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門被拆了、門口聚集了一大群人,陳清輝氣得倒仰,腫脹的臉上,多了幾分青紫色。

蔣氏連忙寬慰道:“事到如今,老爺還是想開一些吧,好在已經將掃把星們掃地出門了,咱們好好培養遠兒,再讓南湘努把力,老爺慢慢等起複的機會,以後都會是好日子。”

陳清輝點頭,雖然挨了打說話艱難,但心情慢慢好轉了點。

隻要自己大義滅親的名聲傳揚開,假以時日,自然會有好前程的。

見他聽進去了,蔣氏鬆了口氣,剛要笑一笑,卻又覺得心口有點不舒服。

陳清輝目光閃了閃。

之前陳多多強勢逼迫,自己隻能答應她,會讓蔣氏慢慢病故。

經過“精心”安排,蔣氏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勁。

如今,陳多多已經倒台,之前的話,可以不作數。

但,也可以作數。

男人四十一枝花。

姚氏已經被趕跑了,倘若蔣氏再病故,自己可以另聘富貴女子為妻。

蔣氏一心想當正室,但她娘家一直都是小官吏,身上並沒有多少利用價值。

既如此,自己自然該選別的路走。

腦中閃過種種想法,陳清輝忍住心底生出的幾分不忍,什麽也沒有說。

一切照舊吧,都是命,蔣氏該認命才是。

陳清輝讓小廝去請工匠,出了大價錢,總算將門修好了。

次日一早,陳清輝在書房寫字,突然小廝跌跌撞撞奔了進來:“老爺,宮裏的薛太監來了,說是要找你呢。”

陳清輝大驚,霍然起身,隨即大喜。

自己大義滅親的名聲,已經響貫京城,連皇上都知道了嗎?

皇上這是要給自己官複原職嗎?

往日裏,從沒有接過聖旨。

如今,兩個月內,接了兩道聖旨,實在稀罕。

陳清輝連忙讓小廝去各處報信,又忙著整理自己的衣服,打扮得春風得意,這才精神抖擻走出去迎接。

陳家其他人也都穿戴一新,趕了過來。

來傳旨的,依舊是之前的薛大監。

陳清輝滿臉堆笑,恭恭敬敬拱手。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陳縣主的母親和弟弟呢?怎麽沒來?”薛大監仿佛看不到他的示好一般,皺著眉問。

陳清輝心裏咯噔了一下,笑容凝住,結結巴巴的道:“這……這旨意莫非跟他們有關係?”

雖然挨了幾十巴掌,但姚氏到底力氣小,養了一晚上,很快就養了回來,隻臉色有點青腫,說話也有點含糊。

薛大監眯著眼道:“他們是陳縣主最親近的家人,自然有一定的關係,哎呀,咱家說錯了,以後不能叫陳縣主了,該換稱呼了。”

陳清輝越發摸不著頭腦,臉色驚疑不定。

譚氏連忙道:“公公莫非是來問罪的?咱們陳家已經跟那掃把星斷絕關係了,她幹的事兒,都不該牽扯到我們身上。”

蔣氏連忙附和道:“是呀是呀,公公,你英明神武,千萬不能誤會我們。”

薛大監衝兩人斜睨了一眼,竟然笑了起來:“咱家沒誤會什麽,是你們誤會了,咱家今天傳的旨意,是褒獎不是問罪,皇上要封陳……陳姑娘為郡主。”

封陳姑娘為郡主。

七個字,字字千鈞,壓得一群人頭暈腦脹。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過了一瞬,譚氏率先回神。

譚氏心底猶自存了幾分僥幸,看了一下陳南湘,才試探著問:“請問公公,是哪位陳姑娘?”

薛大監道:“這話問得好笑,自然是之前的陳縣主,以後都別叫縣主了,該叫郡主哦。”

譚氏隻覺得渾身的血,都往腦門衝,直接往後栽倒,人事不知。

陳清輝雖然沒暈倒,卻也呆若木雞。

薛大監道:“咱家再問一遍,陳郡主的母親和弟弟呢?去哪兒了?”

陳清輝恍然清醒過來,吞吞吐吐的道:“之前因為瑣事吵了幾句,姚氏帶著小兒,出門散心去了,讓公公見笑了。”

薛公公道:“是嗎?既如此,咱家帶著人親自去找。”說著便哼了一聲,轉身要走。

陳清輝連忙阻攔道:“公公是貴人,怎麽敢勞煩公公?不如公公在這裏稍坐片刻,在下派人去找。”

他一麵說,一麵瞧著薛公公的臉色,問道:“公公,小女在宮裏怎麽樣了?最近京城流言四起,對她沒什麽影響吧?”

薛公公淡定道:“陳郡主一出手,就將公主救了回來,慧妃娘娘不知道多喜歡她。至於流言什麽的,皇上和慧妃都是明白人,怎麽會被影響到?”

陳清輝想吐血。

沒被影響,為什麽不早一點下旨?為什麽要這麽捉弄她?

薛公公仿佛沒有看出他臉色不對勁,笑著道:“陳先生,你這個女兒,憑自己一雙手,勝過不知多少男兒,嘖嘖。”

陳清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公公所言甚是。”

薛公公道:“咱們還是先不聊了,辦正事吧,陳郡主的母親弟弟呢?找到了嗎?”

陳清輝啊了一聲,連忙道:“我這就派人去找。”

薛公公看他兩眼,揮手道:“算了,咱家自己找。咱家的能耐,比你應該還是要強那麽一點點。”言罷,不顧陳清輝的挽留,帶著幾個小太監揚長而去。

等出了陳家,薛公公直奔姚氏如今的住處而去。

小太監詫異不解:“義父明明知道陳郡主的母親弟弟已經搬出陳家,為什麽還要往陳家跑這一趟?”

最近,陳多多成為京城中的焦點人物,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

陳多多在宮內,消息很難傳播出來,但身邊人發生了什麽事,很快就會傳開。

薛公公冷笑道:“陳家人都瞎了眼,咱家看不過去,特意跑這一趟,自然是為了給陳郡主出氣。”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顯赫了不炫耀,心底喜悅少一半。

陳家也的確如薛公公所料,一個個失魂落魄,遭受著錐心之痛。

薛公公都離開很久了,陳清輝才恍然回神,注意到倒地不起的譚氏。

將譚氏扶到**,請了大夫來看,卻診斷出譚氏已經中風,渾身上下都動彈不得。

想要活命,必須要靜養,且不能再有大的情緒波動。

譚氏醒過來後,沉默了很久,才將陳清輝叫到跟前。

譚氏臉色很差,仿佛片刻之間老了十歲,眼神中透著幾分對死亡的恐懼。

“你去找那個逆女,讓她來救我。”譚氏咬著牙道。

陳清輝直接麻了。

那個逆女,難道會聽自己的?難道自己能命令得動嗎?

發生這麽多事,她定然恨毒陳家,自己難道還要湊上去,讓她辱罵、扇巴掌?

罷了,就這樣吧。

陳清輝陰著臉往外走,絲毫沒理會譚氏的叫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