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眉,黑眸深深看她,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你提的建議很有效,王妃這三日的確過得比往日要舒適得多。”
聞言,若瀾鬆了一口氣,心安理得地接過白粥。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見她小口小口地喝著粥,一張小臉髒兮兮的,眉眼卻是平靜的。
他眯了眯眼,心中忽的閃過一絲異樣。
吃完粥後,若瀾感覺隱隱發痛的胃部舒服了許多。
她舒了一口氣,放下碗,對男人一笑,“謝謝世子的賞粥之恩。”
“既然吃飽了,那就來回答我幾個問題。”男人轉身走到桌邊,坐下。
若瀾這才發現,房間門又被關上了,此時她與對方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一認知令她徒然緊張起來。
“坐過來。”
見她毫無動作,男人不耐煩地命令道。
若瀾無法,隻好磨磨蹭蹭地走近桌邊,卻沒有坐下。
“嗬。”男人突然冷笑一聲,語氣滿是輕蔑的嘲諷,“難道你覺得我司徒燕,堂堂一個厲王府世子會對你這麽一個身份低賤、醜不拉幾的婢女起色心嗎?”
若瀾被戳中心思,臉頰微紅,她悶聲道:“是,世子霞姿月韻,自然看不上醜不拉幾的奴婢。”
司徒燕瞟了她一眼,“你是在暗諷我?”
若瀾連忙搖頭,“奴婢不敢。”
司徒燕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忽的勾起嘴角,陰仄仄地一笑,問:“剛才那碗粥好喝嗎?”
若瀾一愣,心裏徒然生出驚慌。
“世子,你什麽意思?!”
司徒燕沒有回答。
若瀾心中焦急,欲想追問,卻突然覺得小腹絞痛起來。
她捂住肚子,感覺那股子疼痛竟然波濤洶湧般襲來,疼得仿佛整片內髒都被一根大棒子攪亂。
腦子裏電光火石就想起了那碗白粥。
若瀾慌亂地看向司徒燕,她臉色發白,雙唇顫抖地質問出聲,“你在那碗白粥裏下了毒?!”
司徒燕冷眼相看。
“世子,你到底什麽意思?!”若瀾感覺絞痛升級,她堅持不住蹲在地上,忍不住連連喘氣,疼得頭昏眼花。
“你是誰?”
若瀾一僵,“我……”
“別對我撒謊。”司徒燕眼瞳漆黑,語氣冰冷,“若瀾從小就是孤兒,五歲進王府做丫鬟至今已經十年。王府守衛森嚴,下人規矩,怎麽可能會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婦人來指點你?”
掉馬了!
若瀾心中驚慌,眼神閃爍,精神上的緊張和身體上的疼痛雙重襲來,令她止不住冷汗直冒。
“我……”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說出“穿越”一事,萬一被對方當成妖怪殺了呢?
“唔——!”
絞痛難忍,若瀾終於忍不住兩腿發軟地倒在地上,用力按著自己的肚子蜷縮起來。
“如果你再不說實話,等待你的隻有穿腸肚爛的下場。”司徒燕聲音森寒,眸光如劍,“說!你到底是誰?!又是誰派你潛伏在王妃身邊的!?”
“我沒有……”若瀾搖了搖頭,被冷汗濡濕的發黏在她的額角上,顯得越發狼狽。
司徒燕冷笑一聲,薄涼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嘴倒是挺硬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啊——!”
若瀾忍不住慘叫著在地上滾來滾去,肚子裏的絞痛如同千萬隻噬骨的蟲子在亂鑽,令她恨不得雙手握拳捶打小腹,但是捶打得再用力,也無法緩解腹內的痛楚。
“我說!我說!求你把解藥給我!”若瀾撐不住了,現在她也顧不上會不會被當成妖怪了。
“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真正的若瀾已經死了,我隻是一抹借著她的屍體還陽的幽魂!”她死死咬住下唇,粗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我生前是一個從業超過十年的營養師,專門負責照顧孕婦,所以才懂得如何調理孕婦的身子,更知道如何給孕婦養胎!”
聞言,司徒燕冷嗤一聲,麵上滿是不信,“你當我是傻子?”
“我沒有撒謊!”若瀾氣若遊絲地爭辯,“事到如今,我欺騙你還能得什麽好處嗎?我已經死過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了!況且,給孕婦調理身子不是一兩日的事情,王妃這三日過得好不代表之後也能平安順遂!你若是殺了我,以後王妃出了什麽事的話,後悔的人隻會是你!”
說到最後一句,她痛,也恨得咬牙切齒。
司徒燕笑臉陰沉,語氣陰鬱,“你是在威脅我?”
“威脅你又怎麽樣?”痛到極致,若瀾變得無所畏懼,她咬著牙,表情扭曲地冷笑,“誰還不是隻有一條命嗎?高高在上的世子啊!你現在拿了我的這條命,說不定王妃後腳就要給我陪葬!這樣想想,我還是賺到了!”
司徒燕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一向掛在臉上的笑消失無蹤,整個人透著一股濃烈陰鷙的殺意。
但是,若瀾卻不怕了。
司徒燕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若瀾,久久無聲,在對方痛到開始翻白眼的時候,才扔下一顆藥丸。
若瀾無神的眼睛閃過一抹希望,她朝藥丸的方向伸出手。
然而,劇烈的絞痛折磨她太久,饑餓了三天的身子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最後在指尖碰到藥丸之前,她就已經陷入了昏迷。
見她毫無動作,司徒燕眉頭一蹙。
良久,他嘖了一聲,蹲下身,一手拽起若瀾的手臂,一手捏起染塵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裏。
指尖碰觸到柔軟的唇,司徒燕眉角一跳,卻見若瀾沒有吞咽的動作,當即抿住雙唇,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沉聲冷喝道:“吞下去!”
不知道是聽見了他的聲音,還是若瀾的求生意誌強烈,她竟然真的把藥丸給咽了下去!
司徒燕見此,眉頭微鬆。
他鬆開手,若瀾倒在地上,氣息奄奄,蒼白的麵容卻有著一股死灰複燃的紅,在淩亂的發下,倒是顯出了一抹令人驚豔的美,如同野火燒不盡的春草,生機勃勃。
司徒燕嘴角微勾,眼裏閃過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光。
走出房門後,他對恭守在門外的管家道,“她醒後,立馬帶她過來見我。另外,派一個婢女來,我不希望下次再見,她還是一副衣衫不整的乞丐模樣。”
管家拱手弓腰,“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