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多多睜開眼,出了一身冷汗。

她緩了一緩,才啞著嗓子道:“來了來了,不用敲了。”說完,便起身穿了衣服,拉開了門。

陳多多本以為是小夥計,沒想到,門口站了好幾個人,直接懵了。

沒等她反應過來,卻有個人驚叫起來:“哎呀,這個人我見過,能吃得很呢。”

陳多多更懵了,看了過去,見那人穿著月白色錦衣,二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挑,長相俊朗,唇邊帶著幾分玩味的笑容。

這時,另有個少年慢吞吞道:“何公子,這就是我師姐。”

這少年,是陳多多的便宜師弟大慶。

兩人身後,還跟了幾位身穿勁裝的男子。

陳多多本就沒睡醒,此刻瞪著眼,一頭霧水。

大慶將她拉到一旁,解釋了一番。

原來,那身穿錦衣的齊公子,名喚何翼。

他們一行人,找到陳多多剛認的師傅莫問,求醫問藥。

但莫問有個脾氣,凡是求上門的病人,他都要卜卦算一算,如果跟自己有緣就救,沒有緣分就不救。

這一次,很遺憾,卦象不吉,救不了。

往日裏,莫問都會讓病人直接離開,但這次,他說自己收了徒弟,推薦了陳多多。

陳多多被噩夢纏身,心裏很鬱悶,加上之前何翼又調侃她“能吃得很”,更是覺得不舒服。

這時,何翼湊過來問道:“你們商量好了嗎?”

陳多多皺著眉道:“俗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師傅跟病人沒緣分,我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緣分,算了吧,救不了一點。”

聞言何翼一臉失望。

大慶倒是很從容,笑著道:“師姐,這次上門的病人,身份不一般,診金不低,師姐還是再考慮一下唄。”

陳多多轉了轉眼珠子,立刻道:“俗話又說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師傅既然推薦我了,自然要試一試才行。”

何翼忍俊不禁,忍不住道:“大慶,你這個師姐,當真是個妙人兒。”

當下,陳多多隨著眾人,一起出了客棧,進了一個極幽靜的宅院,見到了齊雁飛。

見不良於行的病人劍眉星目,俊美得過分,陳多多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

美男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嘖嘖,自己最近是要走桃花運了嗎?

陳多多品度了一番,今天的病人,容貌跟施慕寒各有千秋。

不過,施慕寒的氣質,澄澈單純。

眼前這位,則多了幾分貴氣和冷傲。

齊雁飛向來淡漠,很少被外事牽動情緒,但見到陳多多時,卻不由自主變了臉色。

他看向何翼,目露詢問之色。

何翼明白他的意思,心底何嚐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的陳多多,他們之前有過三麵之緣。

第一次見麵,陳多多叫了四個菜,一大缽子飯,給乞丐分了一個,自己將剩下的菜吃得幹幹淨淨,連菜湯都沒落下,泡飯吃完了。嘖嘖,那碟子幹淨得很,真仿佛狗舔過了一般。

第二次見麵,是在早餐攤上,她吃了一堆吃食。

第三次,她鬧騰了一場,拿到了和離書。

這樣能吃又狡黠的人物,可能有幾分小聰明,但怎麽可能懂醫術?

偏偏莫問還說她“天賦甚高,醫術高深”,推崇不已,真是見了鬼了。

何翼壓住腹誹之詞,笑著道:“齊少,這一位就是神醫莫問的高徒,如假包換。”

齊雁飛動了動眼皮,沒有說話。

這時,莫問閃身進來,手裏還拿著臘鴨腿在啃,吃得滿嘴流油。

何翼不由自主翻了個白眼。

神醫莫問,在大魏名氣極高。

但真正見麵了之後才知道,這老頭脾氣有點怪,看起來平平無奇。

不過,他跟陳多多有一點很相似,兩人都很能吃,難怪人家能成為師徒呢,嘖嘖。

莫問咽下嘴裏的食物,笑向陳多多道:“這鴨腿不鹹不淡,臘香味兒十足,你吃嗎?”

陳多多搖頭。

就在何翼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聽得她道:“

等忙完正事,有多餘的,我就吃。”

莫問將她拉到一旁,低聲道:“來來,我給你詳細說一下,病人不良於行,其實是中了毒,但毒不止一種,挺棘手的。”

陳多多道:“連師傅都解不了嗎?”

莫問翻著白眼道:“這可是一條大肥魚,老夫要是能解,怎麽會往外推?”

陳多多聽了,恍然明白他為什麽要卜卦了。

這老頭兒,能治的就出手,遇上自己治不了的,就說病人跟自己沒有緣分。

嘖嘖,不得不說,這法子還挺不錯的呢。

莫問道:“衝著他們的豐厚報酬,老夫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好歹將你喚過來試一試,治好了你就發財了,要是治不了也沒什麽,他們已經找過很多大夫,失望了很多次,不差這一回。”

陳多多摸著下巴道:“治病是我的強項,估摸著應該不難,但報酬到底有多豐厚?而且,我現在還有一樁難事兒,得先解決了,才能安心幹別的事。”

莫問道:“什麽事?你直接說就是了。”

陳多多便把自己被噩夢纏身,睡不好覺的事情說了。

莫問沉吟道:“這個倒也不難,等老夫為你卜一卦就是了。”

陳多多皺眉,問道:“您老人家真懂這些?”

莫問還挺謙虛,笑著道:“略懂略懂,行了,

你先給人看病吧,這事兒回頭咱們再細聊。”

陳多多道:“看病不急,還是先說報酬吧。”

有醫藥黑科技在手,天下我有。

在這方麵,陳多多時很自信的。

好不容易有冤大頭,呃,有病人真心求醫,她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莫問道:“具體給多少報酬,老夫也不清楚,不過,他們大有來頭,治好了,千兩白銀總有。咱們三七分,你七,老夫三,如何?”

陳多多撇嘴道:“千兩倒也罷了,但為什麽要給你分三成?你也太貪婪了。”

莫問一臉理所當然道:“這是師傅給你介紹的,你給一些酬勞,也是應該的。”

陳多多道:“我給師傅保住了招牌,師傅該給我銀子才是。”

兩人嘀嘀咕咕,自以為距離很遠,說話聲音很小,旁人不會聽見。

實際上,齊雁飛一群人自小習武,自然耳力過人。

可以說,除了傻乎乎的大慶之外,其餘人都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齊雁飛眉頭不由自主皺起來。

又是“肥魚”,又是“死馬當活馬醫”,這對師徒,拿他當什麽了?

同時,他在心裏默默記了一筆。

這個叫陳多多的女子,能吃能作,名字俗氣,人也俗氣,貪婪好財。

莫問解不了毒,卻裝神弄鬼卜卦,還推薦了自己的徒弟。

這個年輕的,來了不瞧病,反倒跟師傅商量怎麽分錢,實在太惡心人了。

看模樣,倒像是個不學無術、招搖撞騙的。

那個叫大慶的,瞧著似乎也是呆頭呆腦,不成樣子。

這樣的人,留他們做什麽?

陳多多與莫問正在極限拉扯。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們不用商量了,走吧,這裏不需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