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多多更加賣力嚼著食物,逛到手工攤位時,恰好碰到羅明智。

羅明智驚喜不已,連忙奔到她身邊,笑眯眯地道:“好巧呀,姐姐今天也出來了呢。”

陳多多打量著他,見他臉上痘印全消,腰杆挺直,身上有著少年兒郎獨有的清新、清爽。

跟初次相比,整個人已經完全不同了。

果然應了之前對他的祝福,一天比一天好。

反觀自己,衰得可怕,造孽呀。

羅明智便也買了幾個包子,陪著她吃。

兩人邊吃邊走,並肩逛了起來。

陳多多化氣憤為食量,很快就將手裏的食物都吃光了。

閑聊了兩句,羅明智也提起賜婚的事情,皺著眉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賜婚了?我直接都懵了。”

陳多多歎息道:“我之前也不知情,剛才去找了五皇子,原來一切都是他主導的。”

羅明智道:“姐姐這麽優秀出色,五皇子中意傾慕倒也正常,但姐姐你願意嫁嗎?”

陳多多苦笑:“願意不願意,難道能由我做主嗎?算了吧。”

皇權至高無上,聖旨決定人的命運,而她能做的,隻有默默低頭,屈服於命運。

其實,還有另一條路,那就是以死抗爭。

但,她不願意走。

為了一樁婚事,不要自己的性命,難道親眷們的性命,也都跟著不要了?

算了吧。

不就是嫁人嗎?誰不會呢?

把日子過好很難,但把日子過糟,讓齊雁飛那家夥悔不當初,卻十分容易。

羅明智雙手握拳道:“瞧姐姐的模樣,應該是不願了?不如我去求姑姑、求皇上,讓他們放過姐姐……”

“別說這些話,”陳多多搖頭道,“大局已定,就這樣吧。”

她打起精神,擠出一絲笑容道:“其實仔細想一想,這婚事也不錯,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卻能撈個王妃當,五皇子也是人中龍鳳,這波不虧。”

少年是最誠摯的,又最衝動,做事不計後果,隻愛憑著一股勁勇往直前。

羅明智對自己很好,為自己做了很多事。

正因為明白他的真心,更不能牽連他。

羅明智盯著陳多多,問道:“這是姐姐的心裏話嗎?”

陳多多點頭:“自然,剛開始覺得有點不自在,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身為女子,不嫁人,會被視作怪物。算了,還是隨大流,做普通人都過的日子吧。何況,五皇子不嫌棄我,我願意跟他試著處一處,說不定,來日也是美滿姻緣呢。”

羅明智隻得道:“既然姐姐都拿定主意了,那就依姐姐所言吧,不過,姐姐也不需要妄自菲薄,你很好,你是和離了,不是犯罪了,昔日種種,早已散去,如今的你,整個人都在發光,尋常女子根本比不上你。”

陳多多道:“謝謝你誇獎,我知道。”

她強而自知,大大方方道謝,沒有絲毫扭捏之色。

羅明智轉而道:“姐姐打算買什麽東西?現在該備嫁妝了吧?正好遇上,不如咱們去首飾鋪子看一看,我送姐姐一副頭麵,姐姐按貴的好的買,不用給我省錢,我有錢。”

陳多度抿唇輕笑,正要答話,突然有人喊道:“陳多多。”

聲音中,帶了幾分試探和不確定,又透著幾分沒來由的熟悉。

陳多多詫異看了過去,臉上的笑容直接凝住了。

可不熟悉嗎?喊她的人,赫然是胡帆建的母親嚴氏。

嚴氏看上去蒼老了一些,但身上穿的衣服是嶄新的綢緞料子做的,穿金戴銀,身後還跟了兩個婆子,被包圍著耀武揚威,竟有幾分風光之意。

陳多多更無語了。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自己難道被衰神看中了?倒黴事怎麽一樁接一樁。

嚴氏目光冷厲,上下打量著陳多多,見陳多多穿著青色素羅裙,頭上有兩隻珠翠,打扮得並不華麗,卻偏偏襯得女子烏發如雲,肌膚勝雪,整個人如脫胎換骨一般。

陳多多的底子其實不差,但在胡家時,整天灰頭土臉,低垂著眉眼,誰都能夠欺侮,根本毫無氣質可言。

如今卻變成這樣,就連那個冬梅,也打扮起來了,嚴氏都有些不敢認了。

陳多多白了兩眼,轉身要走。

今天算她倒黴,出門沒看黃曆。

昨日種種,都成過往。

既然已經和離,也就不必在意了。

往前走吧,不必回頭,不必與舊人拉拉扯扯,徒增笑話,毫無意義。

但嚴氏不讓她如願。

嚴氏一把將她攔住,得意揚揚地道:“小賤人,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嫋兒嫁了一個大富商,新女婿人好,將我們都帶到京城來了,讓我們享福。你還想拿嫋兒的小衣服做文章嗎?哼,我們不吃這一套。”

嚴氏又看向羅明智,冷哼道:“你就是小賤人的姘頭?瞧著比我兒子差遠了,小子,我好心警告你一聲,你眼前這個女人,看上去有幾分姿色,實際上,心狠得很呢。她定然瞧中你的錢財,想著撈一把才跟你來往,你可得當心一些,別被她騙光了淪落成乞丐。”

羅明智又氣又恨,咬牙切齒的道:“你是什麽人?憑什麽大放厥詞?”

嚴氏揚起下巴:“這你都看不出來?你腦子沒毛病吧?哼,我是陳氏的前婆婆,在咱們家時,她又懶又饞,還不守婦道,這才被我兒子休了。”

“放屁,”羅明智直接爆粗口,怒聲道,“你兒子與陳姐姐,明明是和離,這事兒陳姐姐早就說過不知道多少回了,你為什麽要胡說八道?”

嚴氏道:“哎呦喂,你比陳氏年紀還小一些?嘖嘖,你們玩得挺花嘛。”

她又看向陳多多,嘖嘖道:“你倒是出息了,竟勾上了比自己年紀還小一些的男子,嘖嘖,毛都沒長齊,你也下得去手,造孽呀。不過話說回來,京城生活挺不容易的,你身無長物,又沒有什麽本事,不幹這事,又能幹什麽呢?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隻是心疼這小夥子,眼瞧著要被你榨光了,嘖嘖,可憐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