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仲曄離說的那些都是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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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正盛,蘇思曼隨手將養蛇的老婦送她的哨子揣進了懷裏,要不是看在那哨子造型比較別致,她早扔了。那老婦臨走前跟她說了一席莫名其妙的話,令蘇思曼又覺得好笑又納悶,說什麽她日後肯定還會過來找她的,到時候隻要到了這片荒蕪之地吹響哨子,她就會出現。蘇思曼自然是不信的,不過那哨子的模樣確實精致,她舍不得扔。

依著那養蛇老婦的指示,蘇思曼終於在晌午時看到禦花園入口了,尋了個僻靜點的地方將宮女衣服脫下藏在懷裏。幸好出來時考慮周全,裏裏外外穿了好幾層衣服,雖然熱得半死,卻也還是很值得的。

蘇思曼先去了清漪軒,也是她運氣好,馮綰綰剛從慶延殿回來,碰個正著。馮綰綰便同蘇思曼一道回儲香閣,由馮綰綰出麵將儲香閣的一眾奴才都支使開,蘇思曼這才放心大膽地踏進了儲香閣,一路興致甚高地步入自己的寢宮。今日這一著算是算計得天衣無縫,完成得十分漂亮利落!

那丫頭還躺在**,本來是叫她裝睡來著,誰想她還真就睡著了!蘇思曼進去時正呼呼地打鼾呢!

“妹妹,今日的事真是多虧有你幫忙,姐姐要好好謝謝你。”蘇思曼見一切如常,大大鬆了口氣,回身緊拉著馮綰綰纖細的小手喜笑顏開。

馮綰綰眉眼一低,麵上有些訕訕地:“姐姐不要同我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對我來說可是大事!”蘇思曼眉飛色舞,一麵將懷裏的衣服啊藥材啊哨子之類的東西都掏出來。

“那就是姐姐從太醫院拿來的藥麽?”馮綰綰瞧著桌上那幾味藥微微蹙眉。

“是啊。”蘇思曼大咧咧地低頭數了數那藥的數目,將東西都放進抽屜裏,關好抽屜轉頭又對馮綰綰道,“妹妹用過膳了麽?”

“還沒。”

“我也還沒,就在這裏用膳吧。叫香織進來將那丫頭喊醒了吧,等會宮女進來瞧見她就不好了。”

馮綰綰點點頭,喚了香織入內。香織低喚了好幾聲外加推搡了好幾把才將那黑胖的丫頭從美夢裏拉出來,唔,嘴角那一灘夢口水甚為壯觀,蘇思曼那枕頭好似被洗過一般濕湮湮的。

蘇思曼吩咐那丫頭換好衣服,躲到床底下去,等晚間沒人的時候再回清漪軒。那丫頭極不情願,死活不肯鑽床底,被馮綰綰杏目一瞪,立時矮下去一截,乖乖爬床底下窩著。蘇思曼這才吩咐宮女將午膳端進來。

用完膳,宮女將盤子碗筷都收拾淨了退下之後,馮綰綰問道:“姐姐取了那幾味藥是打算做什麽功用?”

“呃……”蘇思曼搔搔頭,猶豫了一下,雖覺瞞著這樣幫自己的馮綰綰有些對她不住,不過這事還是不能太張揚了,何況自己跟馮綰綰到底也是情敵,不能什麽都跟她說了,沉吟了片刻,才嘿然一笑,道,“我最近身子有些虛,討了些藥做藥膳,補補身子,嗬嗬。”

“妹妹原以為姐姐是去給太子殿下弄些藥物呢,倒是妹妹猜錯了麽?”馮綰綰揶揄笑道。

“嗬嗬——瞧妹妹說的……嗬嗬……嗬嗬……”蘇思曼連連訕笑了好幾聲,被戳中了心事,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呢。不過看馮綰綰這反應,八成是吃醋了吧?還醋得不輕呢!

送走了馮綰綰,蘇思曼小坐了一會,吩咐香兒準備熱水沐浴,之前那一通狂奔可沒少讓她出汗,身上黏黏巴巴的,很不舒服。沐浴更衣之後,蘇思曼就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要自己親自動手下廚做藥膳。

蘇思曼在現代時練得一手好廚藝,隻是到了古代之後一直沒機會派用場,這回她可是決心要好好表現表現,畢竟是給梁少鈞做東西。吩咐香兒去禦膳房取一條黑魚以及必備的食材,蘇思曼先揣著幾味藥奔廚房了,準備一展身手。蘇思曼將食材一一洗好切好之後,寶琴也將火生好了,開始用心煲這黑魚湯。先將用黃酒和薑片醃製了一會的黑魚塊過了水,再放在一旁冷卻,鍋裏的底湯也開了,再將魚塊同藥材一起放入鍋內烹煮。不久香味四溢,蘇思曼還等了片刻方才起鍋,又將切好的長段蔥放在湯汁上,青翠可人,一見之下令人食欲大開,魚香味掩去了淡淡的藥味,確實是很不錯的。

她在廚房忙活了那麽久,待做好之時便也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蘇思曼吩咐香兒趁熱送到慶延殿去,務必親手送到太子寢宮,至於辦法麽,蘇思曼可不管。

做完了這些,蘇思曼心裏一陣輕鬆。這兩日除了她丈夫的身體情況,她什麽都顧不上了。

用完晚膳,蘇思曼散了會步,心裏記掛著香兒手中那藥膳有沒有送到,做什麽都覺得無趣。坐在儲香閣的池塘前發了好一陣呆,她猛地省起這幾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她沒弄清楚,那就是楚國動亂以及她哥哥楚文淵梁國之行最終目的。想到這件事,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可是苦於她現在出宮也出不去,要找她哥哥問清楚是不大可能了,隻能等著楚文淵進宮來找她。

蘇思曼心中亂七八糟的,楚國發生動亂,她皇兄在梁國避難這本也沒什麽,隻是,若是真如仲曄離所說,梁國朝中有楚國的細作,此番要借了梁國的兵力平定叛亂,裏外聯手再回馬一槍打梁國個措手不及,這也太不厚道了!而且,這計劃也太過冒險!若是那夏守義臨陣叛變,倒戈討伐楚國可如何是好。

剛剛她假裝無意地向小太監打聽了一下,方才知道那夏守義是個統領三軍的大將,祖輩都是在朝為官的,世受皇恩,試想這樣一個人,甘願當叛徒成為楚國細作的可能性有多大?將希望放在這樣一個人身上,著實叫人難以放心!雖然,她皇兄做事的能力,她是信得過的,她從來不懷疑她皇兄辦事的果決幹練,想來這事如果是真的,他定然是有幾分把握才敢冒險。昨日見麵時,他那談笑自若雲淡風輕的模樣,眉目間連一絲一毫愁思隱憂都不曾見到,若說是掩飾,那確實掩飾得太好了些,叫人瞧不出半點端倪。隻是此事事關重大,不能掉以輕心,何況這事她又尚未從她皇兄嘴裏得到證實,真令人焦心。

就在蘇思曼胡思亂想的時候,遠遠瞧見香兒還有一個身著淡藍色袍子的高個子青年——正是她剛剛念叨的皇兄楚文淵向這邊來了。

蘇思曼起身相迎,驚喜道:“皇兄,你怎麽來了?”

“我今日聽說太子殿下遇刺,便入宮探視,正好在慶延殿遇到你宮裏的宮女來送東西,便同她一道過來了。”楚文淵輕鬆無害地笑了笑。

蘇思曼屏退左右:“太好了,正有事要問皇兄。”

“哦,”楚文淵好奇地擠了擠眼,一臉笑意,“什麽事這樣神秘?該不是要問你夫君喝了你做的湯是什麽反應吧?”

蘇思曼臉上一臊,耳根子都熱了,囧,自己對梁少鈞的心思有那麽明顯麽?楚文淵才來梁國幾天,就已經瞧出來了麽?

忸怩了一陣,蘇思曼紅著臉問了句:“那他到底是什麽反應啊?”

“唔——”楚文淵故意拉長了調子,戲謔地瞧著臉紅得跟火雞似的蘇思曼,直到蘇思曼不依地扯著他衣袖要他趕緊回答,才慢吞吞道,“他什麽也沒說,把那碗湯喝完了。”

雖有些失望,不過得知梁少鈞將湯全部喝了,蘇思曼還是頗有成就感的。得意了一小會,她記起今日要談的重點,蘇思曼收斂起小兒女情態,換了一副鄭重表情開始說正事。

“皇兄,我聽說楚國發生了動亂?”

“動亂?”楚文淵驚訝地揚了揚眉毛。

“難道不是?”蘇思曼愕然地張大了嘴。

“怎麽會有動亂?你聽誰說的?”楚文淵這時也收斂了笑容,麵色凝重。

“我聽仲曄離說的啊,他不是你的人麽?”

“什麽仲曄離,我都不認識啊。杏兒,楚國好好兒的怎麽會有動亂,你別被騙了。”

“啊?!”蘇思曼眼珠子快掉下來了,原來仲曄離都是騙她的!這個混蛋!也是,像他那樣來曆不明的人,她怎麽就信了呢!真是糊塗!瞎操了這麽久的心,白白擔驚受怕一場,剛剛連勸說她皇兄改變主意的話都想好了,合著自己就是白忙活。

“那,那皇兄認識夏守義將軍麽?”蘇思曼緩過神來又問。

“認識,他還救過我。”楚文淵微微一笑,眼睛帶著些疑惑,“怎麽了杏兒,你今天怪怪的。”

“我沒什麽。隻是皇兄此次來梁國,又是為何?”蘇思曼還是有些不放心。

“再過幾日就是梁國皇帝的壽辰了,父皇命我提前幾日來,也好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伸手摸摸妹妹的頭,楚文淵笑得和煦。

“原來是這樣!”

這回蘇思曼算是徹底放了心,又跟楚文淵閑話家常許久方才將他送出去。

因近日裏憂心的事已經弄清楚,蘇思曼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也放下來了,這晚上興奮得有些失眠。念及這幾日都沒顧上去看碧璽,便又從**爬起來決定去瞧瞧她。進了碧璽房間,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蘇思曼不禁有些失望,猜測大碧璽大約方便去了吧,便坐在**等著。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她回來,蘇思曼身上覺著有些冷,便打算回屋去,打開門正瞧見一個黑影緩緩過來,腋下還拄著拐杖,正是碧璽。

蘇思曼迎上去扶住她,關切問道:“這麽晚了,去哪裏了?”

“呃……出恭……”碧璽的回答倒是跟蘇思曼的猜測很吻合。

“咦,你臉怎麽了?”蘇思曼將她扶進了房,點了蠟燭,發現碧璽左頰明顯發紅,還有些腫。

“剛剛出去時不小心撞到門上,公主別擔心,不礙事的。”碧璽抬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主子。

“沒事就好,以後走路小心點。”

“奴婢謹記。”碧璽低聲道。

“好了,我就是來瞧瞧你,見到你了也就放心了。時候也不早了,快些上床歇著,這些日子沒你伺候,我都不習慣呢。還不快些養好了身子回來,不然我可要生氣的。”

碧璽突然嗓子一硬,哽咽道:“多謝公主記掛,碧璽會快些好起來,好伺候公主……”

“哭什麽,沒出息的丫頭!”蘇思曼笑著拍拍她肩膀,扶她躺好了,“早些睡,我回去了。”

“公主路上小心。”

“嗯。”

蘇思曼帶好房門,回寢殿裏,所有心思都放下了,一挨著枕頭就入了夢鄉,這一夜她睡得很沉,很香,很綿長。

次日一早,她還在夢中,突然被人急促地喊醒了,香兒一臉焦急,告訴她皇後要急召,要她立馬就去嘉恒殿,遣來的太監就在外麵候著。蘇思曼一頭霧水,草草洗漱完便跟太監走了。

皇後如此急召,實屬罕見,蘇思曼心中隱隱有不祥之感,難不成,自己偷偷探視之事又被抖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