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輕接過孩童遞給她的飴糖。

那張包裹著飴糖的紙皺皺巴巴,像是被打開合上很多次,裏麵的飴糖已經被孩童的體溫給捂化了,粘在紙上。

這糖還是夜輕輕當初給這個孩童的。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天,他竟然隻吃了一點,剩下的又給了她。

“既然是我當初送給你吃的糖,那你就收好,不過你這糖已經化了,就不好吃了,姐姐給你新的,給了就要趕快吃完好不好?”

她說話時,已經將空間內的飴糖掏了出來,放在了孩童的手心之中。

孩童乖巧的點了點頭,笑嘻嘻的打開,伸手拿了一塊兒後,要喂給夜輕輕。

夜輕輕張了張嘴,飴糖甜而不膩,但比起自己吃,被別人喂著吃卻有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這糖已經甜到了她的心裏,能透過她的笑容,洋溢在臉上。

孩童喂了她一顆,又喂了他的母親一顆,這才自己吃了一顆後,又如同珍寶般,小心翼翼的將紙重新包起來,塞到自己的腰間,露出笑容。

“姐姐,我也想學醫。”他嘴裏塞著糖,說話時不太清楚,帶著一些口水音,但大致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呢?”夜輕輕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問道。

“因為我也想像姐姐你一樣,可以救下其他人。”孩童的聲音很稚嫩,眼神卻十分純粹,閃爍著光芒,像是含著星光般。

看著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因為,我也想像夜女士一樣,治病救人。”小時候的她,也是這麽和夜女士說得。

夜女士笑著撫摸她的腦袋,應了下來,開始一點點的教授她知識,末世後,她苦心學習,終於成為一名出色的醫者和研究員,隻可惜夜女士看不到。

記憶讓她鼻頭一酸,竟然有些想哭,她垂下腦袋,眼眶微微泛紅,嘴角是一抹摻著苦澀和釋然的笑容。

“好啊。”夜輕輕調整了下自己的心情,抬頭時,看了眼孩童,不過四五歲的模樣。這個時代的普通人家的小孩,很少能讀書識字,所以說道,“不過你現在還小,很多東西學起來很困難,等大一些我教你。”

孩童乖巧的點了點頭。

“你字還沒識幾個呢,怎麽跟著學啊。”婦人說道,似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長歎了一口氣。

如今的大梁雖然看似繁華昌盛,但夜輕輕感覺,若是盛澤一味忌憚左贏,又放縱周氏暗中的手腳,怕是著大梁會像被蟲蛀的水果,遲早有一日會從內部腐爛,最終被人擊垮。

而大梁的尋常百姓,有錢的則是送孩子去私塾讀書識字,可沒錢的卻是多數,特別是在天災後。

“沒事的,總有一天,所有孩童都能讀書識字,且不用那麽多銀兩。”夜輕輕道,她的語氣很輕,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什麽?夜公子?”婦人沒聽太清楚,湊到她身邊又問了一嘴。

夜輕輕搖了搖腦袋,沒繼續說。

左贏自做夢之後,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就連用膳和發糧食時,都刻意的避開夜輕輕,拉開一段距離。

“殿下,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嗎?”夜輕輕看了眼左贏,有些困惑和不解。

“沒……沒啊。”左贏原本在喝粥,因為她的這句話,差點被嗆到,回答時,眼眸下垂,不敢直視她。

“我們是盟友,隻要你不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傷及我,都沒什麽的。”她輕歎著說道。

左贏隻是點頭,並未回複。

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也沒繼續問下去,反而將今日思慮的事情說了出來。

“殿下,現在渝州城百姓的病症,在漸漸的好轉,不過因為瘟疫在身上留了不少的疤痕,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調製一些祛疤的膏藥,給他們分發下去。”

此事她雖然有想法,但采買相應藥材,包括製作什麽的,她一人無法完成,這才同左贏商議。

左贏聞言,這才抬眸看向夜輕輕。

夜輕輕以前肥胖,受了不少人的白眼和謾罵,就連一開始進璟王府,他也不喜,雖沒說過夜輕輕什麽,卻也任由府內的下人說道。

打聽到她以前在夜府的遭遇,又親眼目睹了她家人對她的不公和冷嘲熱諷,漸漸得知道她身處在怎麽的地方。

或許,看到渝州百姓的傷疤,讓她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亦或者說是曾經夜輕輕的經曆,這才提出如此想法。

“那我們多停留一些時日,等你治好他們身上的傷疤再離開。”左贏眼中倒影著她,眸光深邃的凝視著,語氣溫柔如潺潺流水般。

“你不怕這樣會花很多銀兩?”夜輕輕放下手中的碗筷,雙手捧著臉,忽閃著睫毛,好奇的問道。

“本王很缺銀兩嗎?”左贏不答反問。他手中的產業遍布大梁,最不缺的便是銀兩,不然就衝著他的俸祿,如此頂得住盛澤和周氏的多次刺殺受傷,中毒治療的費用呢?

夜輕輕點了點頭。

她對左贏不算了解。

以至於,他的錢財何來,到底還隱藏著什麽,她一概不知,更不過問,可是直覺告訴她,同左贏合作不會虧。

“如果你缺錢,我可以將用美食坊賺來的錢給你,幫助渝州城百姓。”

夜輕輕從不覺得自己是聖母白蓮花,但或許是因為經曆過末世的人性敗壞,見過失去道德和法製約束的淩亂世界,反而從心底渴望一方太平,安樂盛世,百姓安居的生活,適才才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助渝州百姓。

“哈哈,那倒是不需要,這些錢,本王可是有的。”左贏笑著說道,“你需要什麽,隻管同我和徐階說就行。”

夜輕輕輕輕點頭,夾了一口菜。

“輕輕,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說你是從天上來的神仙,那天界是什麽樣子?”不知為何,左贏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夜輕輕微微一愣,便朝著左贏描繪著。

“天界嗎?那要說的可太多了,首先是我們的天帝,並不是血脈世襲,而是層層選拔出來的……”

說起這件事,夜輕輕滔滔不絕講述起末世前她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