不得,手下這丫頭都被慣壞了,這可要不得。遂故作深沉狀,道:“碧璽,你可知你犯了什麽忌諱?”

“啊?!”碧璽嘴巴張成了個O形,眼巴巴地望著蘇思曼,剛剛還有點泛紅的臉色瞬時白了。

“哎哎,算了算了,你起來!”蘇思曼這個人有個軟肋,一瞅見漂亮姑娘眼淚婆娑的模樣就心軟,狠話也說不出了。一麵暗暗埋怨自己心軟,一麵和顏悅色道:“起來吧,咱們私底下你笑我,我笑你,都無所謂的。叫外人瞅見就不好了。還有,以後在人前也跟香兒她們一樣叫我太子妃吧,私底下你愛叫我公主還是太子妃,都隨你。總之,咱們可不能讓人抓著什麽把柄,知道不?”

“知道。奴婢就是稱呼公主習慣了,一時改口改不了。明天,不,打現在起,奴婢就改口,公……太子妃。”

蘇思曼暗歎了口氣,“私底下,你愛怎麽稱呼都可以的。”

“奴婢就知道,還是咱們公主最宅心仁厚,這次就饒了奴婢吧。”碧璽趕緊又巴巴地將蘇思曼望著,盈盈兩汪淚眼看得人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能化作水了。

蘇思曼趕緊掉頭不看她,這丫頭不當演員可惜了啊。摸著下巴,咂了咂嘴,拿足了架勢,“懲罰可是不能免的,誰叫你個小妮子笑話本公主,我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咳咳,”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犯錯宮女碧璽聽真,以下是本公主對你的處分:罰你教本公主做燃燈。”

“就這個?!”碧璽難以置信地抬頭望著主子。

“怎麽,你嫌太輕了?”蘇思曼憋住笑,一臉正經。

碧璽趕忙搖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不不不!這懲罰正好,正正好!”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需要準備些什麽材料?”

“我去準備,公主先歇會兒。”說著碧璽就樂滋滋地起身忙活開了。

這燃燈的作法,說白了跟她從前那個空間裏的燈籠有點像,隻是花色和樣式更為繁多。碧璽顯然是製作燃燈的一把好手,細長的竹篾在她手裏化作了各種精巧的形狀。做示範時碧璽做的是一個蝴蝶的燈型,還沒糊紙上去已經出了輪廓,竟然四麵都是蝴蝶的形狀。之後又將事先畫好的彩紙,用米湯粘到竹篾上,放到一旁晾幹。再將裏麵的蠟燭點燃,效果很快顯示出來,燭光透過色彩斑斕的薄紙變得異常美麗逼真。直看得蘇思曼歎為觀止,讚賞非常。

由衷讚歎:“碧璽,你做的真好看!”

碧璽隻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捏著衣角,頗有些忸怩。

“這隻是最基本的。現在就來教公主怎麽做吧。”

“好!”蘇思曼早有些躍躍欲試了,手裏早攥了根兒細長柔滑的竹篾,手感挺不錯的,碧璽果然粗中有細,挑的竹篾都是磨過的。

“公主別急,慢慢來,留意別被竹篾割著手。我選的都是柔韌性特別好的竹篾,不容易被折斷。先繞出一個環,嗯,對,就是這個樣子,公主折得很漂亮。接著……”碧璽開始耐心手把手地教起來。

在碧璽這個技藝高明的老師幫助下,蘇思曼手裏的金字塔造型燃燈已成雛形,這個造型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出來的。因為要弄出金字塔的棱角,而竹篾柔韌則柔韌,一經折斷,牢固性定然大打折扣。事實上那些棱角,都是碧璽按照比例做成了三角形,而後用漿糊粘在竹篾輪廓上的。糊好紅紙一看,果然有棱有角,十分逼真。而點蠟燭的時候,考慮到通風這層原因,做成的燈於是成了倒金字塔燈,最大的三角形是沒封頂的。蘇思曼用紅絲絛在三處頂點上打了三個漂亮的蝴蝶結,然後用絲線結好,懸掛在竹竿上。點上蠟燭一看效果,真真是美得不得了,喜氣得不得了,令她大有成就感,為自己的創意甚是得意。

“怎麽樣,碧璽,我這燃燈好看吧?”蘇思曼挑著竹竿,眼瞅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其實大半都是碧璽做的,她就一旁指手畫腳)”。

“好……好看……”

碧璽訥訥地,明顯地言不由衷。

蘇思曼也聽出來了,目光從自己的傑作上轉移了一下,飛快在碧璽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鍾,又收回了目光。算了,碧璽哪知道我從前那個世界八大奇跡之一的金字塔啊,她看不出這金字塔燃燈的獨特之處也正常。我大人大量,不計較她的不讚賞。想到此處,蘇思曼微微一笑,沒吱聲。

這時碧璽卻吱聲兒了:“公主,您做這些,是不是想參加那個燃燈比賽啊?”語氣甚是小心,似乎生怕自己問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