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主子我今天給你出氣,去把那小子擺平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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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溜達了一段路,市麵上開始有人收攤了。

碧璽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圓月漸斜沉,不免有些心急:“小姐,時候不早,咱們回去吧?”

“急什麽,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我還沒玩夠呢,咱們再轉轉。再說了,宮裏的宴席估計才散,達官貴人們要出宮,這會子說不準戒備很嚴的,咱們不容易渾水摸魚進去,還是等夜深人靜之時再悄悄潛回宮,保準人不知鬼不覺。”蘇思曼一臉悠然,眼睛散漫地覷著形形色色的人潮。

聽主子已然發了話,碧璽也隻得閉了嘴,跟在她身後慢悠悠晃**著。

“噯,碧璽啊,你們這個時代,咳咳,”蘇思曼腦袋短路了一秒鍾後迅速恢複了正常,幹咳了一聲兒作掩飾,“不是,是咱們這個時代,有些什麽好玩的地方麽?”

“小姐怎麽還沒玩夠啊……”碧璽低聲嘟噥了一句,耷拉著眼皮子,頗有些沒精打采,“奴婢也是第一次來,哪知道這大梁城有什麽好玩的啊。”

“我還以為你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呃,應該比我了解得多些。”

“奴婢可不是這兒土生土長的啊,奴婢的老家雍涼,那才好玩呢。可以打馬球,玩蹴鞠,打棗子,偷核桃……小姐肯定想不出有多好玩……”說到故鄉時,碧璽有些動容,烏黑的大眼睛亮如星辰,可也隻是華光一閃,轉瞬即逝,眼睫一開一合之間,眸子裏那抹明亮便又被沉寂取代。微黯的麵容瞧著讓人心疼。

“碧璽……”蘇思曼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喚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停了一會,伸胳膊肘捅了捅碧璽,揶揄道,“呀,碧璽,瞧不出你那麽有出息啊,不僅會玩馬球和蹴鞠,還會偷核桃棗子,不賴嘛……”

“那,那時候還小,不懂事嘛……”碧璽麵皮上紅了一紅,一臉的嬌羞。

瞧她忸怩的模樣,蘇思曼便知自己這轉移注意力的法兒奏效了,心下暗喜,伸手往旁一指,道:“那兒有座氣派的茶樓,你看看,匾額上麵還掛著紅綢呢,看起來甚是喜氣。說了這麽久的話,我也有些渴了,咱們上那茶樓坐坐喝口茶吧。”

“都聽小姐的安排。”碧璽笑了笑,臉色已恢複如常。

兩人進了茶樓,一樓已經滿了,隻得由店小二引著往二樓去。還沒到樓上就聽到上麵有人在拍桌子,傲慢的聲音也分外突出。

“本大爺說得還不夠明白?去將秦月樓的蓮花給本大爺請來!”說話之人語氣十分的不耐煩,氣焰也十分囂張。

“洪公子,這……”那人遲疑了一下,很快又鎮定道,“我剛剛已經派夥計去過了,蓮花姑娘現下不方便啊……請恕張某無能……”雖是做小伏低狀,聲音中卻有幾分不屈不折。

“請不來她,你還有理了是吧?!張掌櫃,本大爺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手段,總之你今天不把她帶過來,老子砸了你這店!”

“洪公子,我這裏是茶樓,卻不是花樓啊,您要找蓮花姑娘,怕是去秦月樓方便些……”張掌櫃想來也是個有骨氣的,在這淩威之下依然不卑不亢。

就在他們談話間,蘇思曼主仆兩人已到了樓上,店小二臉色有些訕訕的,看向張掌櫃那邊,歎了口氣,繼續低頭將蘇思曼二人往窗戶旁的座位引。

“他是誰啊?”蘇思曼問,眼尾向那公子身上掃了掃。她向來對這種目空四海,盛氣淩人的家夥沒好感,這會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心腸正蠢蠢欲動呢。

“唉,他是京裏有名的惡霸,洪太尉的兒子洪禦塵,仗著他爹在朝為官,十分囂張跋扈,經常強搶民女。多虧頒布了新律法,他被我們掌櫃的與另外幾個受害者告到了大理寺,在大牢裏蹲了半個月,前陣子剛剛被放出來。沒想到他還不知收斂,這麽快就故態複萌,我估摸著,他這回一準是知道了我們掌櫃的今天有新茶樓開張,故意來尋仇搗亂的。他肯定是知道今天蓮花姑娘被貴人包了,故意為難我們掌櫃的。唉!人們都給他起了個諢號,叫做‘混世太歲’,他可是一點也不浪得虛名,混賬得很呐……”店小二不住搖頭。

“這兒可是京城啊,就沒人治治他?”蘇思曼有些來火。

“姑娘,你是不知道,上回將他送進監獄裏,那還是太子爺親自下了令讓大理寺辦的,不然洪太尉早找了門路遮過去了。這不,進去沒多久又被弄出來禍害百姓了。”

蘇思曼“哦”了一聲,在靠裏間窗戶邊的位子坐下,這邊離洪公子他們那兒遠了一點,不過還是能聽到洪禦塵不依不饒在威逼。

“小二,那洪太尉又是何許人?”蘇思曼斟了杯茶一口喝幹,抹了抹嘴,心火被這熱熱的茶水一蒸,更加深了幾分。

“那洪太尉聽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紅人,還是南書院的成員呢,官高權重,得意得很的。”店小二一手遮在唇邊,聲音壓得極低,要不是離得近,蘇思曼都聽不清他說什麽。

“誒?是這樣的?”蘇思曼有些吃驚地張了張嘴,實在想不通,梁少鈞這個家夥是怎麽回事。剛剛聽說他下令懲治洪禦塵,對之前因那新律法自己遭遇的尷尬便也釋懷了一些,現在真是弄不懂,既然洪太尉是皇後那邊的人,他作為皇後的兒子,當朝的太子,應當去籠絡洪太尉跟他親善才是,卻怎的還反其道而行之。倒是大出意料之外,興許這個太子倒是頗有幾分特別。

她第一次對那個陌生的太子老公有了些改觀。

這廂她還在以僅有的那一點點認知想給她老公來個綜合評價呢,猛地聽到掀桌子的聲音,碗碟乒乒乓乓墜地打碎的聲音,還有周圍人驚驚乍乍的聲音混作一團,當真亂得可以。

“呔!狂徒,幹什麽?!”蘇思曼惱恨那廂打斷她思路,也一拍桌子,想也沒想就雄赳赳氣昂昂衝將過去,碧璽放心不下,趕忙跟在後麵。

蘇思曼為了走出大氣磅礴那氣勢來鎮壓混世太歲,步子邁得格外大,格外重,很有幾分螃蟹的英姿,反觀她身後的碧璽纖細得弱柳扶風般。

走了沒幾步,蘇思曼就感覺到洪禦塵異樣的目光往自己這邊射過來了,那目光中帶著絲驚豔與貪婪。蘇思曼臉上有些發燒,擦,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用這麽火辣辣的目光瞧著,怪難為情的。哎哎,這小鬼,目光炯炯如炬,忒粘人了些。雖然那小子模樣還不錯,不過年紀輕輕就這麽好色,的確不是好事情。作為一個有節操的有夫之婦,蘇思曼十分高尚地動了氣(注意,是怒氣,不是胎氣)。難為情歸難為情,蘇思曼好歹是穿越過來的人物,臉皮比尋常女子還是稍厚些,於是抬頭狠命瞪了回去。

擦——鬱悶啊,此時才發現,原來那小子看的壓根就不是她蘇思曼,而是她身後的碧璽!

奶奶個熊,這糗出得忒大了!(蘇思曼呀蘇思曼,你咋就以為人家是垂涎你的“美色”咧?這回結結實實吃了癟了吧?今兒豬腳可不是你嘍!)話說蘇思曼臉皮上是徹底掛不住了,本來邁得格外順暢的螃蟹步也趔趄了一下,頓住了身形,咬牙切齒恨聲道:“碧璽,去給那小子點顏色瞧瞧!那小子正色迷迷看著你呢?主子我今天給你出氣,噯,所以讓你放手幹一場,擺平那小子,將他體體麵麵趕出這茶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記住,切莫傷了他。”倒不是蘇思曼正義感不足或者善心大發,實在是不想惹太多麻煩,免得日後節外生枝,給那小子點顏色看看就成,出了心中這口烏龜王八蛋憋氣。

碧璽還真是個好丫頭,嘿嘿一笑點點頭,身形一晃,悄沒聲兒地到了洪禦塵身旁那兩個隨從身後,身法十分詭異,隻見她兩手一並,那兩個隨從已經被扔出了窗外,洪禦塵還來不及反應,身子也被一帶,直直從他兩個隨從開出來的窗戶破洞飛了出去,一眾人聽到參差不齊的慘叫聲才反應過來,紛紛往窗戶旁湧去,隻見洪公子穩穩當當壓在那兩個倒黴催的隨從身上,嘴裏還歪歪唧唧地狼嚎。

“走啦碧璽!”蘇思曼低喊了聲,碧璽會意,立馬回身攜了主子也飛身而出。

“碧璽,你幹得真是太漂亮了!”在空中看到地上的洪公子那副狼狽樣,蘇思曼心下大快。

碧璽臉一紅,沒吱聲。

兩人在僻靜處落下,還沒站穩腳跟,就聽到一陣低促的笑聲。

蘇思曼一愣,似乎有點兒耳熟,一時間卻又著實記不起來。

循聲一望,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今天真是撞見鬼了,這這這……這獸美男怎麽會在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