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陣地上

熊秉坤抬起頭，看了看天，天色並不是特別昏暗。

初夏時分的傍晚，即使是到了八九點鍾的時候，依然是在透著些不知從什麽地方籠罩過來的微光，使得黑暗不至於是像人們想象中的那麽黑暗。

他現在是革命軍第一軍三師一團一營的營長，正帶著他的士兵們在三裏鎮革命軍正麵麵對北洋軍的中央壕溝陣地上。左翼是三營，右翼是二營。一共三個營，在後方重炮營的支援下麵對北洋軍馮國璋部的兵鋒。

這麽多天過去，對麵的敵人一直沒有發起進攻的意思，在這裏已經對峙了好長一段時間，但是總有一個時刻，這種對峙的局麵要被打破。不是北洋軍動手，就是革命軍動手，不過現在來看，似乎是革命軍一方動手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了。

那些南洋來的黨衛軍人員，已經進入了他的陣地。

“嗨，你好！是熊營長吧？”對麵的人對著他打了一個招呼，昏暗的光線下，熊秉坤仍然可以看見對麵那人的雄偉的體格，就像是一頭黑熊一樣，在身體的周圍帶著一種恐怖的統治力！沒有人願意在壕溝中和這樣的人對陣。熊秉坤心想：

“哦，我是熊秉坤。不知您怎麽稱呼？”

“叫我老龐就行了，我是特別行動隊的龐德！這次，我們來打頭陣！就需要貴部的配合了，嗬嗬！”說罷，就放下了身上背著的龐大背包。從背包中摸出一個小東西，一擰就發出了一道光束。錚亮！然後將那東西咬在嘴裏，從背包中掏出其他的亂七八糟的不見，開始就著口中的戰術手電的燈光熟練的拚裝起來。

熊秉坤眼看著龐德將背包裏摸出的那些東西像是變戲法兒一樣的拚裝成一把奇形怪狀的步槍，恩，是的！那應該是步槍，說不定是比先前的那種三十六年式半自動還要好用的東西，造型有些粗短，在原本的槍管下方。似乎還吊掛了一個管子，通體烏黑，在夜光下一點兒反光也不漏，也不知道什麽樣的材質。

然後又默默的將背包裏的摸出來的一大堆東西都擺出來，一一檢查一遍，匕首、手槍、手雷、頭盔，夜視鏡……一大堆的東西。一一穿在身上！

“我們怎麽配合你們？”熊秉坤問，

龐德聽到這個，仿佛有些詫異的扭過頭來看他，不過黑暗中，也不知道對方什麽表情，

“恩。實際上不需要！你讓你的人多準備些繩子，等著抓俘虜就行了，另外，最好讓軍醫們都弄上來準備好，我們手下的俘虜。到時候可能會血腥一點，你的人……受得了受不了？”

龐德隨意的話登時讓熊秉坤火氣上升。很生氣，這叫什麽話！什麽叫受得了受不了？大家都是軍人，同樣是在戰場上打仗，給你們打打下手也就算了，畢竟是上命難違。可是你這樣的話，這是在嘲諷我們新軍的人麽？

李哲不知道，在如今的革命軍第一軍中，出身新軍的革命軍軍官和出身黨衛軍的軍官兩個派係之間的齷齪已經開始出現了苗頭！

……

時間，晚十點半，進攻正式開始！沒有大炮，沒有照明彈，沒有任何的炮火槍聲的喧嘩，龐德帶著他的人靜悄悄的像是幽靈一樣，沉入了水一般的黑暗中！一共幾十個人，在暗夜中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陣地上，所有參加第一波攻擊波的黨衛軍戰士，在他們的身後靜悄悄爬出了戰壕，默默的匍匐前進。他們的作戰服在夜色中，完全融入了大地的背景，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動靜，隻有數百名的戰士在土地上的爬行，發出輕微的細細縷縷的，就像是沙蛇在沙地上滑行的那種特殊的聲音。

當然，這時候如果有一道燈光掃過前線，就還是能夠看出些端倪的。在這個以大地為背景的整個一條陣線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奇異的風景線。數百名戰士在大地上的蠕動，在寬廣的背景上形成了一片大幅度的背景色的擾動，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身子足有一裏多長的地龍在悄無聲息的抖動著身上的鱗片！

熊秉坤和他手下的新軍戰士們，目送黨衛軍離開之後，就靜悄悄的趴在戰壕中，等待著前方的消息。

五分、十分、十五分……每一分鍾時間，都像是地獄中的煎熬，整個陣地上的數千名戰士，都在屏住呼吸，默默的在等待！

然後，突然，啪嗒一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靜！

在遙遠的不隻有多遠的距離上，掃過了一道亮光，然後緊接著就再次沉入了黑暗！

然而，就在僅僅幾秒鍾之後，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突然之間，仿佛是狂風暴雨驟然爆響，毫無預兆的擴散開來，在幾秒鍾的時間擴大規模，變成為充塞天地間的轟然巨響，強硬的衝擊著人們的耳膜，讓人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骨骼，甚至每一似肌膚都在跟著戰栗！

戰鬥開始打響，重火力開始咆哮！

一串串的火光在暗夜中突現，在幾百米遠的遠處閃爍著！光芒映照天際，天空中無數的子彈在空中飛竄，在夜色中畫出一道道的光網，將一切映的若隱若現！

“黨衛軍，跟我上！”

“為了新中國，衝啊！”

從前麵的戰線上傳來一聲聲的激動人心的呼喊，夜色下的前方的閃爍著的火光中，突然影影綽綽一大片的物體騰空而起！朝著對麵衝去！

這時候，幾顆照明彈突然在天空點亮，將眼前的一切照的如同白晝，熊秉坤忍不住遮了一下眼睛，才適應這光線的變化，終於能夠看得見前方的一切！

隻見，數百個黨衛軍戰士，在光線的照耀之下之下，飛快的衝鋒，形成的洶湧的人潮，迎著已經倉促間開始打響的敵軍火力，衝進了敵軍陣地。手中的火舌張開，射出一道道噴湧的火線，很快的身影沒入到了敵軍的壕溝陣地裏麵。

然後，在眾人的期冀的目光中，沒有幾分鍾的時間，一群黨衛軍就又從第一道壕溝中爬起，衝出，接著朝後麵的敵軍陣線衝去！

“衝破了，衝破了！”壕溝裏傳來革命軍戰士們喜悅的呼喊！眾人鮮血沸騰！鬥誌像是地麵下澎湃的火山一樣，期待噴發！