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在碧華郡主離開後,慧妃皺著眉道:“你瞧她一直笑眯眯的,但本宮總覺得她笑得很假,背後不知道在打什麽歪主意。”
這些話,慧妃能說,陳多多卻不能說。
陳多多便隻道:“宮裏是非多,娘娘一定要冷靜些,保護好公主和自己。”
慧妃道:“本宮心裏有數,不光本宮和公主,你於本宮和公主有救命之恩,本宮也會庇佑的。”
晚上,昭玄帝過來了。
等看過小公主,就將陳多多叫到身邊問話。
昭玄帝之前已經從謝禮那裏得知,找到陳多多時,陳多多正與四皇子妃在一起,兩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更多內情,謝禮就不知道了。
陳多多毫不遲疑,立刻就倒豆子一般,說了個清楚明白。
“四皇子妃突然命人傳民女,民女當真是一頭霧水,等她提到四皇子要納我當側妃,我更是兩眼一黑,懵得不行……”
機會難得,此時不告狀,不掌握主動權,更待何時?
昭玄帝直接沉了臉。
慧妃問道:“說實話,四皇子還可以,縣主不願意嗎?”
見陳多多搖頭,慧妃歎息道:“你成名有點晚,之前又嫁過人,可惜了。要不然,以你的能力、品格,連皇子也是能嫁的。”
她看向昭玄帝,笑問道:“皇上,你說呢?”
陳多多剛救了安平,昭玄帝自然也要給幾分麵子,點頭道:“當然,京城的閨秀,有不少出身顯赫者,但朕瞧著,沒有比陳縣主強的。”
陳多多道:“皇上過譽了,民女有個不情之請,民女一心鑽研醫術,暫時沒有嫁人的想法。且民間有個說法,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
“民女嫁誰不嫁誰,想由自己做主,不知皇上是否願意給民女這個恩典?”
慧妃忙幫腔道:“哎呀,這不是什麽大事,皇上,你得答應呀。”
她歎了一口氣,幽幽道:“臣妾有了孩子之後,一心盼著孩子能事事順意,凡事都能自己做主。要是將來小公主長大了,連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臣妾隻怕要將眼睛哭瞎。”
昭玄帝道:“這是什麽話?朕的女兒,怎麽可能有不順心的地方?”
他眯著眼看向陳多多,安撫道:“老四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的婚事,也會如你所願,由你自己做主。”
陳多多連忙行禮道謝,暗自鬆了一口氣。
身處這個時代,父母權力很大,幾乎能完全操控兒女的人生。
姚氏一番慈母心腸,對自己幾乎言聽計從,不需要擔心。
不可控的,是陳清輝。
但如今,有昭玄帝這句承諾,今後的人生,自己基本可以做主了。
見陳多多起先臉白如紙,如今又喜笑顏開,昭玄帝心裏反倒有點過意不去。
小姑娘挺好挺沉穩的,兩次出手將小公主從鬼門關拉回來,剛進京時,誤打誤撞救了孟天華,還為同行們求情,人品過硬,聽說還會寫詞,兩首詞讓老六都為之折服。
可以說,除了嫁過人之外,她身上沒有任何汙點。
老四卻想讓她當側妃,將人家嚇得夠嗆。
昭玄帝覺得不舒坦,自然不必憋著。
出了榮華宮,他立刻讓人去查探,又命人去給四皇子傳訊。
入夜傳召,是很稀少的。
四皇子驚疑不定,忙不迭就進宮來了。
迎接他的,是昭玄帝的臭臉。
昭玄帝指著四皇子的鼻子,瘋狂輸出,罵他心術不正、異想天開,竟敢肖想陳多多當側妃。
四皇子直接懵了。
緩了一緩,四皇子連忙跪下,辯解道:“父皇容稟,兒臣並無此心,想必這是哪裏傳出來的謠言。”
昭玄帝怒極反笑:“都到這時候了,你竟大放厥詞。朕已經派人查探了,你與陳縣主並沒有什麽交集,但前不久,你與她的父親見過兩次麵,你的正妃也找到陳縣主,耀武揚威、大放厥詞。你們真不愧是夫妻,渾身上下,隻有嘴巴最硬,硬得讓人惡心!”
四皇子無可奈何,隻得支吾道:“此事關係到陳縣主的聲譽,兒臣剛才遮掩了一下,實際上,兒臣……兒臣因她的詞,心裏生了幾分情愫,這才起了心思,想給她一個終生依靠。”
“陳縣主雖然樣樣出色,卻是和離之身,兒臣覺得,側妃之位,也不算辱沒她。”
昭玄帝道:“陳縣主已經求到朕跟前了,說她現在無心嫁人,以後若是有了心思,會自己選定想嫁之人。陳縣主難得開一次口,朕已經應允了,你就別上躥下跳了,平白惡心人。”
四皇子麵色一瞬間漲得紫紅,心裏有萬千言語,卻都不敢說出來。
“兒臣遵命。”能說出口的,隻有這四個字。
昭玄帝卻並不滿意,繼續罵了一通後,才揮了揮手,仿佛趕蒼蠅一般命他離開。
四皇子白著臉回了府邸,馬不停蹄去見汪氏,指著汪氏大罵起來,罵她心裏隻有爭風吃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汪氏不甘示弱,立刻回嘴。
夫妻兩個,大吵了一通,砸了一地的瓷器。
折騰到半夜,才各自回屋睡覺。
肚子裏一肚子氣,自然不可能睡著。
本著自己不好過,也要讓別人不好過的原則,次日一早,四皇子就出現在陳家門前。
得知貴人到訪,陳清輝驚喜不已,連忙跑出來迎接。
然後,就熱臉貼冷屁股了。
四皇子指著陳清輝,也如昭玄帝那般,張嘴就瘋狂輸出。
陳清輝頂著滿臉的口水不敢擦,臉上青白交加。
四皇子打小就心思深沉,很會裝。
世人眼裏的四皇子,溫文爾雅,禮賢下士,文武雙全,非常有前途。
但如今,他徹底破防了,露出了本來麵目,哇哇亂喊亂罵,臉竟也微微扭曲了。
陳清輝聽到“側妃之約不作數”,自然也破防了。
等四皇子稍微平靜些,陳清輝一麵看他的臉色,一麵道:“皇子怎麽反悔了?要是您覺得陳氏資質不佳,不堪為側妃,您隨意安排就是,不必顧忌什麽。”
四皇子差點沒被這幾句話氣得吐血。
他如今,已經恨陳多多入骨。
隨意安排?自己倒是想隨意安排,隨意將人折磨死,但自己有這樣的權力嗎?
“你少在這裏胡說,你那女兒給臉不要臉,哼,本皇子倒要瞧一瞧,將來她要嫁個什麽不得了的人物。”
四皇子咬著牙,冷笑著離開。
陳清輝連忙叫住他,忐忑問道:“聽說陳氏是為救治小公主進宮的,如今小公主怎麽樣了?陳氏情況如何?”
陳清輝已經是平民之身,根本打探不到什麽消息。
四皇子冷笑道:“她在宮裏如何,本皇子不知道,也不在乎,但她在父皇跟前告本皇子的黑狀,害本皇子被父皇責罰,這筆賬,本皇子記下了,以後若是有機會,自然要算一算的。”言罷,拂袖而去。
陳清輝呆呆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鬱悶極了。
希望破滅了,瘟神推不出去了。
一個殘花敗柳,給皇子當側妃怎麽了?難道還委屈她了?
好事辦砸,還得罪四皇子,逆女實在可惡,仿佛天生的瘟神,又似乎是自己的克星。
雖然萬分氣惱,但她是被傳召進宮救治小公主的。
以她逆天的本事和運氣,從鬼門關救人,不是難事。
倘若真將公主救活,皇室必然會表示一番,給些賞賜的,到時候,自己自然也能從中沾光的。
抱著這個念頭,陳清輝勸自己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但很快又起變故,陳清輝直接氣炸,覺得等不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