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就這麽端著這碗煮焦的小米粥去了議事殿。

“皇上,臣妾已經良久沒有進過廚房,如今廚藝大減,竟是做成了這樣的鬼樣……”容妃露出羞窘的表情,“皇上還是別吃了,讓禦廚重新給您做吧!”

“無礙。”風雍帝麵上衣服感動不已的樣子,“愛妃待朕如此用心,朕又怎麽舍得你的一番心思白費?來,愛妃,你喂朕吃吧。”

容妃麵上一僵。

她原本就不想做給他吃,沒想到風雍帝想一出是一出,竟然真的要吃這一鍋糟糕透頂的小米粥!

但是,風雍帝既開了口,容妃也不得不遵從。

容妃端著小米粥坐到龍榻上,一勺子舀起焦糊的小米粥,吹涼了一些,喂到風雍帝的嘴裏。

“皇上小心燙。”

“嗯。”風雍帝張口含住小米粥,而後麵色一變,突然就嘔的一聲,直接吐到了容妃的身上。

容妃僵住了,看著身上的嘔吐物,麵色青白交加。

李元德連忙上前扶住風雍帝,一邊幫風雍帝擦嘴,一邊急聲問,“皇上,您沒事吧?”

風雍帝搖了搖頭,示意他給容妃處理一下。

“幫愛妃弄幹淨。”風雍帝一臉柔情地看著容妃,“愛妃好不容易熬的粥,哪怕身子再不適,朕也想再嚐多幾口。”

容妃:“……”

之後,被清理好嘔吐物的容妃,再次被風雍帝吐了幾回,有一次甚至還被噴得滿頭滿臉。

容妃敢怒不敢言。

風雍帝倒是欣賞夠了對方憋屈的神情,擺了擺手,道:“朕累了,愛妃,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容妃二話不說,頂著一身狼狽,行禮告退。

回到碧羽殿後,容妃立馬讓人提水給自己沐浴,足足洗了兩個時辰,水都換了七八大桶,才終於從浴間走出來。

“娘娘!”樂韻連忙拿著大毛巾上前給容妃絞幹頭發,“娘娘,您舒服些了嗎?”

容妃疲憊地點了點頭,“去準備筆墨紙硯,本宮要寫信。”

不等弄幹頭發,她便提筆寫下一封信。

“桂芝。”容妃喊來桂芝,“你悄悄出宮一趟,把這封信親手交到雲丞相的手中。”

桂芝點了點頭。

她轉身欲走,但又被容妃拽住。

容妃低聲叮囑了一句,“多觀察雲丞相看信的表情,讓他看完心立馬給本宮回信!”

“是。”

等桂芝離開後,容妃拿了香粉來,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撲上厚厚好幾層,才終於覺得惡心的感覺減少了許多。

桂芝出宮的事,容妃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實則早已落入風雍帝的眼中。

桂芝將信送去了丞相府。

與此同時,與丞相府相隔幾條街的千帆酒樓裏,說書先生正在講一個神女下凡卻被村民欺辱的故事。

在說書先生的口才下,聽眾們群情激憤。

而此次,劇情在此卡在了撓人心癢的地方上。

眾人哀嚎。

說書先生卻是笑眯眯地說,“預知後事如何,可去洛水書坊買《神女再飛升》看畫本子,若看官老爺們嫌看得不過癮,還可以去芳菲苑看這部戲,但聽說隻排了第一幕的戲。”

這一波廣告打完,洛水書坊和芳菲苑的客人再次上漲。

宋銘嶸是第一次在千帆酒樓聽故事,原本隻是在此等人時打發時間,沒想到一聽就聽進去了。

雖說說書先生的口才了得,但是如果話本子寫的不好,說書先生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說不出這麽好的故事來。

聽說那位先生名為“音先生”,《神女再飛升》是他寫的第二個話本子。

宋銘嶸見一大波人跑到洛水書坊買書,也忍不住跟著去了洛水書坊,見著掌櫃的,忍不住問,“音先生的第一個話本子還有嗎?”

掌櫃的連忙點頭,指著一個方向道,“有的有的。就在那個書架,書名為《當家主母》。”

宋銘嶸走過去,看到《當家主母》這個話本子竟然堆放一大片地方。

掌櫃的怕有人找不到,還在書架上貼上了一張寫著“音先生第一本力作《當家主母》”的紙貼在書架上,極為顯眼。

宋銘嶸麵上一紅,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來買話本子實在是有辱斯文。

就在他猶猶豫豫的時候,來來往往的人你一本,我一本,書架上的話本子竟然一肉眼可見的速度少了一大半。

宋銘嶸心裏一驚,再也顧不得有辱斯文的屁話,上前就是一伸手,隨便抓了一本《當家主母》在手,然後衝到櫃台,拋出一個銀錠子就低著頭灰溜溜走了。

宋銘嶸回府看話本子去了。

一看就入了迷,拿著兩個話本子來來回回地看,像是著魔了似的,連做夢都會夢見話本子的女主角。

直到有一日,豬朋狗友突然對他說起,“宋少爺,聽說與你和離的棄婦竟然上了文人墨客聚會的花船,你說她會不會是去詩會上挑選下一個未來夫君啊?怎麽樣,你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提起許妙音,宋銘嶸隻覺得不耐煩。

那日他突然接到宋夫人送來的和離書,想到終於能夠自由,便二話不說簽下了和離書。

之後,他也的確過了一段快活的日子。

但很快,他就發現宋大人對他越來越嚴苛,宋夫人對他越來越嚴厲,而他有滿肚子的憋屈和惱火,無人傾訴。

看著空****的後院,他第一次想起了許妙音。

雖然她總是一副規規矩矩的無趣模樣,但總是乖巧地在家中等他,無論他什麽時候回來,房中必然點著燈。

隻是,他不願承認自己有點想念被人牽掛的滋味。

良久後,宋銘嶸聽到自己說,“去,為什麽不去?我倒要看看她一個被和離的女子,還能挑到什麽好夫婿?”

結果,他去了。

然後,他後悔了。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跑到這種多是文人墨客聚集的詩會上丟人現眼。

對於宋銘嶸這種差生來說,這種詩會就是高智商人群聚集地,而他一直看不順眼的前妻,卻在詩會上如魚得水,被眾人捧若明珠。

這種落差感,讓他憋屈得臉色發青。

明明,她的身邊站著的人,應該是身為丈夫的他!

但,他們和離了。

如果他們沒有和離,那該多好啊……

時至今日,宋銘嶸後悔了。

因為在和離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前妻竟然如此耀眼,是他眼瞎,木瀆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