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六萬的王軍作為籌碼，南宮浩的一萬叛軍不過隻是象征地反抗了幾下，剿滅了一部分以後，剩下的人很快便選擇了所謂的棄暗投明。

眼下皇宮裏麵簡直是混亂不堪，所以南宮軒一行人選擇了暫時住在郊外的行宮。而南宮浩雖然已經被人綁了起來，卻誓死不到那囚籠裏麵去。

雖然是成王敗寇，但是南宮軒還是選擇了照顧著這個弟弟的顏麵，沒有逼迫著他站到囚車裏麵去，而是一路坐著馬車，自己親自把他壓到了行宮。

因著一天的勞累，孩子在路上的時候已經睡了一覺，眼下蘇妙菱抱著孩子去了內室，而南宮兄弟兩個，則留在了大殿裏。隻不過他們一個人站著，而另一個人被綁著繩子站在地的中央。

所有的宮人和太監已經被遣出去了，大殿裏麵隻有兄弟二人。

“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所以要殺要剮隨你便，隻是封地那邊的家眷沒有錯，那邊的老百姓也沒有錯，這些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罷了，還請皇上不要為難他們。”

南宮軒就是他自己，眼下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他反而是最為鎮定的了。

雖然因為幼時便因為不同的母親所以站在不同的陣營裏，但是畢竟幼時他們還有一段親密無間的讀書時光，在這個時候，南宮軒居然想起有一次自己忘了太傅的功課，還是這個弟弟替他承擔了責任。諸如此類的事情，居然在小的時候也發生了幾次。

那個時候，他們也算是兄友弟恭，可是這在什麽時候發生了變化呢？是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刻，還是他徹底被分出京城的那一刻？對此，南宮軒有些疑惑。

最近幾年因著連年的戰爭生靈塗炭百姓們流離失所，南宮軒不止一次生了把這個弟弟賜死的念頭，可是到了眼下，他就被自己綁在眼前，他卻再也生不起這個念頭了。

“嗬，浩兒你說他們無罪，難道你不知道按照本朝律法謀反是什麽罪麽？看來你在江南之地的這幾年把

原先父皇和夫子的教導幾乎都忘了個幹淨。”

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這意味著留在封地的所有家眷都要受到連累。南宮浩自然是知道這些，可是這樣的話，他怎麽能說出來呢？

而且，南宮浩顯然是被他耳朵裏的那聲浩兒給驚住了，那不是隻有幼時他才叫的名字麽？原來他們從前也有毫無嫌隙的時候。可是……眼下呢？

鬼使神差地，突然有一股委屈從南宮浩的心底冒出來，而那個稱呼居然也那樣被說了出來。

“皇兄。”

這短短的兩個字就這樣冒出來，兩個人都怔住了，看得出來，他們的眼睛都有些發紅。

“叛亂乃大罪，不過好在你及時悔改，所以罪不及家眷，朕隻治你一人之罪便可，至於其他人，朕自會做其他妥善的處理。”

這番話說完的時候，已經有太監把一個瓷盤給端了上來，隨後他便退了出去。

皇家貴族即便是犯了王法要受死刑，也絕對不能身首異處被丟在菜市場口受百姓的唾罵，這是南宮軒作為皇兄能夠給這個弟弟的最後的體麵了。

南宮浩自然知道裏麵是什麽，無非是一盞毒酒而已，而且他在死前已經得到了皇兄的承諾，此時已經沒有其他的遺憾了。何況是，他在謀反之前便已經做好了麵臨這種情況的準備。

“謝皇兄恩典。”

南宮浩俯下了腰身隨後便拿起杯盞一飲而盡，其實這個時候，是他作為臣子，作為弟弟最誠心的一次拜禮。而這個時候，南宮軒已經背對著他了。

此毒烈得很，幾乎是見血封喉的那種。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南宮軒便聽不見他這個弟弟的掙紮了。

南宮軒不知道，他在飲下毒酒的那一刻想到的究竟是什麽？是對這個塵世的留戀，還是對自己的憎恨呢？還有一點，南宮軒很清楚的是，這個弟弟也和自己一樣地喜歡這蘇妙菱，甚至是比自己還來得熱烈些，來得更為洶洶。

他與她

不同的是，他最終還是不懂感情的真諦，最終才落得了這個下場。

叛軍已經全部伏法，皇宮也已經請了大批的工匠在修複了，再次住進去的日子幾乎是指日可待，而百姓們此時終於盼來了真正地黎明，而在這個時候，南宮軒卻覺得自己的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荒蕪。

南宮浩的屍體很快處理了，雖然是罪臣，可是他作為皇兄還是隻削了他的封號，作為普通的皇子給挨著先皇的位置。

此次工匠們重點清理的除了議政的幾座宮殿，還有的便是皇後的寢宮了，說來皇後娘娘的寢宮，實在是命運多舛得很。

眼下的王朝，幾乎是到了百廢待興的地步，南宮軒依著舊例上朝，發現原先的親信大都還在，隻不過是太後一派被換掉了一批而已，其他的好像哪裏都不曾改變過，包括是原先叛亂的那塊封地，眼下也已經封了新的親王過去鎮守。

可是，也隻有南宮軒他自己知道，眼下的一切已經變了，至少，那塊封地上，是再也看不見那抹溫潤如玉的身影了。

自從出了這些事情以後，南宮軒便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累，好像是近四年以來被壓著的疲憊此時一股腦給湧了上來，他批了一摞折子，居然覺得有些困意。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他人還在禦桌上，臉上甚至還有小憩過後留下的壓痕，可是旁邊的側桌上麵卻多了一個人。

那人披著紅妝，手裏是未整理分類過得折子，發髻上麵的金步搖在日光的照射下發出翼翼的光亮。

“皇上醒了？原以為你能多睡些時辰。”

那人過來替他把身上的衣服穿好，順勢把手邊的湯碗遞了過來。

“孩子呢？”

南宮軒端起湯碗，因著口邊有些東西的緣故，發出來的聲音有些糯糯的。

“在新設的小書房裏，許是跟著夫子學些好記的字。”

日光照了進來，此時的殿內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