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外麵的空地上，顧延背對著顧秦墨，他滄桑的臉上寫著一絲疲憊，直接開門見山。
“王爺，下官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有些冒犯，但下官也是為了冬兒，先給王爺道聲抱歉。”
“無妨，你說吧。”
顧延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才啟聲道：“冬兒的身世，想必王爺很清楚了，她的母親去的早，這些年也是將她養在鄉下，下官對她們母女很是愧疚，所以在她出嫁前的這些日子，想要好好彌補她。”
“冬兒是下官的親骨肉，也是丞相府的嫡女，雖然她與王爺已經定下了婚約，可你們尚未成親，今日的事，雖然現在已經平安無事了，但是難保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如果王爺不能好好的保護冬兒，下官就是拚上整個丞相府，也要討回個公道。”
“這其中的利弊，想必王爺比下官更清楚。”
麵對外人口中冷漠無情，手段殘忍的顧秦墨，顧延的這番話，可謂是拚上了身家性命。
他雖然姿態恭謙，但是說出的話卻是一點也不讓步。
顧秦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開口：“你這是在威脅本王？”
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顧延保持著彎身的姿勢，深吸了一口氣：“王爺恕罪，這都是下官的真實想法。”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凝固起來，顧秦墨越是沉默，就越讓人覺得難熬。
豆大的汗滴從顧延的額頭落下來，在陽光下照射出光芒，而顧秦墨總算是有了反應。
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丞相大人乃是朝中重臣，沒想到對於女兒也是無比的疼愛，今日之事，本王定會給丞相府一個交代，至於王妃，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這算是一個承諾了吧？
自己方才說出那樣大不敬的話，顧延是已經做好了被責怪的準備，但是沒想到顧秦墨沒有怪他，反而對他做出這樣的承諾。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頭，正好對上那雙冰冷麵具下的深邃眼眸。
“王爺所說，屬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本王從不騙人。”
“多謝王爺！”
兩人交談完，回去的時候，顧秦墨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旁邊的亭子，哪裏的花叢正緩緩地晃動著，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其他原因。
顧爾冬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
且不說老夫人天天陪在她床邊了，就連顧延下了朝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她這裏看看情況。
沈姨娘和顧寒秋被冷落，心裏不甘，借口一家人要來看看顧爾冬，都是被老夫人直接回絕，並且下令她們不準靠近顧爾冬的靈東閣一步。
“冬兒，來，這是王爺讓人給你送來的烏雞，滋補身體的好東西，快嚐嚐。”
老夫人一大把年紀了，不管顧爾冬怎麽勸阻，她都是不聽，非要親自上手給她喂藥喂湯。
顧爾冬看著她手裏的烏雞湯，上麵漂浮著一層厚厚的雞油，看著都覺得油膩，偏偏湯裏麵的鹽輕的幾乎嚐不到，類似的補湯補藥她都快吃吐了。
眼下是連嘴都不想張開。
“祖母，我真的不想喝。”
“不想喝你這身體怎麽好？”
“我已經沒事了，祝大夫不是來看過了嗎？”
“這……”
老夫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看了眼旁邊的林嬤嬤，林嬤嬤端著托盤搖了搖頭。
見寶貝孫女也是真的連一口都喝不下去了，她歎了口氣，將湯放回到盤子裏，讓林嬤嬤端了下去。
布滿繭子的老手緊緊地將顧爾冬的手握在懷裏，語氣都是十分的心疼：“好冬兒，你瞧你，這病了一場，人都瘦了一圈，還不好好吃飯。”
顧爾冬有些無奈，補藥再好，一天吃七八頓，誰都受不了啊，到時候補過頭了又是麻煩。
可是她明白這是老夫人疼惜她，心裏一股暖流，她靠在老夫人的肩頭，撒著嬌：“隻要祖母陪著冬兒，冬兒就什麽病都好了！那些補藥又苦又難喝，哪裏像祖母，靠近你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甜了。”
“你這個小丫頭，說什麽呢？”
雖然嘴上責怪，但是老夫人臉上卻是笑嗬嗬的，很是慈祥。
“對了祖母，那一日，是王爺送我回來的嗎？”
對於發燒昏迷的那段時間，顧爾冬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她隻記得自己在山寺裏渾身難受，整個人猶如陷入冰火兩重天一般，一會冷一會熱的。
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丞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