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漸漸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一個個指指點點情緒激昂,簡直比路中央扭作一團的幾人還亢奮。

隻見卿染不停地在掙紮,蘇思曼和丁小強也撲進了人堆裏廝打起來,蘇思曼本來是要使跆拳道的,可惜身上衣服穿得太多,加上近身人口密度太大,手腳有些施展不開。丁小強年紀雖小,可是已經練武好幾年了,身手可比蘇思曼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兩個扭著卿染的壯仆有些招架不住,眼看著卿染就要擺脫束縛了,跟在膿包臉身後的另外兩個青衣小廝也撲上去幫忙。

膿包臉站在一旁晃著他那把扇子,滿臉興奮地看著眼前的混亂局麵。

這時蘇思曼突然退出了肉搏圈子,繞到了兩個專心對付丁小強的青衣小廝身後。顯然,那倆小廝戰鬥經驗不足,毫不在意,看到蘇思曼走開了還十分哈屁,倆人聯手專心對付丁小強。蘇思曼摩拳擦掌,對準右邊那小廝的屁股就使勁踹了一腳,那小廝捂著屁股哇哇大叫。與此同時她掄圓了拳頭,一拳擊中左邊那小廝後腦勺,小廝悶哼一聲,像個轉得快沒力氣的簸籮,慢悠悠轉了半圈衝著蘇思曼翻了個白眼直直摔倒在地。

偷襲得手的蘇思曼大有成就感,哈哈大笑:“瞧你們這副熊樣!”

膿包臉見自己的人倒下了一個,還有一個痛得齜牙咧嘴捂著屁股原地打轉轉,氣得直瞪眼,揮著扇子跺著腳大叫:“起來!都給本少爺起來!”說著就往栽倒在地的那小廝身上踢了幾腳,那小廝被痛醒,隻得苦瓜著一張臉又爬起來繼續戰鬥。

“給本少爺往死裏打!打死這兩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本少爺大大地有賞!”膿包臉拍著手興奮地吼。

於是,新一輪混戰拉開了序幕。兩邊都哇呀呀鬼叫著,喊聲驚天動地,極具渲染力,於是,引來了更多的圍觀者。本來那兩個拿住卿染的壯仆是打算全身而出退出混戰的,因為圍觀的人太多,竟然擠不出來,將他倆也急得出了一身汗。

倆人挾著卿染努力想撥開人群,好不容易開出一條道路,正要脫身,蘇思曼眼尖,丟下丁小強撒腿就追。

丁小強對付那倆青衣小廝根本不在話下,那倆小廝聯起手來也傷不得他半分,跟他打那是費力不討好。所以倆小子瞧見蘇思曼撒丫子跑了,也撒丫子想追。雖然剛剛吃了這女的的悶虧,可他們也瞧出來了,那女的比這小孩好對付些。倆小子想溜,丁小強自然不依,也撒丫子跟上來。他覺得這會子他跟蘇思曼應該調個位置,他去追那兩個架著卿染的壯仆,由蘇思曼對付兩個青衣小廝。

圍觀的人趕緊讓開道兒,一個個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看著。大家都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不時和旁邊人交換意見。

“呀,不錯啊,終於有人敢跟周家這個好逸惡勞遊手好閑的大惡棍抬杠了!”

“有好戲看了,嘻嘻。”

“這些人八成是外地來的,連周少爺也敢惹,真是吃飽了撐的,這回可有好受的了。”

“我看這幾個外地人要倒黴了……”

“哎,老劉白老四,我問一下啊,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動的手?”

“我也不知道啊,我聽白老四說這裏有熱鬧看,我飯都沒吃就跑過來了……”

“好像是周少爺看中了那個穿得像包子一樣的姑娘的丫鬟,要把她帶走,那姑娘不依,就打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周少爺又故態複萌了,這個欺男霸女的惡棍!”

臨近他們的二人組也在熱火朝天地聊著。

“胡大傻,我覺得還是那個小孩比較厲害,那姑娘的武功很有幾分古怪!周家的小廝太膿包了,沒準打不過那姑娘和那小孩。”

“夏老三,你敢不敢跟我賭?我賭周家的人能打贏,他們人多勢眾。我押我家那隻生蛋的老母雞。”

“你鐵定輸!我賭小孩那邊贏。不過,我才不要你的老母雞,你換個賭注。”

“哼,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那廂蘇思曼丁小強同膿包臉周大少爺的人打得熱火朝天,這廂圍觀群眾也是熱情高漲,一個個獸血沸騰。

混亂局麵持續了好一會,雙方正扭打作一團僵持不下,突然,挾持卿染正欲往後退的兩個壯仆被定住了身形,緊接著死纏著蘇思曼和丁小強的兩個小廝也不動彈了。

蘇思曼見此情形也來不及多想,趕緊上前將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卿染拉到身邊,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別哭了啊。”

丁小強則狐疑地盯著那四個姿勢各異神色別扭的小廝壯仆,臉上很是不解,輕輕拉了拉蘇思曼衣袖:“蘇姐姐,你對他們做了什麽了?”

“我沒對他們做什麽啊!”蘇思曼說著掃了掃一動不動的四人,隨即明白過來,他們是被人點了穴道。怪事,誰在暗中幫忙?蘇思曼目光極快地四處細看了一圈兒,周圍那麽多人,實在不太好判斷是誰暗中出手相助。

丁小強搔搔頭,一張小臉上全寫滿了驚訝疑惑,猶猶豫豫地小聲問道:“蘇姐姐,他們怎麽不動了?會不會是突然中了邪?”

“呃……不是中邪,是被點了穴道。”蘇思曼一麵解釋,一麵繼續眼觀六路。

“啊!”丁小強驚歎,滿臉興奮,“原來世上真的有點穴術!我聽我爹說起過!”

“你們幾個廢物,怎麽不動了?!”膿包臉看到自己手下人突然石化了一般不動彈,急得跳起來暴喝。

兩個壯仆眼珠子直翻,卻說不出話,麵上神色十分焦急。

“丟人現眼的廢物!”膿包臉上去就是四腳,結果那四個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四聲,十分有節奏先後有序地直挺挺倒地上去了。

膿包臉顯然是覺得在眾人麵前丟大了臉,十分不解氣,衝著地上那四個又是一陣亂踢。圍觀的群眾都哈哈大笑,看到這為禍一方的周少爺丟醜個個都拍手稱快。

“看什麽看,都快滾!再不滾老子告訴舅舅去,叫他派人把你們這些刁民統統抓到監獄去!”膿包臉惱羞成怒地咆哮道,手舞足蹈的,激動萬分。圍觀的人都識趣地一哄而散,不多時就走掉了大半多。

蘇思曼拉著碧璽,挽著丁小強,也準備走人。

就在這時,一個好聽的男聲響起,吸引了蘇思曼的注意力,使她腳步一時邁不開。

“周公子,原來是你。”

聲音清磁溫厚,聽來令人舒心。蘇思曼腦子裏浮現出了一個人影,漸漸地清晰起來。

正手腳並用**手下的膿包臉聽得這一聲兒,趕緊爬起身,整了整衣服,自以為十分風流地又晃了晃他那把扇子,道:“原來是皇甫先生,天色已晚,你不在我舅舅府上好好歇著,怎的有閑心出來逛逛?”

“唔,剛好配的藥方裏少了幾味藥,我怕奴才買的藥材不合意,所以就自己出來買。”穿了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指了指手裏的藥物,挺拔的身軀如楊柳,站姿風流,沒有任何動作的襯托便自然而然有股瀟灑恣肆。

“哦。皇甫先生,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幾個狗奴才,突然就不動彈了,是不是中了哪門子邪?”膿包臉裝模作樣做了個揖。

“我看看。”白衣青年蹲下身,順勢在他們身上撫弄了幾下,幾個奴才哎喲喲此起彼伏叫了幾聲,趕緊爬起來道謝。

“這這這……這就好了?”膿包臉吃驚地看看白衣青年,又看看那幾個能動彈了的家仆。

“嗯。”白衣青年點了點頭。

膿包臉滿麵欽佩,又鞠了個禮,由衷讚歎:“先前我還以為你是個江湖騙子,原來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我舅舅這回能請到你來醫病,我便也放心了。皇甫先生,周某有一事相求,還望皇甫先生不要拒絕才好。”

“請講。”白衣青年淡淡道。

“我額頭上這個大包,你能不能醫好?”

“此為小事一樁。”

“那太好了,嘿嘿。”膿包臉涎著臉笑,兩隻三角眼快眯成一縫兒了,“那今晚周某請皇甫先生用頓飯,還望先生賞臉!”

“這個就不必了吧,在下已用過晚飯了。再說,周公子麵上有毒瘡,也不適宜吃刺激食物,更不方便飲酒。吃飯的事,不如改日吧。”

“也好,也好。那先生現下是打算回府衙麽?”

“正是。”

“正好我也要去看望舅舅,咱們正好同行。”膿包臉討好道,又向壯仆中的一個招了招手,耳語了幾句。

白衣公子不置可否,隻淡淡笑了笑。

微暗的光線中仿佛瞬間綻放出了一道華光,照得蘇思曼一陣眼暈。一個念頭模模糊糊在她腦際閃過:沒想到還有緣再見到……

這位白衣公子蘇思曼此前見過一次,正是團圓節那晚出手救了她的那位聲音容貌皆令她發花癡的神仙般的公子,隻是今日他獨身一人,那位福叔並未相隨。

“小姐?”卿染伸手在蘇思曼眼前晃了晃。

蘇思曼視而未見,仍望著白衣公子離去的身影發呆。

“蘇姐姐,會不會就是剛剛那個好看的哥哥幫了我們?”丁小強腦子轉得極快。

“嘿嘿,不知道。”蘇思曼眼也不眨地搪塞道。

“回去吧,小姐,天色不早了。”

“怕什麽,繼續逛。我就不信還會遇到膿包臉那樣的變態。”蘇思曼毫不在意道,帥哥身影已消失不見,她總算收回了心神。

“什麽是變態?”卿染同丁小強異口同聲。

“呃……”蘇思曼搔搔頭,“就是剛剛那姓周的那樣的渣男。”

“什麽是渣男?”卿染同丁小強又是異口同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