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車勞頓數十日,趕在除夕夜的前一天,眾人才出現在東楚皇宮前。
大勝仗的喜悅,似乎還沒散去,到處都是張燈結彩,比之燕國百姓,看上去狀態可要好多了。
水雲月撩開簾子,瞧著外麵熟悉的景象,心裏高高懸起的大石頭,總算落下。
手上還有雲依依離開之前塞到她手上的蠱蟲。
裏麵母子蠱抱在一起,蟲子是肉粉色的,看上去就像一隻小肉團團。
她有些嫌惡的將蠱蟲放回去,“不知道有沒有用。”
希望雲依依沒有騙她。
百姓夾道歡迎,百官站在城門口恭謹等候。
“恭迎皇上回宮!”
東楚消失多年的太子,一朝回朝便立刻登基為皇並且統治燕國。
這是多麽大的一項榮耀,可是他帶回來了一個女人。
還是之前在燕國娶了之後休棄的女人。
這簡直就是一個汙點,東楚的皇帝不能夠留有這樣的汙點,偏偏顧秦墨將人帶回來了,還堂而皇之的送到後宮。
安置顧爾冬入住的是一個女官,主要掌管後宮丫鬟們的言行規矩。
見到顧爾冬的第一麵就上下打量,心裏感慨,長相的確不錯,但是這身份著實有些尷尬,必然會讓皇上蒙羞。
“冬兒,我回來之後得去上朝,你就先在後宮呆著,等我下了朝過來找你。”顧秦墨可不管周圍的目光如何,伸手將她砸亂的碎發,攏到後麵去。
“你去安排最近的宮殿,收拾妥當之後讓冬兒進去住。”
後麵這句話是吩咐給女官的。
女官年近三十,經過層層選拔,自然不會因為之前沒有見過顧秦墨就有任何的怠慢。
這位太子一直都隻是傳說,如今見著,卻已經成為了皇帝。
“是。”
目送顧秦墨離開之後,女官才客氣的對著顧爾冬行禮。
“這位姑娘,還請你跟我來,在你們回來之前,宮殿都已經收整好了。”女官走在前麵,步履整齊,每一步就像是精心量製過的,踩得平緩有力。
渾身上下也都打理的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看樣子是個很嚴格的人。
春蟬跟在顧爾冬身後一雙眼睛滴溜轉著,雖然她是顧秦墨的手下,可是也未曾到這東楚國的宮殿來瞧過。
上上下下打量著,倒和燕國差不了多少,仔細點還能夠看出來,更加舊些。
“要入宮的貴人,身邊貼身婢女都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女官停下腳步正正緊緊盯著春蟬,“至少在行動過程中不能夠四處瞟,走路時要緊跟在貴人身後半步。”
春蟬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落後了一步多,趕忙跟上前去。
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了眼顧爾冬,這一回算是給小姐丟臉了,“我下次一定改。”
“沒讓你說話的時候,你也是不能說話的,春蟬姑娘日後可得牢記著。”女官微微歎氣,扭過頭繼續帶路。
顧爾冬盯著她的後腦勺,麵色漸漸發冷,雖然明麵上瞧著像是正常的囑咐幾句,但是實際上卻是在給下馬威。
果然哪裏有女人哪裏就有戰場,這位女官隻怕也不是等閑之輩。
“應該怎麽稱呼您?”顧爾冬正走著,忽然問了一句。
想要給下馬威,僅僅隻是拿春蟬來說事兒,可就有些太小兒戲了。
前頭帶路的女官停下腳步,保持著身體平直扭過頭,淡淡朝著顧爾冬俯身,“您隻要叫我衛女官就行。”
顧爾冬含著笑點頭,“冬楚的規矩倒還真是要比燕國多不少,衛女官功不可沒,您是專門管教宮中下人的言行舉止的?”
“無規矩不成方圓,不管是奴才還是主子,倘若不按照規矩行事,都會亂成一鍋粥,燕國那邊我尚未去過,可是從您身邊的這位婢女身上也瞧出來了大抵差了些,倘若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將她交給我幫您培訓幾日。”衛女官一板一眼回答道。
可是不管顧爾冬對她是麵帶微笑,還是冷若冰霜,這位衛女官臉上都隻有淡淡的嚴肅,偶爾能夠從她眼中瞧出對春蟬,對顧爾冬的不屑。
“也怪我將春蟬給寵壞了,之前家中是有規矩,但我是主子,想讓她學就讓她學,不想讓她學也就可以不讓她學。”顧爾冬淡淡的搖搖頭,“更何況除了律令嚴禁,其他的所謂規矩都是主子定的,如何能夠困得住定規矩的人呢?”
這一番話說得衛女官臉色更加難看,她眨了眨眼睛,忍下心裏那一口氣,轉過身子繼續帶路,“您說的是,我還是早些帶您過去吧。”
春蟬在後麵偷笑,笑聲的撲哧讓前頭人更捏緊了幾份力氣,手中的帕子絞成一團。
將人送到之後,衛女官頭也不回地離開。
“哈哈哈哈,小姐,你剛才當真厲害,將她懟的啞口無言,這個女官兒在宮裏,估計沒人敢說她。”春蟬捂著嘴,笑得眯彎了眼睛。
方才為了不給顧爾冬和顧秦墨找麻煩,她一路上安安靜靜,說什麽都點頭。
誰知道還是被人挑了茬,顧爾冬給場子找回來,當真就如大夏日裏跳進了冰窖當中,舒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